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阴沉沉的,寒风凛冽,初冬刺骨的冷意已经开始从地下往人的脚底钻。
谢千月的屋子里已经点上了碳炉,暖烘烘的,谢呈本就火气旺,坐在屋里没一会儿就觉得热了。
只是这位大妹妹头次请他来小坐,谢呈不好拂了人家好意。
“大哥哥觉得怎样?可还合胃口?”谢千月可是听说他父亲这段时日常常夸赞她这位哥哥,气的东菱院的人天天喝凉茶降火,她觉得有意思,正好趁着阿执送了驼奶来,便请他来尝尝,交个好。
“倒是比平常的奶味儿要更足一些。”要是再加点儿蜜糖,沈时估计会很喜欢。
谢千月听见他这话,眸光闪烁了下,“大哥哥要是喜欢的话,我让诗琴给大哥哥送些去。”
“不用了。”谢呈客气的拒绝道。
谢千月闻言也没再说什么,端起杯盏静静的喝起了杯中的驼奶。
谢呈原以为她是来拉拢自己的,他们都和谢夫人不对付,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可等了好一会儿谢千月都没在说什么,好像真就是请他来喝个热牛奶。
“大妹妹要是没什么事,我便先回去了。”
谢千月听见他这般说,放下手中粉瓷荷花盏,“是有事情要麻烦哥哥的,父亲担心我,不许我独自外出,只是这都快一月没出过门了,我想和哥哥出去街上转转,若是不麻烦的话……”
谢呈瞧着她一副小心翼翼的神情,念在她是多病缠身的虚弱,也是不由得心软,爽然道:“这有什么麻烦的,正好我对这云中郡还不甚熟悉,正求得妹妹带我在这云中转转呢。”
谢千月听见他这么说,浅浅一笑,露出一个梨涡来,对方天天和谢家弟子在一起,哪里需要她来引路,只是这样说来听在耳中到底是舒服不少,比东菱院一家会说话多了。
“那哥哥我们现在就去可好?”她说着关心起谢呈来,“外面风大,哥哥骑马的话还是裹件披风的好。”
“好。”谢呈原想不了这么细,但谢千月提了个醒,谢呈照搬着关心她道:“大妹妹体弱,外面不比家里,妹妹还是要穿的暖和些,哥哥在外面等你。”
谢呈出去后,谢千月小声冲寒春耳语了几句。
*
谢千月说是出来转转,可今天寒起了风,只是坐在轿子里,谢呈跟在轿子旁,谢千月微微掀起轿帘同他说话。
巴掌大的小脸从轿子里探出来些,兴致不错的看着街上的烟火气息,可只是稍稍想看的清楚将帘子掀的大些,便会呛了风咳嗽。
谢呈瞧着她这副样子,怎会不心生可怜。
她见街边老妪寒风中仍在摆摊,说是觉得老妪买的荷包不错,让谢呈一下子买了五六个。
确实是心善之人。
即便谢晴雪句句属实又如何,谢千月在鬼门关走了一趟,对想要自己命的恶人难不成还要以德报怨不成?
“哥哥,我想去这家店转转。”
谢呈闻言自然应好。
奇珍阁。
琳琅满目的东西,大部分都是西域的一些精巧的玩意儿,有的谢呈都没见过,和谢千月一同好奇的看着。
他们闲转时店里又来了人,瞧着像是西域的客商,和掌柜的唧唧呜呜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大哥哥,他们在说些什么啊?”谢千月侧耳听了几句,有些新奇道:“似乎是西域的话,我不懂,大哥哥可懂?”
“是西域的话。”谢呈瞧着他们的样子,仗着她不懂,胡猜道:“在商量价钱罢了。”
“原是这样。”谢千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你看上什么了?哥哥给你买。”谢呈大方道。
“这里东西价值不菲,哥哥……”她话虽没说完,意思却是很明了了,“妹妹不忍让哥哥破费。”
“父亲给了我些体己钱,给你买个玩意儿的钱还是有的。”
然后,谢呈就见识到了富庶的云中郡离谱的价钱。
谢千月只不过挑了个样数很多,看起来也没有特别贵的东西,反正谢呈在西域的时候,这种东西就挺常见,但掌柜的要了个堪比黄金的价格。
谢呈一愣,谢千月就看出他没钱了,赶在他面前对掌柜的道:“你这价钱未免太过离谱了,我朋友常常来往西域和中原间,这种奇技淫巧的东西在西域怕都是哄三岁孩子的,即便路途遥遥,行程艰难也不该如此丧良心的牟取暴利。”
谢千月说完,对谢呈道:“哥哥,我们走,不要了。”
谢呈哪里不知道谢千月在解围,偏偏她这种解围的方法并不使他难堪,谢呈想客气的道谢都不知从何说起。
待回了家,谢呈拿足了钱,又去了趟奇珍阁。
傍晚,谢千月看着他送来的东西,真真是五味杂陈。
翌日,谢呈就听闻,谢延庆那个臭小子把谢千月的东西给扔了。
至于是从哪听闻的,当然是谢延庆自己跑来说的。
指责他巴结错了对象,让他也给他姐姐谢晴雪买东西。
谢呈听着都快气乐了。
他揪着谢延庆好好教训了一顿,才知道他扔的还有江望言送给谢千月的东西,还把东西踩坏了。
江望言,那可是谢千月最喜欢的人送她的东西,都被这个臭小子祸祸了,还不知道得多伤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