从松乐堂出来,长华去了二房。
有小丫头看到长华,马上禀报了二太太。
二太太等在院门口,笑嘻嘻地迎着长华。
“二婶,怎好劳动您。”长华不好意思地说。
二太太笑得开心,“我这不是没事嘛,况且,你可是我家的大功臣,你今天不去家学不打紧吧?”
“柔兆使了小丫头去请假,先生同意了。”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往里进,“你二叔原先和我一起等,想和你说几句,刚才掌柜的来找,柜上出了点事,他只能先去忙了。”
“我又不是稀客,哪还要二叔特意招待。”
“话不能这么说,谢町可不就是你救回来的?”
长华摇摇头,“二弟是葆琴出力救回的。”
二婶一听这话,遣退屋子的下人,压低声音说,“那小青蛇是怎么回事啊?打小也没听说表小姐有这能耐。”
“我也不知道,小青蛇出现得很突然。”长华想了想,“也许葆琴深藏不露?”
万氏在谢家这么多年,要说对谢家的底子一点不知道,也是不可能的,但知道的内情少得可怜。
她只知道谢家不如表面看着的普通,其他的也只是猜测。
知道从长华这儿问不出什么,她指着桌上的茶点,“晓得你要来,我可是准备了好多好吃的,来,尝尝二婶的手艺。”
“今日有口福了,二婶的手艺哪有不好的?”
万氏挺了挺胸膛,“那是!”
两人扑哧一笑。
正说着话,丫头禀报谢町来了。
只见门外闯进来一个少年,国字脸,浓眉大眼,英武帅气。
“阿姐。”
万氏无奈地摇摇头,“只要一见你,町儿眼里就没了旁人,你们聊,我去前面处理点事。”
“多谢母亲。”谢町和嫡母还是有感情的,他出生就抱到嫡母跟前,嫡母也从未亏待他,只要两个姐姐有的,少不了他一份。
对他的姨娘也挺好,姨娘身子骨不利索,一直靠药物吊着,嫡母从不克扣。姨娘前年去了,这一生也算是享了福的。日后,他就认嫡母这一个母亲了。
“阿姐,”谢町有点不忿,“为什么别人称表姐是‘青蛇娘娘’?表姐哪来的本事?”
“二弟,”长华微笑地看着他,“把你从承恩公府带回来,葆琴出了力。至于青蛇娘娘的事,听听就好,不必深究。”
“可是……”见长华没有再说这事的意思,谢町只得罢了。
“二弟,我今天来,是想问问你今后的打算。”
谢町一呆,“打算?”
长华微笑着,“二叔催你读书,你却整天舞棍弄棒,先生叫你背书,你一个字背不出,兵书却能倒背如流,你到底怎么想的,和阿姐说说。”
说到兵书,谢町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又迅速暗淡下来,“阿姐,父亲母亲不会同意。”
长华不赞同地摇摇头,“事在人为,有了目标才好努力,人不能为别人的选择而活,拿别人的意愿来束缚自己,你必须明确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长华每说一句,谢町的眼神就亮一分,等长华说完,谢町的眼睛里缀满了小星星,闪亮闪亮的。
“阿姐,我能有自己的想法?”
长华坚定地点点头,“当然。”
谢町“腾”站了起来,“我要当将军,我要像祖父一样上战场杀敌,保家卫国。”
“好!”
“什么?”谢町一呆,“阿姐,你同意?”
“我帮你。”
谢町猛地跳起来,翻了个筋斗,差点撞上进门加水的小丫头,小丫头吓一跳,手里的水壶碎了一地,哭着跑了。
这一撞,倒是让他冷静了下来,气馁地说,“阿姐,我和父亲母亲提过,他们死活不同意,说家里只有我一个男丁,绝不允许我从军。”
长华幽幽地说,“咱们谢家的根,在军中。你若确定,二叔二婶的工作我来做。”
谢町低头思索着,蓦地抬头,眼里全是坚定,“阿姐,我确定!我不想一辈子碌碌无为,我不喜欢读书,我一打开书就瞌睡。阿姐,我要从军。”
“好,你等我消息。”
从二房回到钟磬阁,重光指着桌上一堆礼物,说是二房送来的谢礼。
有丝绸、布料、饰品、药材、小玩意,林林总总不下十多样,甚至还有二婶新做的小点心。
长华留了几样爱吃的,其他的点心让小丫头们分了。贵重的物品收进小库房,二叔二婶诚心感谢,不收不好,以后有机会再回礼。
收拾妥当,重光就绘声绘色地讲了冷嬷嬷去霍家的事。
长华仔细听着,不时点头,露出会心的笑。
秦氏,你不该惹谢家。
你想为女儿谋前程,这没错,但千不该万不该,拿别人家的女儿做垫脚石,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点道理你若不懂,那我来让你懂。
你骄傲,我就打掉你的骄傲,让你尝一尝跌进泥坑的滋味。
葆琴,至于你,或许会应了那句话,成也小青蛇,败也小青蛇。
歇了晌,长华想起答应谢町的事,召来了紫鸽。
小紫鸟最爱撒娇,把头埋在长华的手心,软成一滩泥,就是不起来。
“阿紫,我有要紧事。”
一听有要事,紫鸽抬起头,认真地听着。
“我要找一只信得过的鸟,送信去边疆,一路坎坷,不仅要坚强勇敢,还要有毅力。”
紫鸽侧头想了想,“是有这么只鸟,又神勇又值得信任。”
长华点头,“你推荐,我相信,把它叫来吧。”
紫鸽应声飞去。
再来时,紫鸽带了只秃鹰。
看到这么大只,柔兆大张着嘴,半天合不拢。
“小姐,这紫鸽哪里找来的大家伙?”
紫鸽娇羞地一笑,“他是小紫的夫君。”
长华翻译,“小紫说,大家伙是她的夫君。”
柔兆气得跳脚,“这傻大个,强抢名鸟?!”
“不,不,不,”紫鸽急着解释,“是奴家抢的,夫君说我温柔可爱,娇小迷人,其他秃鹰抢不过我,纷纷哭晕在净房。”
长华再次翻译,“傻大个是她抢来的,其他秃鹰抢不过她,纷纷哭晕在净房。”
柔兆“……”
傻大个眼神坚定,翅膀有力,听到要飞一趟边疆,二话不说答应了,“娘子叫东,不往西,娘子叫西,不往东,这是境界。”
长华“……”
柔兆“……”
长华将装有信件的竹筒绑到傻大个的脚上,叮嘱他万事小心。
傻大个与紫鸽相拥告别,小小的一抹紫瞬间被一大片黑吞没。
临行前,傻大个嘤嘤地哭,千叮万嘱,“夫人,为夫为国征战去了,夫人不能抛弃我,定要等我归来。”
紫鸽娇羞地说,“一言为定!”
长华哭笑不得看着这一对,原来所谓的相配,就是自己觉得配,别人觉得配不配根本不打紧。
长华顿悟了。
不同于钟磬阁的其乐融融,霍家书房里,霍存良气得来回踱着步。
“去,把大小姐叫来。”
“老爷,大小姐脚崴了,动不了。”
霍存良气得拿起书案上的砚台就摔,抬起手,实在舍不得,放下了。
“走,去晴园。”今日不骂逆女,怕是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