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沈时便后悔了,他怎么就一时昏了头,和一个魔做了这种事情来呢。
一个无忧境的魔,说的那些也不知究竟是真是假,凭着几幅画,几个梦,他怎么就昏了头呢,何况这魔还不安好心的想挖他的仙骨。
沈时心下有几分懊恼,他没好气的冲身边的人道:“还不走?”
谢呈一听,这是要赶他啊,道:“你这翻脸的速度未免太快些。”
沈时拢着谢呈给的衣袍,无情道:“滚。”
谢呈张了张嘴又闭上,把脏话咽回去,努力挤出一个委屈可怜的表情来,“我好久没见你,想多看看你。”
沈时怜爱的在他头上揉了一把,出口的话没一点儿回缓的余地,“这里都是十方界的神仙,你一个魔在我这处,倘若被发现了,成何体统?”
“昨晚不是已经被发现了吗?”谢呈说着,前倾起身体,像是小狗为求摸摸主动凑上去的乖巧,“我很乖的,肯定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单单是你的身份已经给我添了大麻烦了。”沈时冷声道,他无情道:“画梦真假我不同你计较,只是那些疯话你若再敢乱说,小心我拔了你的舌头,割了你耳朵!”
“嘶——”
“你的好生之德呢?”
谢呈装作害怕的缩了下脖子,实则满眼笑意,“神君当真觉得我说的全是假话?昨夜和我一夜欢\/情的事真的是千衡神君能做出来的?”
他凑近沈时,黑眸里面藏不住笑意,“假亦真,真亦假,何况即便那些事情昨日是假,今日也是真了,您身上的印子可还没消呢。”
沈时讥诮的瞥了他一眼,不知施了什么法术,在谢呈的注视下那些红痕渐渐淡去,消失不见,他长眉微挑,冲谢呈道:“没了。”
谢呈笑了声,俯身过去,“那再弄些上去。”
沈时推开他,“说了让你走,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谢呈不想惹的他厌烦,一边下床规矩的穿衣服,一边口中言说道:“众神仙称赞的千衡神君做不出同魔偷\/情的事情来,沈时,你自己应当心中有数,我多说无益。”
沈时不语,一副充耳不闻听不懂谢呈在说什么的模样。
“这些东西留给你,一些是你曾经喜欢的,一些是我来无忧境后觉得你会喜欢,给你买的。”谢呈递给他一个储物袋,里面物品应有尽有,大有躺椅床榻,小到茶盏茶叶,还有摆放的整整齐齐的衣物饰品,满满当当的一堆。
沈时看了一眼,暗自心动,却又把储物袋扔了回去,嘴硬道:“我不喜欢。”
谢呈对他的小表情再清楚不过,哭笑不得的在他脸上捏了一把,“别闹别扭。”
“我在冬墨崖上住,神君若是孤夜难眠的话随时可以来找我。”
沈时冷笑了声,过了会儿,扭头问道:“哪个冬墨崖?无忧境这么大,名字相同的地方数不胜数,你让我去找哪个冬墨崖?”
“凊京北面,闻凤山中。”谢呈回答道。
他离沈时很近,不舍的注视着半躺在床上的某人,“宝贝儿,再亲一下。”
他说着弯腰,手指轻抚着沈时鬓边的发丝,温柔缠绵的吮着他的双唇,绵绵的深情,恋恋的不舍让沈时沉醉在这一吻中,搂着对方的脖子,舒服惬意的眯着眼睛。
谢呈原本支在床边的右手再次狠戾的破开沈时的皮肉,鲜血瞬间流淌在谢呈手上。
沈时骂了声,谢呈被远远甩开,三秒便出了云秀三山。
他从地上起来,拍拍地上的尘土,哼着曲儿回了冬墨崖。
*
姑瑶记挂着沈时的伤势,待谢呈走后不久,姑瑶便来了归尘顶。
“这…这哪来的!”姑瑶惊讶的看着大变的模样的归尘顶,诧异的盯着衣着华贵的沈时瞧,“这衣服,这簪子你都是从哪得的?”
