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珖回京了。
当日谢老夫人病重,他得到消息后,快马加鞭地回府,还是花费了不少时日。
待他回来,谢老夫人已可下地走动。
这些日子以来,弘道帝时常派来太医来问诊,还赐下不少好药材。
谢老夫人这才渐渐康复。
谢珖回府看望了母亲,见母亲尚安,顿时松了一口气,即刻马不停蹄地回工部向上司汇报。
隔日早朝后,谢珖向弘道帝磕头谢恩,感谢陛下救助母亲的大恩。
弘道帝和善地笑,“听说夫人能走动了?如此便好。”
顿了顿,弘道帝说,“谢郎中家中突逢变故,理应多休息些时日,朕准你在家休息七日,七日后再临朝。”
谢珖蓦地跪下,再次磕头谢恩,只是久久不愿起身。
弘道帝眸光一闪,“谢郎中可还有事?”
谢珖三次磕头,“陛下,谢家三位出嫁的姑娘,一位失踪,两位亡故,臣心难安,故而臣请辞去虞部郎中一职,方便探明此事,寻回失踪的女儿,望陛下允准。”
弘道帝的脸有些沉,谢珖一动不动垂首,直直地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整个太极殿陷入诡异的安静。
久久,弘道帝才开口,“谢家的事,朕知晓,亦万分同情。
谢郎中是朕的好官,如何能轻易辞去官职?邹尚书可是时常在朕耳边说你是不可多得的优秀人才。
这样吧,朕派金吾卫去查谢家之事,你且安心任职。
辞官一事莫要再提,你跪安吧。”
谢珖无奈谢恩后起身告退。
待行至殿门,弘道帝突然没头没脸地来了句,“太子生了小皇子,谢郎中若有时间,不妨去东宫看一看,毕竟也是谢家的血脉。”
谢珖心一沉,谢家的血脉?
他抬头看了看弘道帝,虽然隔着远,还是看到了陛下脸上的笑意。
他满腹心事地跨出殿门,陛下让他去东宫到底所为何事?
既然陛下有了旨意,他不得不去了趟东宫。
东宫云影宫,小皇子刚睡醒,正饿得哇哇大哭。
谢珖一进门,小皇子竟止住了哭泣,瞪大双眼,好奇地看向来人。
谢珖不由地笑了起来,这孩子挺可人的。
葆棋见到谢珖,不由一呆,继而行了礼,唤了声,“舅舅!”
谢珖侧身受了半礼后,立刻回礼,口中连声说,“不敢当,微臣拜见良娣娘娘。”
葆棋见谢珖刻意与之保持距离,也不以为意,抱着小皇子凑近他。
谢珖轻轻一笑,小皇子也跟着笑起来。
葆棋笑着说,“谢大人,小皇子与您有缘!望儿,这是你的舅公!是你可以依靠的人!”
谢珖闻言心中一动,瞬间明白了弘道帝的深意。
他不动声色,只赞了句娘娘辛苦了,便行礼告退。
临出东宫前,他止住脚步,还是去求见了太子。
太子坐在滑椅上,无聊地看着窗外飘过的云朵。
内侍通传后,太子方回过神来,叫进了谢珖。
“太子殿下安好!微臣有礼了!”
“舅舅安好!”
“微臣不敢!”谢珖恭敬地行礼。
看望了太子后,谢珖便想告辞,不料太子突然发声,“谢大人,孤双腿已废,不知谢大人可有恢复之法?”
谢珖听了这话有些恼怒。
太子这是何意?
难不成认为自己变成如今的模样,是谢家害的不成?
于是,他直接回答,“微臣无法,若有法,谢家也不会失去三位出嫁的姑娘。”
太子一顿,他想不到谢珖回答得如此直接,倒是释怀了不少。
他点点头,“谢家三位姑娘的事,孤听说了,谢老夫人身子可安康?”
谢珖回说老夫人身体在逐步恢复中,太子便让他退下了。
谢珖出了宫门,二话不说直奔废太子府。
这是他第二次到来。
第一次, 他直接从破洞处穿入。
这第二次,他直接驾马跃过府墙而入。
“岳父大人来了,岳父大人来了。”大葛听到声音出来一看,见是谢珖,立刻大声嚷嚷了起来。
秦腾与长华正在院内赏花吃蟹。
一听岳父大人来了,两人脸上顿时露出喜色。
长华更是立刻起身,飞一般往府门方向扑去。
“爹爹!”见女儿像只翩飞的蝴蝶般过来,谢珖顿时笑逐颜开。
“阿敛,小心!”
“爹爹,你怎么才回来?若不是祖母身子有恙,你还不愿意回来吧!”见长华连连抱怨,谢珖倒是哈哈笑了起来。
“岳父大人!”秦腾推着滑椅赶了过来。
谢珖点了点头,对这个女婿挺满意的,从女儿的笑颜便可看出,秦腾待女儿极好。
三人重回院子坐下,秦腾命人拿了酒和蟹上桌。
三人便吃便聊了起来。
“陛下很看重小皇子。”
秦腾与长华对视一眼,双双点头。
谢珖喝了口菊花酒,“好酒。”
紧接着跟了一句,“陛下可能误会了什么,他觉得小皇子继承了谢家之能。”
谢珖说完便看着长华,“阿敛,是你让他误会的吧?”
长华倒也不回避,直接点头称是。
谢珖摇头,表示不赞同,说大人之间的纷争,不该牵涉孩子。
长华摇头,“父亲,小皇子是被他母亲霍葆琴拉进局的。”
长华从头开始,细细地告诉他整个过程。
谢珖听完后,眸中闪出怒火,“还好我儿机智!”
心中对霍葆琴再无好感。
这些年来,这个外甥女的作为一再激怒他,早就消耗了舅甥间的感情。
如今只剩下厌烦。
听到她最终的结局,也只是深深叹了口气,原本,在谢家的帮衬下,她再不得父亲继母的宠爱,也能有个安稳的未来。
谁知她心比天高,自己将这份安稳作没了。
“也罢,过去的事便过去的,接下去才是真正的战役。”谢珖沉默半晌后说,“陛下怕是在废太子了。”
三人同时沉默。
他们都明白废太子势在必行,但弘道帝怕是不会轻易下旨。
不知下一次,弘道帝该寻什么样的借口避开这个问题。
果然,早朝时,有官员再次发难,矛头直接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