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樊华、张士约王索吃酒。回来大喜:“父亲(叔父),假皇帝在附近,要求巡逻次数加多,王索说这个营地叫苦连天。”
樊华嘻嘻:“杀他吗?让他冒充稷哥。”
张士的剑在包袱里,他一遍一遍摸自己的腰间。
楚云期欣然:“这趟没有白来,想法子去看看。”
……
三月春暖,姜氏犹不开怀。见宫中公公前来,强开笑颜。
“一时三刻后,长公主前来看望贵府老夫人。”姜氏强笑答应。
她满嘴苦水却说不出什么。
自从和樊华闹翻,小夫妻只在正月初一回来。离行,老夫人去看的他们。姜氏只知道离京,去哪里都不知道。
姜原在京乱几年里,曾为大殿下任职。新丰帝没清算,自然的,姜原也没有官职。见不到樊华失心搔肝,往姜家一天几回。
姜氏因此知道官场有如蒸锅般蒸腾,唯独她的呆儿子有功劳却没官职。
按姜原交待,趁楚云期不在家,把老夫人说服。却没想到,长公主十天一探视,让姜氏觉得没有说话的机会。
叹上一声,姜氏让收拾府第,准备迎接长公主。
静街声里,老夫人带着姜氏出迎,接到正厅上,楚芊眠问候老夫人身体,相谈甚欢。
姜氏几回鼓足勇气,想说说樊华到了哪里,见到长公主凤冠显赫,又没了志气。
由不得寻找刁婆子,心想有这护主的婆子在面前,她打头阵自己可以开口。
楚芊眠看出来,心底冷笑。她知道姜氏在找谁,而今天呢就让姜氏彻底明白。
宫人到耳下回话:“按公主吩咐,放他们到后门。”楚芊眠不动声色点头。
此时的樊家,里里外外都有侍卫看守。刁婆子小声地骂着:“不就一个姑娘家,犯得着里三层外三层的。”
好在她对家里熟悉,这银子不愁挣到手。哄得姜氏信任的她,又有各门上钥匙。
从树后到草丛,由草丛到假山下,虽不容易,但也来到后门。一手轻推门,一手握住门闩,不让门闩响,门外人的不知道她谨慎,焦急问道:“怎么才来?”
“快别说话,老娘挣你们银子可不容易!”
不开门,刁婆子伸手:“拿钱来,每人一百两。”
“你这死老婆子,怎么敢坐地涨价。知道我们能走到这里,也不容易吗?街上都是兵!”
“哼,家里也是兵。但我能带你们到正厅下面,离长公主只有几步之遥,你们很快就见到她,面对面的和她要官,我呢,只要一百两银子,多吗?”
门缝中,曹要露出脸:“贪婆子,拿钥匙来看?”
刁婆子把钥匙插到锁里,咔嚓一声响,但是不去锁:“如何?”
曹要身边露出翁司的面容,给一百两。曹要骂骂咧咧,也给一百两。刁婆子带他们,从假山到草丛,果然到正厅下面。手指林立的侍卫,笑的幸灾乐祸:“上得去,恭喜二位成老爷。上不去,我可不退钱。先说好,门旁有个狗洞,你们钻洞来的。”
曹要冷笑:“你当我不想钻,那洞从里面堵上。”
“如果长公主翻脸,这错我认,是我不小心把石头搬开,放进了狗。”
曹要气的举拳:“收了钱你还骂人?”
“什么人在这里!”
一队巡逻的侍卫出现在三人面前,刁婆子大惊,长公主前两回来,可没有巡逻。
灵机一动,叫道:“有贼啊,”对曹要使眼色:“快上厅去!”
曹要气怔住。
侍卫揪住刁婆子,劈面一个巴掌:“不许惊驾!”却见到剑光闪动,翁司拔出一柄长剑。
“有刺客!”
“长公主的人打人了!”
一前一后传到正厅上,姜氏腾的站起,咬牙道:“公主这是何意……。”刚说到这里,喝声四起:“刺客有同党,各处小心!”
姜氏呆上一呆,这是怎么回事?
楚芊眠也没有想到,疾步走到厅口,宫人们把她拦住:“请公主不要出去,外面危险。”
楚芊眠已看到一个书生打扮的人手持长剑指东打西,一小队侍卫不能奈何。另一小队侍卫押着两个人,一个是瑟瑟发抖的刁婆子,另一个是曹要。
“来人,知会宫中小心!”
这不用费什么,就想得到刺客不会只针对长公主殿下。
曹要让拎着走,人早软掉,颤声求饶:“不是我,我不要刺客……。”
“狂生,他是谁?”楚芊眠问道。
“他叫翁司,是他来找我,他说相中我效忠长公主一片热血,他和我一个心思……。”
楚芊眠嗤之以鼻:“效忠于我?狂生,你只能效忠于皇上。这样挑拨的雕虫小技,怎敢在我面前卖弄?”