“买的。”沈时神情自若的反问道:“还能从哪得的?”
“你去哪买的?”要知道他们才第二次来无忧境,而且对于常年闭门不出的千衡神君来说,怕是连云秀三山的哪座山峰是哪座山峰都认不清,竟然会出门买东西!
沈时回忆着谢呈的话,特别自然的说道:“凊京城中,就在闻凤山边上。”
“哦。”姑瑶点点头,表示知晓了,但其实一个地方也不认识。
她在石凳上坐下,闻着茶盏中飘来淡雅的茶香,“千衡,这茶也是你去买的?”
“嗯。”沈时肯定道。
姑瑶没再说什么,她打量了一圈四周,又把目光转向了他,犹豫再三道:“千衡,你是受什么刺激了吗?”
“没受刺激,受伤了倒是真。”沈时道,“不知道为什么受了伤就有点儿看不惯之前的一切了。”
姑瑶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病症,关心起他的伤势来:“你的伤势怎么样了?”
“更重了。”今早那根骨头又被小畜生拽的动了下,疼的沈时在床上休息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姑瑶听他这么说,忙道:“那要不要找黎净仙君瞧瞧?”
“不用。”沈时想也不想的拒绝道。
姑瑶踌躇了会儿,又问:“昨夜那个魔是你在下界的伴侣吗?”
“他说他是,我记不清了。”沈时如实回道。
他觉得下界不下界的已经不重要,就在昨晚上,在上界,在这云秀三山的归尘顶他们已经坐实了这件事了。
“你还喜欢他,是吗?”
“可能吧。”他在随随便便,也不可能和一个厌恶的人做那事儿。
姑瑶不知道他这个模棱两可的可能吧究竟是什么意思,为难的揪着自己的袖子,想着要不要多嘴一劝,迟疑了会儿,想起另一个被忽略的点,纳闷的问道:“既然你们之前是伴侣,他为何要伤你啊?”
“他见我入了十方界不高兴了。”沈时毫无压力的诋毁不在场的谢呈,“心肠狭隘,斤斤计较。”哪怕这骨头不是他的,可都在他身上长了这么多年了,小畜生居然还不死心的想夺走,实在可恶!
“千衡,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啊?”姑瑶问道。
沈时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你们为什么都叫我千衡?”
“不是你让我们这么叫你的吗?”姑瑶回忆着从前的情形,说道:“你说既飞升上界,便要与下界断的干干净净,说来也巧,你住的玉壶山中原本的仙者便是千衡,你这根仙骨也是昔日千衡神君的,而你的品性据其他仙者所说也是像极了昔日千衡神君。”
“有多像?”沈时沉声问道。
“除了容貌不像,其余都像。”姑瑶见他脸色不太好,补充道:“我也是道听途说的,咱们俩飞升上界的时间差不多,我也未见过昔日千衡神君。”
“那你呢?你像曾经的曦女吗?”沈时抱着一丝期待问道。
姑瑶摇摇头,“我和曦女的性格差了十万八千里,她喜娴静,我爱热闹,不知为何会得了她这根仙骨,大概是气运爆棚吧。”
沈时闻言沉默了良久,说道:“你以后叫我名字吧。”
“好啊。”姑瑶应道,然后突然忘了他叫什么。
从来都是称他为千衡神君,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姑瑶一时竟想不起他真名了。
她表情很灵动,那双明亮的杏眼能准确的反应出她心中所想,是以沈时一下就看懂了她的尴尬的不自在。
他摩挲着茶盏,半晌,自嘲般的轻笑了声,原来他在十方界这么多年,连自己的名字都没留下?
“沈时。”他看向姑瑶,“姑瑶,我叫沈时。”
“沈时。”姑瑶不好意思的喊他,“我就是一时想不起来了而已,我其实知道的。”
沈时不在乎的应了声,邀请道,“我要去凊京城转转,你去吗?”
“好啊!”姑瑶愉快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