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妤佳躺在床上,看着自己还未出嫁时的闺房,心跳剧烈起伏着,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她重生了,她重生到还未出阁的时候了!
不多时,一名打扮素雅的侍女掀帘进来,纪妤佳听见脚步声,坐起身去看。
“雀枝?”她瞧着从小同自己长大的人,眼泪一下涌了出来。
“小姐!可是做噩梦了?”雀枝先是一惊,连忙蹲下身子给她沾着眼泪。
纪妤佳抓住她的手,哽咽道:“雀枝,今年是何年?”
“丰元四年三月十六。”雀枝以为她魇着了,轻声帮她回忆道:“您前日还同雅安郡主和柳小姐去城郊赛了马。”
纪妤佳听见年号,便知一切来得及,再也忍不住大声哀嚎着,想把上辈子遭受的一切屈辱全部哭诉出来。
她在院里哭的声嘶力竭的,除雀枝外其余三个大丫鬟都进了来,后见哄不住,忙去请了夫人来,后又请大夫来开了剂安神的方子熬煮的喝了,才慢慢安静下来。
纪夫人只得一子一女,对两个孩子都宝贝的很,见心肝肉哭成这样自然要问何故的,雀枝哪知晓到底是何故,照实说了,纪夫人仍是不放心,细细问她同其余人,这些时日可是谁给纪妤佳气受了。
这是更不会有的事了。
她们小姐可是数一数二的好出身,金尊玉贵的人物,老爷是国公,当今太后是她亲姑姑,从小时候便时不时进宫玩耍,比一些不得脸的郡主都贵重。
纪夫人问不出什么,叫她们好生伺候着,见纪妤佳睡安稳了才回自己的院子。
翌日,天刚蒙蒙亮,纪妤佳便醒了,她没有惊动任何人,细细的回忆着上辈子的每个细节。
元丰四年。
纪妤佳记着明年五月的时候她就会嫁给皇上,成为皇后,由此开启悲惨的一生。
她睁着眼,秀眉紧蹙,无意识的扯着袖口,想找出破局之法。
雍帝子嗣不丰,当政二十三年,活下来的子嗣只一子两女,她姑姑纪月莹入宫五载不过小小贵人位份,诞下太子后一跃成了北晋皇后,太子十一时雍帝病逝,她姑姑垂帘听政,他们纪家的权势也由此逐渐壮大。
可惜她的堂哥,也就是先帝自小体弱多病,雍帝死后不过三年他便也跟着去了,不过彼时他们纪家的子弟已经遍布朝堂了,新帝是从皇室宗族中选的,初登大宝时年纪不过十三四,如今四年过去,也快是要亲政的年纪了,同时也是到了该迎后纳妃绵延子嗣的年纪了。
她是纪家嫡女,在她及笄的时候她就知道她会嫁给皇帝了,无论皇帝是谁,她都是这北晋的皇后。
上辈子,纪妤佳是满怀期待的。
可世事无常,四五年的功夫纪家在朝堂中便落败了,权臣沈时摄政,陛下尊他为亚父,三十七的年纪便是万万人之上了。
她因私通外男被废,二十多岁一根白绫赐下,她的一生就此终结了。
重生之事太过骇人,加上如今纪家风头正盛,她这番话说出去她父亲也必会信,该如何是好呢?
纪妤佳头痛不已,心想无论如何是不能嫁入宫中了,陛下不喜她,从没碰过她,她的身子还是被外男破的。
那时纪家不臣之心已经藏不住了,亦如沈时的狼子野心已经昭然若揭了,朝堂之上几乎是沈时一派与后族一派在斗法,皇帝不过是一傀儡。
陛下不碰他,她自然迟迟无孕,她姑姑得知便往她宫里塞了两个姿容翩翩的男人。
她生产前一个月,沈时发动了政变。
她和她姑姑皆被废,她父亲兄长怕是也难逃一死了。
纪妤佳想着想着不免叹了口气,上辈子风光无限时哪能想到结局会是这般。
*
慈安宫
一妇人四十上下的年纪,因保养得当瞧着不过三十出头,云鬓上簪着一只嵌翡翠的偏凤金簪。
“陛下呢?”纪月莹手指拨动着指尖的佛珠问道。
“在南阁呢。”旁边的宫人悄声道:“两刻钟前,沈相进去了,又是把下人都支开了。”
那妇人冷笑了声,刻薄道:“娼妓做派,自己作践自己。”
宫人闻言噤声,眼里亦是轻蔑。
沈相沈时,三元及第,心思通透,才智敏捷,雍帝在时便极为重用,还命其教导先帝,亦是辅佐大臣中最年轻的一位。
不曾有人小瞧他,但却亦不敢想他竟会如此有本事,结党营私,步步为营,三十便是一人之下的丞相了,在这朝堂之上同纪家分庭抗礼,毫不逊色。
当今陛下谢呈,是太后从宗族里选的,小小年纪便能看出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纪家不需要多出彩的皇帝,谢呈正巧年纪合适,性情合适。
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扒上沈相的,起初纪月莹以及整个纪家都以为他是无奈投奔沈时,还以为他是突然怀了雄心壮志,想依靠沈时来对付纪家,连带着整个朝堂都如此。
那段时间宗室纯臣都帮着沈时,把他当成能臣忠臣,可后来慢慢的就变了味儿,沈时一路高升,与陛下同吃同住,君臣两人相谈至深夜,沈时还会直接夜宿皇宫,君臣相得的事持续了一年多,沈时的真面目便露出来了。
朝政大事,纪家管一半,沈时占一半,沈时非纯臣,他同纪家一样,都非忠良,从前装的好,如今势大也不屑伪装了。
纪月莹初发现两人奸情时意欲至沈时死地,哪成想谢呈是个不顶用的,被欺凌至此也不敢言说,以身侍臣,竟是要死死抓着沈时的臂膀来对付纪家,窝囊至极,可笑至极。
南阁
沈时衣衫不整的坐在谢呈常坐的那把檀木椅上,身子放松的后仰着,低头系着裤带,餍足而懒散道:“劳烦陛下了。”
他身前的青年衣冠整洁,凶戾深邃的眉眼微红,殷红的嘴角微破水润,他低头拍打着下身的衣袍,将刚刚跪在地下的浮尘挥去,只是那种浓烈的味道困在屋中一时难以消散。
谢呈听见他调笑,摇了摇头,想出声说话时不舒服的捏了捏嗓子,有些难受的咳嗽了声。
“怎么越大越娇气了?”沈时听见他咳嗽笑着把他拉近,手臂一揽,圈住他的细腰,狎昵道:“都多久了,还不习惯?”
“一年七个月了。”谢呈道出较准确的时间来。
“你还不如小时候顶用了。”沈时揽着他的身子,手臂稍稍用力,谢呈便懂了他的意思,往他腿上一坐,半靠在他怀里,单手解了腰带,方便某人把手伸进去摸他肚子。
沈时对他知情识趣很满意,在他后脖颈上轻吻了下。
沈时体温偏低,吻也是凉的,如一条蛇的蛇信子扫了下谢呈敏感的脖颈,他初时不习惯,现在早已习以为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