轻叱:“送去刑部严审!”
一扫刁婆子:“这个也送去!”
“慢着,”姜氏走上前:“长公主,这是我的妈妈……。”
曹要抓住这句话,大叫道:“这婆子找我们来的,她说要见长公主不难,给她多多的钱,她现在身上有我刚写的银票,她开的后门放我们进来……。”
侍卫回道:“巡逻的时候见到三个人在树后商议,正要拿下,叫翁司的那人取出剑来……。”
姜氏扑腾腾后退,一跤摔倒。樊老夫人愤怒的红了眼睛:“都怪我!我以为你喜欢听奉承话,我一时大意……。”
她手持拐杖对着姜氏走去。
唿哨声不断,示警声此起彼伏。几个人仗剑跳过墙,墙头外面兵器声不断。
樊老夫人恼的呼呼喘气,暂没有力气和姜氏算账。姜氏吓傻住,很想糊涂到底,心底一根明线,清清楚楚指出,刁婆子惹出大祸。
无意中的眼神呆怔怔,却偏偏两边侍候人的神情看得真。他们流露出的尽是讽刺,显然不是针对姜氏,而是刁婆子!
墙外人声鼎沸:“快回家啊,有刺客啊。”
楚芊眠昂然,仿佛回到诸省穿行之时。她何曾怕过危险,生过惧意。飞快而从容的一道一道下令。
“去见顺天府,全城戒严。”
“去见京都护卫,命他们支援。”
“去见国舅,就说我临危下令,请他体谅并且快快防御。”
“去见皇上和太后,请他们不要担心,就说我很快平安回宫。”
刚得安全的京都,回应也很快。
跑步声很快到来:“顺天府护驾!”
马蹄声到来:“京都护卫护驾!”
稍有喘息,楚芊眠对姜氏瞪去:“姜氏,你办的好事!”
姜氏眼前一黑。
两名京都护卫的将军进来,一个叫夏轮,一个叫白火,是跟随楚芊眠的老熟人。
松一口气:“公主没事就好。”
“百姓们可好?”楚芊眠凛然:“不用先管我,先把这街和附近可能相关的街道疏通,不要伤到无辜人!”
嗓音拔高:“凡牵连的人,一个也不放过。”
姜氏呻吟一声,晕了过去。
樊老夫人望着,毫无同情。
“姐姐,”有人大叫。
楚芊眠惊了:“是皇上来了吗?”
与此同时,一声声肃然:“皇上驾到,太后驾到!”
新丰帝大叫:“皇姐在哪里,姐姐你不要吓我?”
很快清出一条道路,太后面无血色带着新丰帝过来,见到,新丰帝就开始跑,陪他来的国舅和侍卫们只得跟着跑。
新丰帝扑到楚芊眠怀里,有了哭腔:“姐姐没事吧?”
楚芊眠紧紧抱住他:“我没事,稷哥,对不住,是我大意了!”
“才不是!”
新丰帝一抹眼泪,回身气势迸发:“拿下刺客,审问主使,朕决不放过他!”
太后扶着人走来,声气还弱:“安泰啊,我不应该答应你出宫,”
国舅却怒道:“太后,是臣失职,臣一定找出主使!”
太后想想也就怒了:“京都还要再乱二回吗?岂有此理,一个两个都见不得我们娘儿们好!”
有人送上椅子,坐下来这就审问。第一个问的,免不了又是刁婆子,谁叫人是她放进来的呢?
太后气的浑身哆嗦,叫过樊老夫人和刚醒的姜氏大骂:“冠军侯府一代不如一代,先皇在时,几时打算撤掉。皇上登基时,安佑王保本,说且看下一代,又有樊华跟随皇上之功,才留下你家爵位。你们不自知,却敢勾结刺客!”
老夫人跪下来无话可回,姜氏张张嘴,却唯有泪水长流。
审曹要时,没有重要消息,他不知道翁司来历。上官国舅不肯放过他:“送去刑部动刑!区区狂生,求官应该等科举,收买贪心婆子,纵然当官也不是好官!”
曹要晕过去,让抬走。
审翁司,他的嘴硬,上官国舅看出来:“不动大刑他不会招。”只怕,动大刑也未必招。
太后带着楚芊眠和新丰帝回宫,国舅留下来,屏退随从,留下姜氏却没正眼瞧她。
对樊老夫人恳切地道:“安佑王楚云期离京时,嘱我照顾你家。太后也没有说错,你家的爵位,确实是楚云期保下来。十二爵位里,原四侯中,冠军最无名声,清平次之。安乐与中兴侯都是乱中自挣的功劳。新添的侯爵里,常胜侯周奇、威武任新以至搏击、南雄、北霸、定江、靖海、永昌都是刀剑下走过。定江侯楚云丰,更是刀头舔血。老夫人请想想,你保下火油虽有功劳,但鲁王府也做这件。你孙子虽管赈济难民,但粮食是谁拿出?倒是你的孙媳妇张春姑,一路种地,有此许功劳。”
上官国舅苦口婆心:“没有安佑王和安泰长公主,你家虽有功劳,却当不起这世袭爵位。”
樊华在找到楚云期以前,依靠的是吕胜,不是他自己。说白了,樊华以前名声不佳,后面功劳并不突出,都是随众得功劳。
沾谁的光?
