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最最最好看了。”谢呈道。
“那低着头不看我?”
沈时问着伸手过去,谢呈以为他要揪自己耳朵,说是揪,其实一点也不疼,更像是在摸,手指凉凉的,手背滑滑的,谢呈很喜欢这种亲密动作。
谢呈以为这次还是这样,他都要像之前一样去蹭他手背了,余光才注意到这次是一道白刃。
他脖子上架了枚尖锐的袖刀。
“怎么看也不看的就蹭过来了。”他对面,沈时笑道。
如此惊险的情景下,谢呈仍是不合时宜觉得他好看,琉璃色的眼眸弯弯的在笑,桃花唇角浅浅的勾起,雅致清逸的危险罗刹。
宽大的袖子遮挡着,沈时的动作很隐瞒,远处看着就像是把手腕搭在了谢呈的肩颈上。
“不怕?”沈时发现他此时还在犯花痴。
“我没感觉到你有杀意。”谢呈诚实道。
“现在呢?”沈时将锋利的刀刃又往前送了几寸。
皮肤被冰凉刺破,血流顺着谢呈的脖颈蜿蜒而下,晕湿了衣襟。
“杀人被看出杀意,和大喊一声‘我要你命!’有什么区别?”沈时手腕一翻把袖刀重新收回袖中,教他,“得这样,轻悄悄的才好。”
袖刀刺的不深,沈时收手后不久,血流便小了许多,“要不动声色的。”他安抚的摸摸谢呈的耳朵,“就像刚才进茶馆前是偷了人家钱袋一样。”
“你看到了?”谢呈不好意思道。
“我的注意力全在你身上呢。”
尽管谢呈知道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可还是沉溺于他这种轻缓温柔的语气,但衣襟上的血腥湿意又令他清醒。
他们两人说话时,高满正高声对罗执喊着杀人诛心的言论。
“罗少庄主,这是才从西域回来?”
“瞧这样子是没接到自己的表兄?”
“九重教可是西域邪教,你表兄说不定早就命丧黄泉了,曝尸荒野了。”
“高满!”
罗执站起身。
他手下的人齐齐站起来。
茶楼其余客人见形势不对,匆匆往茶楼外跑,刀剑无眼,说不定哪一瞬就一命呜呼了。
掌柜的和小二躲在柜台后面。
茶楼东家就乾坤派,掌门的弟弟在这儿,哪有他们说话劝和的份儿,只是让人赶紧去找他二哥高卫过来。
剑拔弩张的气氛下,谢呈不自觉扭头看向高满,对方并不是孤身一人,他们两桌八人,瞧着也都是练家子,不比下面的人少。
沈时手指在桌上轻扣两下,唤回他的目光,“你看什么,剥栗子。”
“哦。”谢呈虽然应了声,但是视线还是飘忽不定的向那边瞅着,沈时以为他是关心罗执,谢呈自己知道,他就是怕被殃及池鱼,时刻准备站起躲避。
他这种担心,沈时根本没有,他此时仍能气定神闲的坐在这里,自然是有底气的。
谢呈剥了两个栗子的功夫,两伙人就打起来了。
谢呈几乎是立马放下了栗子,握住了弯刀。
“罗执不会武功,不代表赤枫山庄其他弟子是废柴。”沈时拿起盘中金灿灿的板栗肉,“剥了这么长时间了,你也尝一个。”
谢呈正全神贯注的关注着局势,耳朵里都是长剑相击的声音,听见沈时说话,也没听清他说什么,眼睛注意到有四人正打着打着朝他们这边来,说不定哪瞬长剑就会挥过来。
“怎么了?”
沈时见他问着自己,眼睛都顾不上看自己,放下栗子,“你想去帮忙就去好了。”
这句话谢呈听见了,他摇摇头,说:“我谁都不认识,去帮谁?”
沈时挑了下眉毛,“那你看的那么起劲儿?”
“我拍他们误伤到你。”谢呈道。
沈时笑笑,显然并不相信谢呈的真话。
谢呈就是要他不信,要他误会自己就是从西域九重教手里逃出来的身怀黄泉珠的人。
打斗的四人果然如谢呈预想的那样朝沈时来,他走到沈时背后,脚勾起一个凳子,刚好将他们挡在一米开外的地方。
“滚远点儿打!”
沈时背对着他,正端着茶碗清口,消着栗子的甜腻味儿,听见他这句极其嚣张的话,唇角上翘,小丫鬟武功不怎么样,口气倒是不小。
四人没想到还有人在。
和高满一伙儿的人大喝了声,“哪来的小子,滚出去!”
高满行事高调可也不是只会虚招的花架子,和他常在一起的人武功都不错,要是谢呈一人对付两人说不定还会吃力,可还有赤枫山庄的两人,谢呈只看着他们别伤到沈时就好了,轻轻松松的应付着。
满客栈的打斗声中,沈时简直是个异类。
衣衫不动,手中无剑,看着街上的行人,慢慢的品茶。
罗执不会武功,他身边必须有人保护,高满等人就围着他打斗。
明刀易躲,暗箭难防。
“主子!”
高满身边有人善使暗器,出其不意的暗器很难全部防住,不过对方心中有数,罗执可是罗庄主唯一的儿子,真出了事,谁都讨不了好,柳叶镖只将将擦过他的手臂。
布帛破裂,一道三指宽的血痕迅速显现在罗执的左臂上。
“我没事,用不着大惊小怪的。”罗执捂着伤口对天明道。
天明那边一喊,楼上正和其他人纠缠的赤枫山庄的人都迅速回到了罗执身边。
谢呈想着都停手了,不会再打了,但乾坤派几人显然不这么想。
楼下打斗已经停了,二楼其他几人一下子都过来,谢呈一人对付的四人,顿时吃力起来。
楼下善使暗器见楼上还在打斗,甩手掷了枚飞镖过去。
谢呈看见了,但他身边还围了四个人,四把长剑堵着,他根本躲不开,正想着该怎么躲才能伤的最轻时,只听“铛”的一声,那枚柳叶镖被击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