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宏义听说还有第二份信,赶紧从王显手中接过来详细观看。
信的封皮上写的是“武昌郡王台鉴”,下面落款写的是“荆州山人董源”,看到董源这个名字朱宏义就知道这个信是谁写的了,原来是佟养甲那个老东西。
董源本来是佟养甲取得假名,他和侄子佟图昌躲在武昌避祸,同时还不甘心这样沉沦下去。所以佟养甲联络了本地一处义军,想要北上去投李自成,哪想到阴差阳错的被朱宏三带人给灭了,佟养甲叔侄还被朱宏三抓住。在朱宏三威『逼』利诱下,佟养甲没办法只有加入朱宏三的小集团,成为他的谋士。
而当时朱宏义正在朱宏三身边,自然知道佟养甲这个假名。现在在看到这个名字不禁微微一笑,“没想到佟老头还是这么小心!”
王显不知道佟养甲当年的落魄,只是看到朱宏义打开信后面『色』越来越沉重。过了好半天朱宏义站起来将佟养甲的两封书信用蜡烛点燃,然后回头对王显说道:“好吧,你回去吧,我答应你去救钱礼德!”王显听朱宏义答应出手,心中高兴,赶紧拱手退了下去。
看着王显退下,朱宏义心中长叹,佟养甲果然和皇帝陛下说的一样,真是智计高深之士,所有好处都让他占了。
原来佟养甲在信中说的很简单,朱宏义你已经进入到夺嫡之争里来了,还想脚踩两只船吗?现在秦王摆明车马准备出来竞争太子,而你的儿子朱豹已经得罪了秦王,这可不是你脚踩两只船能平息了的,不如你我二人联手,趁着秦王势力没有做大,一起铲除他。
佟养甲的算盘打得很精,秦王是马济远的外孙,而马济远是马家的老大,他早已经对二弟马明远不满意,马明远为了自身利益阻止马济远入阁。虽然马济远并没有明着支持秦王争夺太子之位,但是保不齐他手下有人这么想。朱宏三手下湖广派一半的文官来自马家,当年马家是湖广大士族,所以当北方战『乱』时很多知识分子来到广东都依附于马家。
虽然马家老二马明远名望更高,还是崇祯十年的二甲第一名,但是马明远中第时间还短,各个同年刚入官场没几年,现在朝中能说得上话的也就是陈子龙一人,其他一些人都是府县级小官。可是马济远可不一样,马老大是天启二年的进士,这一科可是出过很多大名人,现在的内阁总理付文龙就是马济远的同年,还有其他一些同学,比如说张国维、倪元璐、胡成谟、王铎等人,都是各地的督抚大员。所以在官场上马济远的影响比马明远这个第一副总理大臣还是高一些的。
如果马济远摆明车马要支持秦王的话,立刻就分薄太子的一半势力,所以佟养甲抓住朱宏义的要害,他如果真为太子考虑,必定要和自己合作,在秦王做大前除掉秦王,避免马家分裂。
朱宏义看着烛火默不作声,心中感叹佟养甲好算计,不管结果怎样,他佟养甲都是最后赢家。自己如果帮助他除掉秦王,就会使马家元气大伤,还让太子和皇贵妃反目。如果自己不帮助他,秦王势必分薄马家势力,从而让马家分裂,他佟养甲更能从中渔利,不管怎样,最后都是他佟养甲占了便宜。
朱宏义站了半天,也没想到一个好的解决办法,看来只有暂时的和佟养甲联合了。
想清楚后朱宏义穿上衣服,走出自己的帐篷去见朱宏三,为钱礼德说好话。
朱宏三的亲军护卫分为两种,一种是身穿明黄『色』飞鱼服的锦衣卫,这些人和普通锦衣卫不一样,他们不归钱礼德这个指挥使指挥,而是直接归领侍卫内大臣朱宏义管辖。他们穿的和普通锦衣卫也不一样,并没有穿黑『色』制服,而是穿着和皇帝御赐的明黄『色』飞鱼服。
除了这些身带绣春刀的锦衣卫,朱宏三的护卫还有就是拿火枪的禁卫师了,这些人都是各个野战部队调来的老兵,在禁卫师服役一年后就可以出去担任连排基层军官,所以这些家伙对朱宏三的忠诚度极高,当然这些人也要归朱宏义指挥。
朱宏义来到大帐门口,守门的锦衣卫看到直属上司来了不敢怠慢,一个个躬身施礼。
“陛下醒了吗?”刚才朱宏三喝得有些多了,送回来就睡了,不过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应该差不多醒了。
“回大人,陛下刚醒,正在里面和曹公公说话!”