人人知道是楚云期一家。
樊老夫人老泪纵横,连连说是。送走上官国舅,老夫人已没有和姜氏生气的力气,怒中有气无力:“你,还不明白?”
姜氏哭的很伤心。
上官国舅回去,颁布搜查令,全城戒严盘查刺客余党。上官夫人过来,也是胆战心惊:“安泰没事吧?”
“没事,还把一堆刺客捅出来。”国舅心有余悸:“若是今天不发作,再晚些兴许聚集的人更多,不是更糟。”
“是分批进来?”
“只能是分批进来,”上官国舅奋笔疾书:“太小瞧我了,我为皇上缺贤才,略为放松,就敢动我家头上!”
上官夫人道:“怪樊家,国舅,我也要去说上几句。”
“你不用去了,我写完奏章就进宫回话,请皇上下旨清查伪朝官员。这些官员们,也逃脱不了嫌疑。”
上官夫人气不过,上官国舅进宫后,到底让人请樊老夫人过府,对她款款说上半天:“你孙子跟我们同行几年,我看得出他洗心革面,你的孙媳妇春姑是个老实人,这我知道。老夫人,管住家门,不要让安佑王和长公主面上无光。”
上官夫人一个字没说姜氏,但直指姜氏。
谁叫樊华以前是出名纨绔,并且惹恼过上官国舅。上官夫人都知道姜氏溺爱儿子,因为老夫人养出樊好,樊好并不是这样的人。
樊老夫人回家去,把这话让人传给姜氏,她已不能再看姜氏。收回管家大权,把家中请来的人一一盘查,稍觉得不慎的,即刻辞退或者发卖。
又过半天,姜家来人哭诉,姜原让抓走。指望老夫人在长公主面前美言,老夫人把姜家人轰走。
而城门上,经皇帝同意后,盘查更严。
一行车马自官道来,停下来,车里出来一个老人,打量京门气色不佳:“国舅愈发的小气,皇上刚登基,理当广纳贤士,堵门防贼,还有谁肯来投?”
一个中年人是他儿子,回道:“父亲,京中行刺长公主,这才盘查。”
老人不屑:“楚家封的长公主?”
“是。安泰公主。”
“如今安泰在哪里?小小女子,仗着哄得幼小殿下高兴,就敢魅惑当摄政公主!把天下人不放在眼里,此举猖獗之极。”老人自得:“老夫唐照若不进京,国舅也识人不清了。”
吩咐儿子:“取我名贴,让城门上人送给国舅,告诉他,我唐某人进京来了。”
国舅刚到太后宫里,收到帖子的人跟到宫中。太后皱眉:“这又是谁?皇帝在外省几年不投,如今一个赛一个的进京,还个个要指手画脚。”
“南阳唐照。”
新丰帝还记得:“就是住在隆中的那个?”
楚芊眠说声是。
“这又是什么典故?”太后问道。
新丰帝撇小嘴儿:“姐姐说他家是一方大儒,带我请他出来辅佐,结果他家不开门,说主人避难不在家。”
太后冷笑:“当年不见,是你没有回京。如今来了,指名要国舅接待,是摆足架子。”
正对这些进京的文人不高兴,太后发话:“让他进宫,我要见他。”
唐照一阵激动,对儿子孙子傲然:“看吧,我的名字,太后也是知道。当年先帝在时,曾几回下诏宣我,当年朝中国舅料理的好,我何必出来,如今不一样,异姓公主摄政,国舅老糊涂了!须得我点醒他,让他重回清明。”
见到太后,唐照就这般回话:“……。牡鸡司晨,从不吉利!太后明鉴,封异姓公主已是破例,再许摄政,万万不可。老臣听到日夜忧心,不得不来以正朝纲。否则,大殿下之乱又到眼前。”
太后深吸一口气,怒气勃发:“好个日夜忧心!皇帝在外省时不见你拜见!皇帝上门,不见你出迎!皇帝还京,不见你出力!如今四海升平了,你日夜忧心的来了。你还回家忧心去吧,这京里没有你呆的地方!”
说完拂袖,冷下脸儿。
太监把一脸懵的唐照架出去,宫门外面放下,皮笑肉不笑:“走吧,您在这里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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