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如梭,一晃已是四十余载。
北渚城城主易人已是十载光阴。
谢呈背负长剑再次踏入北渚城。
*
“沈时,好久不见。”
沈时眯眼打量他了一番,笑问:“阁下是?”
谢呈想过很多他们再见的场景,从没有想过沈时会不记得他。
什么喜欢啊!爱啊!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谎话!连带着他多年的恨和伤痛都像个笑话!
“你忘了哈哈哈哈哈……你竟然把我给忘了!哈哈哈哈……”
沈时蹙眉又想,实在是不记得自己有这位故人,看着他癫狂的大哭大笑,声音哽咽嘶哑,心头生出几丝异样,好脾气道:“我真不记得了,阁下提个醒?”
谢呈笑声止住,森冷道:“来杀你的仇人,你忘了吗?”
言罢,举剑相向。
有了引仙骨沈时修为更为精进,如同谢呈当年那样可越级杀人,交战一刻钟后谢呈便发现自己不是对手,他抱着拼死一战的怨愤狠戾始终不认输。
他这副拼死不罢休的态度让沈时更是迷惑,如此深仇大恨他竟想不起来了?但是,他印象中当真是没此人的身影。
谢呈理所当然的落败了,沈时飒然而立,手中白刃直指他胸口,那一刻谢呈认命的闭上了双眼,心想如此也好。
他实在安静,沈时手腕微抬,剑身轻佻的拍了拍他的脸,“不说些什么吗?”
谢呈抹掉嘴角的血迹,“我早和你无话可说了。”
“至少说下名姓,提示我一下。”以往找他来报仇的哪个不是叫嚣大骂的,临死更是破口大骂,这个太过从容了,他还没杀他呢,他已经瞑目了。
谢呈被他这话气的歪头大吐口鲜血,喉咙里的话被血绊住了那么一下,沈时的话先他一步传来,“你弄脏我的剑了。”
谢呈歪头吐血时沈时毫无预料,收剑不及时,沾了点在剑身上,青白的剑身顿时沾了污血。
“我特么!”谢呈被他这话气的一肚子火,手臂撑着坐起来,“沈时你特么是想气死我是不是!”
沈时看他一眼,没有施个法术把剑抹干净,而是拿着剑在谢呈身上蹭,把剑身上的脏血重新抹到谢呈身上。
谢呈本来体力就濒临耗尽,现在被沈时一而再的动作气的头晕眼花,喉咙里的腥甜味始终下不去,拿剑支着地想从地上站起来。
他狼狈非常,发髻一缕垂下来,衣衫破损严重,脖颈处流着鲜血,上半身无力的倚在剑柄上还非要站起来。
沈时看的好笑,收了剑在一旁戏谑的看着他,“怎么?又不想死了。”
“老子必不能就这么死了。”
沈时颔首附和道:“确实,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他这句话对谢呈来说简直就是在他片刮着他的心,他大吼道:“谢呈!”
“老子叫谢呈!”
“是你的谢呈哥哥!”
“是你这个没良心的夫君!!!”
沈时挑了下眉,打架说自己是他爹的人不少,说是他夫君的沈时倒是头次见。
他这种兴致满满的眼神令谢呈火大,他一鼓作气直起身子,举剑朝他挥去。
因为受伤,他动作笨拙的像是垂髫小儿,沈时看得有趣,唇角便上翘了翘。
“你特么笑什么!你特么还好意意思笑!”
他已是强弩之末了,沈时根本不屑出手,后退一步,瞧着他平衡不稳,身子摇摆间倏地坐到了地上。
“哈哈哈哈哈……”
沈时笑的更大声了。
谢呈坐在地上,远远把剑甩开,“你特么狼心狗肺的玩意儿!”
他声音嘶哑的骂了这一句便大哭起来,低垂着头,双手捂着脸,哭声悲恸无比。
沈时起初在笑,可谢呈大哭不止,上气不接下气的在痛哭,他慢慢止住了笑声,在谢呈面前蹲下声来。
泪水从他指缝钻出来不断往下滴落,他面前的地上快要形成一个手掌大小的水坑。
谢呈被剜了仙骨都没有哭,沈时背叛他时他也没有,这四十余年每次深夜梦回想起此事时他也从没有干过对月垂泪的事。
可今日沈时说不记得他了。
“小夫君,来吃糖,不哭了。”沈时拿了颗丹药喂到了他嘴里。
丹药入口即化,谢呈瞧着他言笑晏晏的模样,哽咽道:“你还记得我是不是?”
沈时瞧他这样,起了怜悯之心,道:“记得。”
谢呈见他双眸清亮,崩溃嘶吼道:“你特么骗人!你又骗我!你根本不记得我了!”
沈时改口,“是有点儿记不清了,只记得……你是我貌美如花的小娘子。”
谢呈听他停顿时是报着满满期待的,可他玩味的说出这么句话来,“沈时,你没有心,我恨你,我恨你!”
沈时和他面对面同样席地而坐,好言相问道:“小夫君你给我提个醒?”
他看对方哭的如此伤心,应当是确有此事的,可他又着实想不起来,一丁丁点儿都想不起来他干过负心汉的事。
“我一向洁身自好,咱们是不是误会了?”
“你特么好意思说误会!”谢呈气道,“你摸摸你的那颗石头心外面那截骨头,你告诉我说误会!”
沈时一惊,不动声色道:“什么骨头?”
“引仙骨,你挖老子的仙骨!”谢呈拉扯着他的衣袖大喊道。
沈时可从来没给人说过自己身怀仙骨的事,他神情一变,面容冷厉道:“你是从哪知道的?”
“那特么是我的!你说我是从哪知道的!”谢呈见他忘的彻底,“你该不会还以为这是你天生的吧?”
“你这样一个心肠歹毒之辈你配的上吗!”
“那是我的!你从我心口挖走的!”
沈时对他最后一句话充耳不闻,他坐在地上,手指在自己腿面上轻敲,考虑着要不要杀了对方。
身怀异宝的事被人知道了不是好事,弄不好要酿成大祸。
谢呈看见他眼底的杀意,渐渐笑了起来,“沈时,你活该孤身一人。”
他说罢,仰倒在地上。
恰是晚霞满天,天空瑰丽梦幻。
沈时纠结了半晌,弯腰把谢呈打横抱了起来。
谢呈:“?”
“你做什么?”
“没想好。”
沈时抱着他一路回了城主府,找人给他医治,给他灵丹妙药的补身子。
谢呈真是怕了他的好,“你究竟想干什么,你快放了我!”
沈时见他慌乱,“你怕什么?”
“老子能不怕吗!”谢呈道:“你这么反常是想把我魂祭了吗!”
“不会,你安心先在这待着养伤吧。”他说完便离开了。
谢呈心说他能安心就怪了!沈时肯定是想弄死他,丹药吃了大把,身体恢复了一两分后,谢呈的求生意志再次燃起。
他走到门边,发现沈时设置了阵法。
他也算是沈时的徒弟了,研究了不一会儿就破了阵,急忙逃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