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完翠儿后,崔容时对她说道:“若想活命,就放聪明点,我要见到这个韩老板。平日里你该联络联络,找机会告诉韩老板,夫人春节后要见他,她的要求是不惜一切代价争夺崔府的管家权,让韩老板帮忙出主意。”
顿了一下,他又说道:“你告诉他,夫人所谋的是整个崔府,她要见真正的韩老板。”
翠儿呆愣片刻,喃喃地重复:“真正的韩老板?”
崔容时似笑非笑的说:“你所见之人不过是一个傀儡而已,让他真正的主子出来见面。”
卫眭讽刺道:“你这个小丫鬟不要再痴心妄想,这个男人让你天天擦砒霜和麝香,你都用了一个月,估计身子已经被毁了,以后再想嫁个好人家难于登天。我劝你好好配合,二爷看在你戴罪立功的份上,没准能给你留一条活路。人这辈子靠山山倒,靠河河干,看鸡鸡死,看狗狗翻,你还是靠自己谋个出路吧。”
翠儿默默无声的流泪,她若不能生育,这辈子就废了。
都怪那个狠心的男人,无论他是谁,她都要与他不死不休!
两人从密室里走出来,寒冬的暖阳令墙角的翠松熠熠生辉,历经寒冬更显傲骨本色。
使尽阴私手段又怎么样,真相迟早会浮出水面。
崔容时叹了一口气,“这设局者不过就是看重小人无耻,重利轻死罢了。”
卫眭见惯了这些阴谋算计,他开解道:“所有走向深渊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点:喜思其与,怒思其夺。你放心,一个只关注后宅隐私的人,不会有大格局和深谋算,他们顶多是蛀虫,成不了真龙。”
崔容时点头,“一个人若是能成功,一定不单是赢在起点,而是要赢在每一个转折点,做正确的选择比努力更重要。”
卫眭笑了,“你知不知道,为官家办事的人很多,但是唯有你面善心冷,却最赤诚,这才是官家重用你的原因。”
崔容时深深行礼,“谢过卫统领,容时受教了。”
卫眭摆摆手,等待他们去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共勉吧。
申时将近,崔容时没有回翰林院,他突然想看看自家夫人。
还有五日就要过年,官家要求年前完成“师”字册的撰写,今日可能是唯一能陪她的一天。
他先回到玉清筑,丫鬟们告知夫人正在理事堂。
是呢,年前的大小事务都要晚晴经手,她一定累坏了吧。
行至理事堂,崔容时看到院子里的仆从们快步往来穿梭,却没人发出声响,大户人家仆从的规矩体现的淋漓尽致。
整个院子都井然有序,丫鬟们忙而不慌,就算是母亲在这,也应该就是这般模样。祖父将管家权交予她,并不单单要为他铺路,而是看重她的能力,是晚晴自己挣来的。
走到主屋,就听到三夫人阴阳怪气的高声质问。
“侄媳妇,你还年轻,这管家的门门道道要是不懂大可以问我们,怎么可以擅自做主!”
赵晚晴坐着主位,从容的品着手里的茶。
“婶婶指的擅自做主是什么,晚晴怎么听不太明白?”
三夫人也不愿意和她绕弯子,气冲冲的问道:“今年冬天这么冷,你拨给我们三房的金丝炭根本不够用,马上就要过年了,你是要把我冻生病吗?”
赵晚晴轻轻放下茶盏,笑着说:“婶婶真会说笑,各房的炭量都是有定数的,金丝炭和银丝炭虽然不敢说管够,却怎么也冻不着主子。”
三夫人冷笑道:“这冬季还没过半,我房里的金丝炭就用了近半数,还说不是你见我三房势微,故意少给了?”
赵晚晴从桌子上拿出了五本账,递给三夫人,说道:“婶婶您看,这是近五年的用炭账册。前年冬季比现在还要冷,用炭量尚且没有超额,怎地今年就不够了?您与其在我这查账,不如回去问问丫鬟婆子们如何分配用炭的。”
三夫人看完账册,气的发抖,发放和领用都有婆子签字,今年的炭量也与往年同期差不多,如果总量没错,那一定是有黑心的下人做了手脚。
但她既然来了,就不能无功而返,总不能被一个晚辈压住气势。
“炭的事我回去自然会查,但往年绸缎给的桑蚕丝料子居多,今年却掺杂了不少亚麻丝,你当如何解释?”
赵晚晴没有回话,只看向负责采买的管事。
管事最近被敲打多了,少夫人一个眼神过来,她立刻会意,笑着答道:“三夫人,今年又是干旱又是发水,蚕丝减产,价格也较往年要高许多,所以给各房发的绮、绫、缎数量确实与往年不同。但少夫人考虑的很周全,特意令小人到西域商人那采买了不少裘皮与毛织品,各房也都送去了狐裘和兽皮,采买的金额与往年比,可以说只多不少。”
“婶婶,今年布料行情略微不同,关于衣物的采买我都已报备祖母,您若是有异议,大可以询问祖母。”
三夫人见她怎么说都有理,管事的也跟着帮腔,气的“腾”地站了起来。
赵晚晴依然面目含笑,柔声说:“婶婶若是怕麻烦,我这有账房,可以跟您一同回去对账。您是长辈,晚晴若有做的不周全的地方,还请您多包涵。”
三夫人甩袖,愤愤地说:“侄媳妇牙尖嘴利,我可不敢包涵。”
崔容时看够了,从门外走进来,沉声说道:“婶婶这般说容时可就听不懂了,我夫人温婉贤良,哪里牙尖嘴利了?”
三夫人看到崔容时后,气势弱了下来。她知道崔府日后要靠眼前这位撑着门面,欺负一个晚辈媳妇可以,她可没胆子欺负以后的当家人。
立刻转换语气说:“你看我这张嘴,老是词不达意,我是想说晚晴思虑周全,口齿伶俐。你今日好不容易散职早,婶婶就不打扰你们了,我这就走。”
说完带着丫鬟们迈着小碎步赶紧离开。
赵晚晴让管事和婆子们都退下,打趣着说:“还是咱们二爷好用,三言两语劝退千军万马。”
崔容时上前揉了揉她的手腕,“最近辛苦你了,日日看账手腕一定酸痛,为夫给你按按。”
赵晚晴心里笑他不正经,嘴上却解释起三夫人的事:“自从祖母剥夺了三婶院子的管理权后,她屋里人因为没有油水可捞,所以经常偷炭火、布料出去卖。这事母亲也知道,但毕竟是三房自己内部的事,我们不好多说。”
“府里的事你做主就好,我节前可能都要忙于修撰,没法陪你。今日我陪你回安郡王府看看岳父岳母可好?”
能见父母自然好,赵晚晴高兴的点头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