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梅慌忙跟上,傲雪则是站在原地看了一下认罪书,而后才匆匆跟了上去,身后还带了八名侍卫。
虽说傲雪只是看了一眼,却还是看出了个大概,一切正如楚亦雪料想的一样,宁瑾珊用计让彩萍混进了听雨轩将玉簪事先藏好,然后让梨绣带人上门搜查。
不过她有一点想不通,藏个玉簪而已,并不需要太长的时间,为何宁瑾珊却非得让彩萍去伺候柔姬呢?
她因为想不通,便悄悄扯了扯红梅,问其中原因。
红梅想了想,也不明白,转而问司徒芸,“小姐,为何王妃要让彩萍住在听雨轩,若只是藏赃物,随便找个理由去一趟听雨轩即可,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司徒芸闻言脚步一顿,回头看向红梅。
傲雪也附和道,“对呀小姐,奴婢想了一路也不曾想明白呢。”
“这个先容我想想。”司徒芸只是停顿了一下便继续往前走,一边想着红梅傲雪的话,也觉得其中有些蹊跷。
一路走一路想,快到东苑的时候,她终于想到了,便立住脚步,回头对红梅傲雪道,“我知道宁瑾珊打的什么鬼主意了。”
红梅惊呼起来,“真的?”
傲雪也接着道,“果然还是小姐文武双全,冰雪聪明。”
对于傲雪的夸赞,司徒芸自然是笑着接受,然后一一道破了她二人的疑惑,“楚亦雪千算万算,最后却遗漏了一个最为关键的人,这便是柔姬。”
红梅傲雪对视一眼,眼里都是茫然无知,最后双双看向了司徒芸,等着她解释。
司徒芸目光一凛,“其实玉簪根本就不是彩萍放入楚亦雪房中的,而应该是柔姬,彩萍也不是去伺候柔姬,她真正的目的,失去监视柔姬才对。”
红梅恍然大悟,“如此一来的确说得通了。”
傲雪也点点头,巧笑嫣然的看着司徒芸,又很合事宜的拍了她的马屁,“看来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王姬终究还是没有我们小姐明智。”
红梅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有点不屑,司徒芸的确是聪明。但也不需要时刻拍她的马屁吧,如此一来倒反而显得虚假了。
司徒芸没有注意到红梅的神色,只是抬腿走进了东苑。
红梅傲雪和那八名侍卫也鱼贯而入。一齐走向宁瑾珊的寝室。
宁瑾珊此时正优哉游哉的在自己院子里一边吃着点心一边晒着太阳。神情好是惬意,旁边站着四位丫鬟近身伺候着。
她以为彩萍就算认罪也影响不到她,顶多就是花费点银子打发一个奴婢罢了,将军府有钱有势,这点银子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见司徒芸突然带着人来了,她不禁有些诧异,难道彩萍还能把什么话都给说了,那她非得打死这个吃里扒外的践人不可!
“拿下!”司徒芸一声令下,八名侍卫便一拥而上。瞬间就擒住了雨若,云霞,梁静和曼荷四人,至于梨绣,因为她不在当场,红梅已经下令让人去把她叫来了。
“司徒芸,你想干什么?这里是东苑。本王妃还没死,轮不到你来撒野!”宁瑾珊见势不妙,立刻站起来。
明知不是司徒芸的对手,她自是不敢自不量力的动手,便对八名侍卫下令道,“你们几个狗奴才,连本王妃的人都敢抓,还不快放开她们。小心我要你们好看!”
八名侍卫却充耳不闻,只是把请示的目光投向司徒芸。
这八名侍卫乃是蔺慕凡特意指派给司徒芸的,除了他司徒芸之外,谁也命令不了他们,宁瑾珊的话对他们而言跟空气没有任何的区别。
“把她们带回西苑!”司徒芸一声令下,八名侍卫便立刻押着梁静等人往外走去。
“主子救奴婢,主子救救奴婢——”梁静四人大声疾呼了起来,使劲的挣扎却终究挣脱不了侍卫的束缚。
宁瑾珊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钟爱的侍婢被带走,一双眼睛霎时间就红了起来,“司徒芸,你这什么意思?”
司徒芸冷冷一笑,“王爷把府里的大小事宜交由我处理,如今出现了一个重要案子,有人居然胆敢栽赃嫁祸听雨轩的王姬楚亦雪,我自是要严惩不贷,以儆效尤了。”尤圣肠划。
“你有何凭证?”宁瑾珊睁着双血红的眼睛不死心的问道。
司徒芸并未回答,只是淡淡的看了傲雪一眼,傲雪立刻会意的拿出了那纸认罪书,上面赫然有着宁瑾珊的名字。
宁瑾珊看着那纸认罪书,银牙紧咬,恨不得现在就去把彩萍那个不中用的践人给一刀捅了。她认罪便人了,何必还把其他人牵扯进来,难到不知道她这样做的下场只有一个,那便是死么?
