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机会变成了事故,亲王和锦衣卫镇抚使亲临的荣耀,变成了催命符,杨林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只要想想还躺在床上的宸王,咄咄逼人的清桃,满眼打量的季青临,就觉得如卧针毡,不得不反复思量。
林大夫已经验看了轿子,轿子上没有任何问题,那么,能出问题的就只有宸王的吃穿用度。
可清桃和甜杏看得紧,不许任何人打扰亲王休息,连季青临都被两个大宫女给了没脸,他区区一个侍卫又能如何?
杨林猛地从床上翻身坐起,俊朗的脸上一阵表情变换,迅速穿鞋冲出了府门。
少顷,他将春芽带进了杨府。
婚期将至,春芽早就得了恩惠出宫,被杨林安置在刚买下的一处小宅院里待嫁。
日后,这处小宅院就是她的娘家。
小姑娘还等着春茗出宫,到时候就把小宅院让姐姐住,姐姐就是她唯一的娘家人。
这会儿被拉进杨府的时候,她吓得小脸儿发白:“王爷他没事吧?真的不用去请宫里的太医吗?
院正大人亲自负责王爷的身体,他的医术那么好,应该能很快就把王爷治好吧?”
杨林无奈地捏了一下她的脸蛋儿:“不是我不想,而是所有人都不想。在查清楚凶手之前,贸然送王爷进宫,我们都逃不了一个死!”
春芽脸更白了:“那,那可怎么办?”
杨林低声道:“你听我说,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弄明白王爷是怎么受到伤害的。
你跟清桃和甜杏两个大宫女交好,你小心替我问问,看看有没有什么端倪!”
春芽睁大了眼睛:“啊?我,我行吗?”
杨林抓住她的肩膀,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你行的,芽儿,我们自认识以来,你就一直旺我,这件事只有你来办,我才能放心。”
顿了顿,他压低声音:“现在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如果我不能亲手抓到那个凶手,死的一定是我,明白吗?
清桃和甜杏是皇后娘娘亲选的大宫女,又是王爷的爱宠,季青临是锦衣卫新秀,是锦衣卫指挥使大人的爱徒,是圣上心中的青年才俊。
这么多人里,就只有我不一样,我出身平民,一没背景二没人脉,只有我,是最合适当替罪羊的那个,明白了吗?”
春芽吓得嘴唇哆嗦,紧紧抱住他的腰:“我知道了!我一定!一定帮你问清楚!”
杨林沉声道:“不要让清桃和甜杏听出来你在打探,若当真是王爷的贴身之物上被做了手脚,那两个大宫女就责无旁贷,必然非死即伤!
事关自身性命安危,哪怕她们是王爷的爱宠,也会胆大包天,无所不用其极,明白吗?”
春芽惶恐地点了点头。
杨林捧住春芽的脸:“我如今的自保,都是为了跟你好好过日子,若是你出了事,我做什么就都没有意义了,明白吗?”
春芽泪盈于睫,闷闷嗯了一声:“我知道了!我一定小心!”
杨林克制地亲了亲她的额头,牵着她的手往主院去,到了门口,温声对甜杏道:
“让春芽帮两位姐姐做些杂事吧,两位姐姐也能腾开手,一刻不离地照看王爷。”
春芽忙叫了一声姐姐,担忧极了:“王爷好点了没有?我什么都能做!甜杏姐姐让我来帮忙吧!”
小姑娘可怜兮兮的样子甚是惹人怜爱,甜杏也确实忙不开,便点了头:“你去烧点热水过来,再让人煮些滋养的汤。”
春芽高兴地哎了一声,点头的时候,泪水吧嗒摔在地上,看着又可怜又可爱。
甜杏心情一松:“去吧。”
等人走了,才斜睨着杨林道:“算你有心,行了,王爷刚刚醒的时候说了,不急着回宫,就在你家养伤,养好了再回去,不会怪罪你的。”
杨林大喜:“多谢王爷!多谢甜杏姐姐!”
甜杏哼笑一声:“谁让你是咱们王爷的心腹呢!去把王爷的小宝贝儿带过来,一会儿王爷醒了要看的。”
杨林只觉得头顶的大山都移走了,狠狠点了点头,快步冲向了自己的房间。
少顷,他小心翼翼捧着一个篮子过来,仿佛捧着稀世珍宝一样:“甜杏姐姐,王爷的小宝贝儿。”
正巧过来的季青临脚步一顿。
甜杏狠狠瞪了他一眼:“不会说话就不要说!”
她愤愤接过篮子,揭开上面的软布一看,顿时眉开眼笑:“你这差事办得好,王爷会奖赏你的!”
季青临面无表情地走到了甜杏身边,仿佛不经意间一看,嘴角没忍住抽了抽。
之前在宫中听宸王说得邪气暧昧,还当让杨林搜刮的是什么美人儿少年,没想到……竟是一只胖成球的橘色奶狗。
他淡淡道:“听闻王爷醒了,卑职想询问王爷是否对作案之人有所了解。”
甜杏嫌弃地道:“季大人当王爷是您呢,怎么办公都不会累的!王爷只醒了一会儿就又昏睡了过去,季大人要是想问,等着吧!”
季青临也不在意:“等王爷醒了,烦请你通知我一声。”
甜杏点点头,拎着篮子进了屋子。
房门砰地一声关上,院子里就只剩下了季青临和杨林。
两人相顾无言,直到春芽回来,敲门进屋,院子里再次安静得落针可闻。
杨林几次看向批公文的季青临,目光扫到他公文上的字迹,不由瞳孔微缩。
季青临皱眉看了他一眼,把公文挪到了另外的桌子上。
杨林耐不住,缓步上前:“敢问季大人,如今福安已经投案,为何还会有人伤害王爷?难道是……还有余孽在逃?”
季青临睨了他一眼:“这不是杨侍卫该问的。”
杨林苦笑道:“季大人是王爷挚友,卑职是王爷心腹,如今又被牵扯进同一桩麻烦里。季大人,咱们是不是应该……相互帮助?”
他意有所指:“听闻圣上钦点季大人保护王爷,如今季大人失职,不知道圣上心中会如何作想。”
季青临冷着脸合上公文:“你到底想说什么?”
杨林站起来,郑重冲他行了一个大礼:“卑职想说,卑职对承乾宫中的人和事了解甚多,如果福安真的还有同党,或许卑职可以帮季大人解忧!”
季青临目光深邃地看着他:“其实,本座一向都不喜欢温吞的手段。”
杨林一愣:“什么?”
季青临冷笑一声:“锦衣卫向来有闻风便能查的特权,自你准备那林大夫开始,本座,就想直接对你用刑了。”
杨林反应过来,脸都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