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比他想象的更难搞,朝堂上,沈时同纪家分庭抗礼,基本上已经彻底没谢呈的立足之地。
他记得前年年底的时候,沈时成了丞相,谢呈被迫封的,在更早之前谢呈就发现他把沈时喂的太肥了,沈时势大成了另一只虎,北晋一半姓沈,一半姓纪,他想打压沈时,被沈时先一步得知。
沈时成为丞相后第三日,约他喝酒。
御花园内月下花影,他与沈时两人举杯畅饮,实则谢呈内心惶惶,他知沈时来者不善。
这人睚眦必报,他阻挠他的事绝不会轻易过去。
终于酒过三巡,沈时露出了真面目。
御花园内,谢呈被他压桌案上,长裤褪去,不寻常的热度灼烧着谢呈腿间的皮肤。
谢呈喜欢沈时的皮相,一直喜欢,但敌人就是敌人,你死我活的敌人,沈时对他做这种事是没有感情的侮辱。
谢呈抓紧了桌面,牙齿咬的作响。
可还没完,沈时夜宿皇宫,他坐在龙床上,要他穿着龙袍跪在地上伺候他。
屈辱荒唐的一夜。
沈时醒来轻飘飘的赔了句不是就过去了。
不过去还能如何呢?
谁能奈何他呢?
之后沈时越发肆无忌惮,连虚伪的道歉都没了,经常要他服侍他,要双膝跪着,要穿玄龙袍。
做的多了,谢呈甚至都麻木了,因为他表情若是愤恨,沈时兴致会愈发高涨,有时沈时也不会真让他做什么,他就喜欢折磨人而已,或者他折磨欺凌一位国君让他欲望得到了空前满足。
入夜,沈时看完了折子还没有走,慈安堂那边听到沈相夜宿寝殿,轻嗤了声,道了声窝囊。
寝殿内,谢呈跪在地上,他身上戴着沈时不知从哪里搞来的一套金铃铛,从脖颈一路束缚到脚,动弹不得,宛如卑贱的小倌,尊严任人践踏,身上却还披着白日里上朝的龙纹朝服。
他抬头看着烛下看书的某人,“欺辱国君爽吗?”
沈时垂眸,瞧着他漆黑浓重的眉眼,缓声应了声,接着他足尖动动,轻佻的拨动了谢呈身上的金铃铛,霎时,铃铛声音清脆无比。
谢呈蹙着眉,移开了目光,不雅的跪在地上,嘴里说起正事:“纪月莹准备为朕纳妃了。”
“你年纪早到了,是该纳妃了。”沈时淡淡道。
“她给我挑了五六个都是纪家及其党羽的人。”谢呈顿了下,重新去看他,“你呢?沈相给朕准备的宫妃呢?连让朕相看的面子功夫都不做了?直接准备塞到朕宫里?”
沈时指尖划过纸张,翻到下页,漫不经心道:“纪月莹为何让陛下纳妃?”
“延绵子嗣,好让朕顺利亡故。”谢呈道,虽然大道理说的一堆堆的,还说让他亲政,但谁信谁傻子。
“所以陛下以为臣也想让陛下亡故?”沈时放下书卷,“纪月莹现在是太后,若陛下亡故,你儿子继位,她便是太皇太后,而臣现在已经位极人臣了,倘若婴孩继位,皇权定是会完全落于纪月莹手中,臣这丞相之位尚能坐几年也未可知。”
谢呈懂了,他纳宫妃不符合沈时的利益,所以沈时不会为他纳宫妃。
“臣有一言奉劝陛下。”
“沈相请讲。”谢呈不舒服的移了下身子,顿时浑身的铃铛作响。
“洁身自好,莫要碰那些宫妃。”沈时脚尖轻触着青年隆起的肌肉,“也别碰宫女舞女之类的,臣会不悦。”
“沈相是把朕当你的*脔吗?”谢呈沉声道。
“难道不是吗?”沈时支着头,笑盈盈的看向他。
谢呈用力鼓劲儿,挣开束缚从地上站起来,身上披着的龙袍随着他的动作落于地上。
沈时视线跟随着他由低到高,从俯视为仰视,“陛下,如今的身量已是同成年男子一般无二了,可惜依旧龙,困,浅,滩。”
后面四个字沈时道的轻之又轻,慢之又慢,咬字清晰,难掩戏谑。
谢呈默不作声的往床榻上走,一边走一边扯着身上扔挂着的吵人的铃铛。
沈时笑笑,复又拿起了书本,静心看了起来。
*
纪国公府
“母亲,我不要嫁给陛下,陛下根本不喜我!”
纪夫人不懂自家女儿是怎么了,明明之前还说定要做这北晋的皇后的,耐心劝道:“你何须管陛下喜不喜你?只需要生下一个纪家和谢家的血脉来。”
“可,可……”纪妤佳结巴了两声,叹了口气,纪夫人见状好言又劝,“你是纪家女,这天下在过不久要么是你儿子的,要么是你爹爹的,让你入宫,不过是求稳之策,何况宫里有你姑姑坐镇,你何须在意陛下?”