难不成,司徒芸做了什么让她比死还痛苦的事,才让曾经信誓旦旦保证就算是死也不会出卖她的彩萍认了罪?
她仔细的看了那纸认罪书,很快也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上面竟然没有柔姬的名字,为何会这样,莫不是短短的几天时间,彩萍那践人就被柔姬那狐媚子给策反了?
“宁瑾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不跟我走一趟么?王爷向来最厌恶这等卑鄙行径,你该不会主动要我把此事留待王爷回来再处理吧?”司徒芸面无表情的问道,“若真是如此,那我今日就暂且放过你了,一切等王爷回来再说罢。”
言罢,司徒芸已经径自往外走去,正好看到有人把梨绣带了进来。
梨绣战战兢兢的上前来给宁瑾珊行礼,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红梅给钳住了双臂,押着跟司徒芸出去了。
傲雪收回那纸一直展开在宁瑾珊面前的认罪书,也速速跟了上去。
一时间,刚刚还被人簇拥着的宁瑾珊身边就仅剩了一个面生的小丫鬟,正是奉了红梅之名前去把梨绣找来的那一位。
“践人!”宁瑾珊憋了一肚子的火无处发泄,眼见着正好有个小丫头站在前面,当即飞起一腿,把小丫头踢出去好远,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这小丫头名唤陌晓,年方十四,无端端的被宁瑾珊一脚踹飞摔在地上,心里着实委屈的紧,看向宁瑾珊的眼神不禁带上了些许的恨意。
宁瑾珊不敢对司徒芸怎么样,但对这个丫头却是毫无顾忌,“你这是什么眼神,本王妃踢你一脚又如何,你还想打本王妃不成?”
陌晓心里纵使有千万委屈与恨意,也不敢当着宁瑾珊的面吐露出来,只得小声的回道,“奴婢不敢。”
“谅你也不敢!”宁瑾珊说着连看都不看这个可怜的小丫头一眼,径自出了院子,一路前往西苑去了,连个丫鬟都不曾带。
以往出门,跟在身边的都是梁静四人,此刻她们因她而被司徒芸带走,甚至连自己都得亲自上门去请罪,她还有什么脸面带着丫鬟?难道还嫌知道此事的人不够多么?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她嫁入王府也不是一日两日,虽然有时经月也未必能见上蔺慕凡一眼,可他的脾气她却还是清楚的。
若是真等到他回来处理今日之事,她难保不被贬黜遣送回将军府,那丢的便不再是她一个人的脸面,连带着他的父兄家族都要蒙羞了。
想到这些,她就不得不暂时服软,向司徒芸妥协,不过她始终不懂的是,为何司徒芸要如此护着楚亦雪。
上次倒是有听她提过一句什么坏了王爷好事,当时她觉得所谓的好事便是蔺慕凡贪恋楚亦雪美色之事,但如今想起来又觉不像是如此简单。
此时司徒芸等人早已回到了西苑,梁静等人被带到了锦绣堂审讯,连彩萍也再次被带出了大牢,一齐跪在司徒芸面前。
红梅回来之后并没有直接来锦绣堂,而是先去了兰芝阁将楚亦雪请了过来,顺便连可心等人也一并带来了。
楚亦雪走进锦绣堂之后,便有人给她搬来凳子,她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梁静等六人,安然的落座了司徒芸的旁边。
可心由可人搀扶着站在楚亦雪的身后,琴儿和王嬷嬷也垂手立在一旁,她们四个人八只眼睛恨恨的盯着梁静等人,心里有一个共同的想法:原来你们也有今天!
司徒芸向来是连宁瑾珊都不放在眼里的,如今面对这几名侍婢,她自然也是没有什么好脸色的。整个清王府中,怕只有蔺慕凡一人能让她垂眸吧。
梁静是宁瑾珊从将军府里带出来的,倒是比其他几位要镇静的多。尤其是不像梨绣和彩萍这两名二等侍婢。身子抖得都跟筛糠似得。
司徒芸秀眉一挑,双目一凛,对跪在地上的几人道,“你们好大的胆子,为虎作伥,居然胆敢对王爷的王姬做出此等事来,你们可知罪?眼里可还有王爷?”
楚亦雪的目光从六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了雨若的身上,正好对上她那双正偷偷打量着楚亦雪的眸子。
在囚室之中。雨若是比任何人都要积极的一个,而后也唯有她得到了宁瑾珊的赏赐,因为折磨楚亦雪最恶毒残忍的法子便是她想出来的。
此时东窗事发,面对着楚亦雪,雨若自是比另外五人都要害怕的多,之前还能强装镇定,现在身子颤抖的却是比梨绣和彩萍都厉害。
其他人最多也就是个栽赃嫁祸的从犯。而她除了此罪之外还多了一条以下犯上,欺辱王姬之罪,这次落到了楚亦雪与司徒芸手里,怕是连她的好主子都救不了她了。
而且,她们都来了这么久,却始终不见东苑有人来把她们几个领回去,她的心早已沉到了底,凉气从脚底板一丝丝的往上冒。
彩萍显得最无辜。她记得自己的确是认了罪的,而且认罪之前还把认罪书看的清清楚楚,为何结果梁静她们都来了呢?
