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道帝脸色奇差。
皇后问,“陛下,是否将病倒的人都移到宫外安置?”
弘道帝点头,“当然,越快越好。”
有了陛下的首肯,皇后速战速决。
当天内务府便将所有染病的宫人集中起来,一起移至宫外。
福海宫。
十多个戴着面巾的内侍突然出现,打破了福海宫的安宁。
内务府众人闯入的时候,老嬷嬷正在为太皇太后准备晚膳。
见到突然出现的人,她心一沉,眉头紧紧皱起。
“大胆,何人胆敢闯福海宫。”
领头的掏出腰牌,“皇后娘娘有令,一切染病的宫人必须立刻转移至宫外。”
他的话刚说完,身后出来两个人,一左一右驾着老嬷嬷就走。
“放肆,你们这是干么?我没有病,我还要伺候太皇太后。”
领头的人根本不听,只拿起笔在名单上勾了一下后,立刻转身离开。
老嬷嬷就这样被带离了福海宫。
福海宫人本来就少,很多事都是老嬷嬷负责,她这一走,其他的宫人们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
王全也一脸懵逼,啊啊啊地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最后颓废地垂下了头。
福海宫真是个磨人的地方。
前不久,老嬷嬷突然端来一碗药让他喝。
他狐疑万分,说自己没有病,为何要喝药?
老嬷嬷哽咽地无法回答,只说若想留下,必须喝了药。
那时,他突然想起前一晚发生的事。
前一天晚上,他睡得正沉,突然觉得耳朵很痒。
他伸手一挠,手碰到软呼呼的活物,顿时被吓醒。
原来,是一只老鼠在用尾巴挠他的耳朵。
他气极,拎起老鼠的尾巴就想甩。
哪知那只小老鼠一点不怕,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双手递上一团纸,示意他打开。
他下意识地接过纸团打开一看,吓了一跳。
纸条上写,明日有人会喂他哑药,叫他别害怕,直接喝。
小老鼠见他接了纸团,立刻刺溜一声飞快地跑了。
他将信将疑地重新躺下。
想不到,纸团里写的竟是真的。
隔日,老嬷嬷真的端着药叫他喝。
他壮着胆子,接起药咕咚咕咚喝个干净,喉咙立刻灼烧般疼痛起来。
他的脸顿时扭曲,双手拼命抓着脖子,希望能够减轻痛苦。
可直到抓出了血,疼痛并未减轻一分。
直到药性过了,他才浑身汗湿地软倒在地。
他试着发出声音,却啊啊啊的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老嬷嬷满眼含泪,“孩子,你要留在福海宫,这是必经之路。我原本以为……可还是逃不过这一劫。”
王全这才知道,哪怕他不听、不看、不说了一个月,还是没能通过试炼。
太皇太后依旧不相信他,依旧灌了他哑药。
事后,他回到住所,慢慢地发现药性过了后,他的嗓子不再疼痛,还能发出声音。
那药,只是让他哑了一阵子,帮助他瞒住太皇太后。
他索性假装哑了,从此啊啊啊地发不出一点声音。
哑,反而成了他的伪装。
今晚,老嬷嬷被带走了,他明显听到佛堂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
他冷冷地笑,看来,太皇太后急了。
皇后娘娘这招真狠,直取对方七寸。
他依旧如往常般,低头进佛堂送菜。
只是这次,佛堂里坐着个戴着帷帽的女子。
对方戴着帷帽,他看不出样貌,但从体态来看,是个丰韵犹存的美貌女子。
“跪下!”对方声音冷感,不带一丝感情。
他啪得一声跪下,高高地举起手上的托盘,放到桌上。
头顶,传来用餐的声音。
一柱香后,女子放下碗筷,他正想将托盘带走,女子开口了,“老嬷嬷哪里去了?”
王全啊啊啊地想说话,却一个音也写不出来。
他双手比划又比划,终于把来龙去脉比划清楚了。
女子看明白后大惊,“病了?不可能啊。”
女子再次冷冷开口,“你去找弘道,告诉他皇后娘娘带走了老嬷嬷,这是针对福海宫的阴谋,让他放人。”
说完不再言语,敲起了木鱼。
听到木鱼声响起,王全这才明白,她正是太皇太后。
当下恭敬地跪下磕头行礼,收拾起托盘就离开了。
身后,传来木鱼的笃笃声。
王全不敢耽搁,急冲冲赶到太极殿。
他地位低下,自然是见不到弘道帝的。
胡徒稀里糊涂地见他比划了半天,好不容易明白了他的意思。
随后让王全等在殿外,自己转身进了殿。
不久,胡徒出了殿,跟着他一起去福海宫。
胡徒恭敬地站在佛堂外,丝毫不管耳边不断传来的木鱼声,朗声说,“启禀太皇太后,宫里时疫流行,带走老嬷嬷是万不得已的举措,若您差人伺候,陛下会派新人过来。”
佛堂里的木鱼声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
胡徒很有耐性,一动不动恭敬地站在外面,看不出一丝焦虑。
良久,佛堂里传出一声叹息,“转告陛下,新人不必了,待老嬷嬷恢复,立刻将她送进宫来。”
太皇太后的声音悦耳,可能长年礼佛的缘故,声音里不带半点烟火气,听着格外平和舒服。
“是。”弘道帝立刻应下,转身叮嘱王全好生伺候。
长华也在用膳,今晚的一道红烧鱼特别美味。
秦腾见她喜欢,下令明日再上。
这时,墙角边出现一只小老鼠,吱吱吱了半晌后离开。
长华笑了,“皇后娘娘出手了。”
秦腾顿时兴奋起来,“哦!怎么说?”
“皇后以时疫为借口,带走了福海宫的老嬷嬷。”
“那不等于剪除了太皇太后的臂膀?”秦腾开心极了。
长华会心一笑,她得去会会这个老嬷嬷。
“我陪你一起去吧。”秦腾看穿了长华的心思。
长华拒绝了。
深夜,老嬷嬷被一阵狼嚎声惊醒。
醒来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她心头很不安,自己明明没有病,却被强行带离宫中。
对方哪里是针对她,分明是冲着太皇太后去的。
是皇后娘娘吗?
难道,太皇太后已经暴露了?
她仔细地将所有的事在心中理了一遍,实在想不出哪里出了问题。
这么多年,不管是太皇太后还是她都极为小心。
这时,屋门开了,一头高大挺拔的狼走了进来。
老嬷嬷吓得连惊叫都忘了,大张着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匹狼。
狼一身黑色的毛,只四个脚是白色的,毛色油亮一丝不乱。
她很想晕倒,可越是害怕越是清醒。
她一点点往后退,狼一步步往前进。
就在她退无可退之际,有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羌,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