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晚晴先派立夏回安郡王府通报,她与崔容时收拾完随身物品后到。
在马车上,赵晚晴忍不住问道:“夫君可是有事要问我父亲?”
崔容时点头,“在追查文会前后几起案件时,红粉佳人胭脂铺都在里面起了穿针引线的作用,这个铺子是五年前开张的,面上售卖胭脂,私下里却经营着传递各方消息和毒药的买卖,而且已经渗透到不少官员府邸。”
赵晚晴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无论是传递消息还是售卖毒药,都涉及到各府的阴私勾当,若是有效加以利用,无异于掌握了各府的把柄,这就是一个巨大的关系网。”
“嗯,买方和卖方之间互利互惠,互相勾结,形成了攻守联盟,从外界极难突破。”
“他们为什么要布下这么大的网,又是谁在利用这个网,会不会与皇子有关?”
“近期二皇子虽然动了不少手脚,但他的势力发展是从两年前入朝奉公开始的,五年前他还小,不应该有这样的眼界和实力布下这些人际关系,所以应该是早前乱臣贼子潜伏下来的眼线。”
赵晚晴认真思索,发生政变时她还小,只知道官家将两个伯父贬到封地,留在汴京的皇子就剩下父亲和贤亲王,而后贤亲王又自请去道观,这些年真正在汴京的王爷也就只有父亲。
“贤亲王......”
崔容时摇了摇头,“也许与贤亲王有关,但应该不完全相关。若他掌握这么重要的信息来源和后宅机密,早就兴风作浪了,为什么要等五年后,等的是什么?”
“等时机成熟?”
崔容时也暗暗思量,底等的是什么时机?什么时候才算成熟?
细数这些日子里出的事件,先是二皇子被关禁闭,太子被猜疑,而后二皇子复出,贤亲王动作频频,看起来盘根错节,但究其根本都是为了皇位。
与皇位有关?
同样的问题,在晚膳后,崔容时也问了安郡王。
安郡王面上若有所思,内里一团浆糊,当年政变稀里糊涂的就结束了,他要给女婿先讲哪一头......
崔容时对岳父已经愈发了解,他换了个问法。
“岳父,您先帮我讲讲政变发生的过程。”
安郡王点头,只要不让他动脑分析事情,单叙事还是可以的。
“官家在诸皇子中是长子,也是嫡子,贤亲王排名老二,我排名老三,另外还有四皇子和五皇子。官家和贤亲王都是皇后所生,四皇子为贵妃所生,五皇子为妃子所生,只有我的母亲是个美人,所以论地位我最低。”
“官家作为嫡长子,顺理成章的成为太子,也是父皇和母后最宠爱的儿子,从小众星捧月。四弟自小聪明伶俐,智谋远超于我们,是皇位最有力的竞争者,他外祖父是振威将军,掌管着边疆十万大军。在一次外族进犯时,本应御敌的振威将军突然消失不见,敌人直接攻进我大越朝,是镇国公主的驸马以万余人的守兵生生抵御住外敌入侵,也是在那场战役,驸马受了重伤。”
崔容时说道:“崖海之战以少敌多,已成经典战役,否则多少人要生灵涂炭。”
安郡王继续说道:“振威将军的十万大军其实是绕过城池,偷偷埋伏在汴京城外,等待与四弟里应外合。在起兵造反时,四弟说服了五弟,两人分别控制住了禁军和守卫,就为打父皇一个措手不及。但天下没有密不透风的墙,皇兄提前有所察觉,就等着将他们瓮中捉鳖。尽管两方都有所准备,但这场政变死伤仍然惨重,汴京城里血流成河。”
“既然两个皇子都谋反,为什么官家只把他们贬到封地?”而不是像历代皇帝处理谋反手足一样当场击毙。
“这是父皇的意思,他只有我们五个儿子,不忍心处死四弟和五弟。在皇兄清理完残党后,父皇就让位给他,条件是留两个弟弟一条性命。但皇兄给他们挑的封地是疾苦之地,那是只有死刑犯才会流放过去的地方,四弟到了封地后,第二年就病逝了。”
崔容时小心问道:“您确定是病逝?”
安郡王摇头,“具体我也不清楚。”
“那当年的四皇子和五皇子可有子嗣?”
安郡王继续回忆:“四弟有三个儿子,一个死在叛乱中,另两个死在封地;五弟有个女儿,听说在去往封地的路上病逝。”
“那贤亲王可参与到政变?”
“政变开始后,我就一直躲在父皇的宫殿,对外面的事并不是很清楚,但二哥的妻女都死在那场战火里。”
崔容时诧异的发现,在政变中存活下来并且生儿育女的皇子居然只有自己岳父,这已经不单单是运气好了。
“为什么镇国公主和贤亲王一同离京?”
“皇姐的驸马受重伤后,伤势反反复复一直不好,最终不治离世。皇姐伤心欲绝,二皇兄也始终再未娶妻生子,他们二人说朝堂已经稳定,汴京城是他们的伤心地,两个人便一道离开了。”
崔容时脑中始终有个疑问,政变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为什么今年朝局突然乱了起来。
二十年,十五年,五年......
这几个数字不停在他脑中闪过,却怎么都抓不住。
他突然问道:“岳父,当年四皇子和五皇子的孩子都多大?”
安郡王细细盘算,“因为那时没人愿意嫁给我,几个皇子里面我成亲最晚。我记得当年四弟的孩子都很小,也就一两岁的样子,五弟的女儿应该不足一岁。”
崔容时再次陷入沉思,这之间的联系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