没想到曹芳回来了,他不是去审问钱礼德了吗?难道那边有结果了?
朱宏义挥挥手让锦衣卫回去站岗,自己来到朱宏三帐前,高声喊道:“臣朱宏义请求觐见!”
过了一会儿一个小太监出来说道:“陛下请王爷进去!”
朱宏义进入大帐,看到朱宏三歪坐在床榻上,曹芳跪在地上正在痛哭流涕。原来刚才曹芳刚被朱宏三赐名,正在这感恩,还没来得及汇报钱礼德之事朱宏义就进来了。
朱宏三看见朱宏义进来,和声问道:“大哥来了,有什么事吗?”
朱宏义知道朱宏三不喜欢人家和他绕圈子,也就直接说道:“陛下,臣听说钱礼德被东厂抓走,臣想问问为什么?”
“原来是这个事,没想到这点小事把大哥都惊动了,曹芳,不,李承恩,你说说现在钱礼德的案子审的怎么样了?”
李承恩看到朱宏义进屋就知道不好,他预感朱宏义不会无缘无故的大半夜来见皇帝。等朱宏义开口就知道今天钱礼德逃过一劫。朱宏义在皇帝心中的分量那是不必说了,可是以前朱宏义都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神情,不知道今天为何要来为钱礼德说情。
李承恩听皇帝问起钱礼德的案子,不敢迟疑,赶紧回答道:“皇爷,臣奉旨审问钱礼德,但是被锦衣卫同知王显打断,王同知以皇帝有旨意不得对四品以上官员动刑为由,非要可以动刑的专属旨意,所以老奴才回来请旨!”
朱宏三听锦衣卫竟然敢拦阻东厂办案,怒道:“胡闹,这个王显是不是太拿自己当回事了?李承恩,你去传旨。。”
朱宏三话没说完,朱宏义赶紧上前,王显可是他的学生,如果没听到也就罢了,现在自己就在眼前再不说话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陛下,王显如此冒失也是为了营救上官,陛下看在他营救渔阳公主的份上惩戒一下就算了!”
朱宏三本来想要将王显削职为民,但是听朱宏义这么说想到王显毕竟救了自己的宝贝女儿,并且身受多处重伤,朱宏三还亲自看过伤口,一处刀伤就在腹部,稍微重些就是一个大开膛。
朱宏三一转念也是,人家刚救过你女儿就削职为民实在不好。
“好吧,看在大哥的面子上,李承恩,你去传旨,王显官降一级,御赐的飞鱼服追回,告诉他再有下次严惩不贷!”
李承恩发现还是朱宏义有力度,轻轻一句话王显只是降了一级官,看来自己还是不要得罪朱宏义为好。可是钱礼德那边不行,自己已经得罪钱礼德,如果不趁这次弄死他后患无穷啊!
“皇爷,钱大人那边可以用刑吗?请皇爷发下旨意,老奴好去办差!”李承恩害怕朱宏三被朱宏义说服,打定主意只要皇帝下令用刑,自己立刻就去直接给钱礼德上洗刷,弄死这个家伙,然后报个钱礼德挺刑不过了事。
那知道皇帝还没说话,朱宏义在边上先开口了。
“陛下,臣想为钱礼德求情,钱礼德跟随陛下二十多年,陛下知道他就是那种嘴大舌长之人,他只是和外人夸耀跟随陛下时间长、资格老,绝对没有其他意思,请陛下看在钱礼德多次救驾的面子上饶过他吧!”
朱宏三听朱宏义提起从前,呵呵一笑说道:“呵呵,钱胖子还能救驾?他只是个贪生怕死之辈!”
李承恩听朱宏三此话一出就知道今天钱礼德死不了了,事情也正像他想的那样。朱宏三低头想了一会儿,对李承恩说道:“老李,你先出去等一会儿,我有事情要和大哥商量!”
李承恩听皇帝这么说心中泛起一阵挫败感,他这次想要弄死钱礼德正是要对皇帝身边的湖广旧部发炮。按理说自己身为皇帝的家奴才是皇帝的自家人,可是现在皇帝朱宏三身边充满大量的湖广旧部,比如王显,比如钱礼德,还有眼前这个朱宏义,如果这些人不干倒自己永远不能成为皇帝的绝对心腹。
本来李承恩想借这次机会先打掉一个湖广旧部中不太重要的人,看看其他人的反应,没想到最后朱宏义都出头了,看来时机还没到啊!
李承恩听皇帝这么说也没办法,他看着风光,身为东厂厂督大权在握,可是他所有权利都来自朱宏三,没有朱宏三的圣旨他屁都不是。李承恩现在能做的只有出去站在大门口,等候皇帝朱宏三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