可纪家不会赢。
这句话纪妤佳堵在喉咙里良久,见她母亲信誓旦旦终究没有出口。
她母亲如此,她爹爹,他姑姑更是如此看待,他们都坚信纪家不会输。
纪妤佳头疼的不知怎么办才好,只得将前世的事当做梦境说与了纪夫人,纪夫人听后不以为意,道“梦都反的”叫她安心,纪妤佳更是头疼。
在家郁郁了三日,延平侯家老太太七十大寿,纪妤佳随着纪夫人去了侯府,她心不在焉也不想去交际,同雀枝在侯府花园独自转着赏花。
百年杏花树下,遇见了一位意想不到的人。
对方一袭仙鹤银袍,白玉松簪,容颜衬的愈发高华出尘。
“见过沈相。”纪妤佳行礼。
“纪小姐。”沈时还礼。
他已年过三十,却依旧风姿灼华,纪妤佳不由的多看了两眼。
沈时察觉到,“纪小姐也来此处赏花?”
“嗯。”纪妤佳轻轻应了声。
“据说此树是北晋开国时延平侯家的先祖种下的,那时延平侯是延平公,是随着太祖皇帝开辟北晋的大将,如今两三百年过去,延平公成了延平侯,也由皇党纯臣成了纪家的党羽。”
他语气温和,却惹得纪妤佳变了脸色,她攥紧了手帕,“天下是陛下的天下,纪家是陛下的臣民,沈相莫要污蔑忠良。”
沈时轻笑了声,“如今你们纪家的不臣心路人皆知,偏你们纪家还畏畏缩缩,大言不惭自称忠臣,行为令人发笑。”他上下打量纪妤佳一眼,“我观纪小姐行为举止便知纪家是如何教导你的,纪家……”他顿住,笑了声,轻蔑不屑。
纪妤佳知他会赢,知他此时的狂妄会成真,因此脸上的神情没有愤怒,而是对纪家的忧心。
沈时见她如此神情,觉得有趣,原本要离开的想法消散,约纪妤佳去亭中一坐。
纪妤佳思忖了会儿,点头应了。
纪家危如累卵,纪妤佳旁观却插不上手,纪家所有人都在把她往后位上推,纪妤佳想退都无法退,她需要有人来指点迷津,虽然沈时并非好心,可对于纪家,他怕是比纪妤佳这个纪家女都了解的清楚。
沈时同纪妤佳聊了半个时辰,翌日一进宫,便对谢呈道:“陛下,臣觉得纪家女纪妤佳才艺冠绝,贤良淑德可担后位。”
谢呈:“???”
“你不日前还让朕洁身自好。”
沈时废话不多说,“去告诉纪月莹你要娶她。”
“理由。”谢呈简洁道,“我要理由。”
“纪妤佳不简单,身怀秘辛。”沈时道,“陛下娶她入宫,才好套出秘辛。”
谢呈没有犹豫,应声道:“好。”
虽然他不知那秘辛是什么,但让沈时如此重视,谢呈觉得这个秘辛不一般。
沈时走后,谢呈便起身去了慈安堂。
“给母后请安。”
谢呈行了礼,起身在旁边坐下,同沈时一样直接道出来意:“朕心仪纪家小姐纪妤佳,还望母后成全。”
纪月莹:“???”
她怔了两秒才缓过神来,顿时喜上眉梢,连连道好。
谢呈趁机要了部分权力,看起来都是不太重要的,纪月莹应了,并立马着钦天监算吉日。
旨意下达纪国公府的时候,纪妤佳整个人都是蒙的,可圣旨下达再无余地了。
三月后,大婚。
谢呈没感情的掀开红盖头,同她饮了合卺酒,待所有的礼数周全了纪妤佳以为他就要走了,没想到谢呈留下来了。
纪妤佳:“???”
不知是哪里出了差错,她竟然比上一世要更早的嫁于了谢呈,而且听姑母说还是谢呈主动求娶的她。
纪妤佳心不在焉的同他闲聊着,眉眼间的神情把心底所想透了个明明白白。
有意思。
谢呈好像懂了沈时让他娶纪妤佳的用意。
纪妤佳寅时便起床了,一套大礼下来,如今腰酸背痛,异常困顿,精神不济,谢呈看出她疲乏,可他就是来套话的,不趁着她不清醒的时候套话难道要等她神思清明时套话吗?
怎么说呢,比谢呈以为的要简单多了,虽然纪妤佳言语混乱,但谢呈还是隐隐约约猜到了。
“你说,我尊沈相为亚父。”谢呈艰难道。
纪妤佳眼皮已经撑不住要合上了,头一点一点的,彻底趴在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