因为她是云霞推荐的,便一直在给云霞使眼色,想要从她的眼神和表情中知晓事情的原委,无奈云霞也是一无所知,只是暗暗摇头。
六人的表情和眼神皆落入司徒芸与楚亦雪的眼中,她们之间像是有着无形的默契,心照不宣的故意拖时间,冷眼看着她们焦急又惶恐的样子。
恐惧往往是比身体上所受的刑罚还更容易让人崩溃,就像是彩萍一样,虽然楚亦雪并没有真正对她用刑,但她却早已被想象中的痛苦给击败了,因为恐惧会把痛苦放大。
锦绣堂中一片寂静,六人都没有认罪,也没有开口。
过了好一会儿,司徒芸才冷然开口道,“现在不认罪也没有关系,认罪书本妃早已给你们家主子看了,她如今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都难保,你们也就别指望她会来救你们了。”
一听到认罪书,梁静五人便立刻看向彩萍,其中云霞低声问道,“你到底都说了些什么,为何把我们几个也牵扯了进来?”
彩萍拼命的摇头,“我不知道,我只认了栽赃嫁祸之罪,并没有说什么啊?”
楚亦雪话语淡淡,“有没有说都不重要了,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们就不要互相推诿怨恨责备了。”言罢,她看向司徒芸,“淑妃娘娘,这时候也不早了,你看是不是该给予她们应有的惩罚了?”
司徒芸点点头,“虽说王爷把府里的事都交给我处理,但你也是有身份的王姬,此事既然与你有关,那便由你做主,责罚了她们罢。”
不管给予梁静她们什么责罚,必然是要得罪宁瑾珊的,司徒芸顺水推舟,冠冕堂皇的就把这烫手山芋扔给了楚亦雪。
楚亦雪也不傻,司徒芸的用意她又岂会不明白,可是她要的却也是这个结果,能亲自下令惩治这些狗仗人势的东西,她何乐而不为?
“既然淑妃娘娘有此好意,我却之不恭。”楚亦雪没有做任何的推辞,她几乎是连想都没有想过,直接下令,“来人,上夹棍与竹签。”
六人之中有四人都亲眼见过楚亦雪受刑,闻言不禁打了个寒颤,恨恨的看向了楚亦雪,却被她浅笑的眼神给挡了回来。
楚亦雪的嘴角居然一直是微微翘起,带着浅浅的微笑,而这笑容,彩萍在大牢中已经见过了,那是一种看着挺美,笑意却并未到达眼底的恐怖笑意。
司徒芸也侧目看向楚亦雪,背脊也突然一阵冰凉,原来红梅说的一点都不假,这个女人还有着另外一面。
若是平日里的楚亦雪是跌落凡尘的九天仙女,不食人间烟火的,那此时的她便是来自阿鼻地狱的夜叉修罗,嗜血残暴。
可心和可人等人也不禁倒吸了口凉气,她们让温婉娴静的主子,什么时候也能如此狠绝了,下令行刑语气淡漠的就跟事不关己似得。
其他人打量楚亦雪,她一点都不介意,能趁此机会发出威慑,对她将来有益无害,连她的丫鬟都能因此受到庇护。
但是发现司徒芸在看向自己,表情微微有异时,她立刻就敛去了那骇人的冰冷气息,瞬间回复到了那个温婉小女子模样。
她清清浅浅的开口道,“我也不想给予你们过多的惩罚,以免说我公报私仇,不够宽宏大量,还与你们几个奴婢计较,如今就把你们对我所做的一切尽数还给你们罢。”
很快便有人领命而去,不多时拿着刑具上来了。尤反名亡。
楚亦雪目光淡然,“彩萍,梨绣,你二人当时并不在场,此刑罚就免受了罢。”
“谢王姬饶恕。”彩萍和梨绣异口同声的说道,一边还给楚亦雪磕了几个响头。
她们话音甫落,楚亦雪再次开口,“那你们就对她们四个用刑吧。”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愣住了,这里有这么多的下人在,楚亦雪却非得让彩萍和梨绣对梁静四人用刑,这是有意要饶恕她们么?
事情自然不会如此简单,只闻楚亦雪随即又开口道,“我知道你们曾经是好姐妹,伺候着同一个人,但此一时彼一时也,你们若是下不去手的话,我就只能以抗命不尊,连你们也一块罚了。”
这一招,姑且可以算作是挑拨离间罢,让她们自己相杀,自然是要比其他人动手来的痛快的多。
司徒芸不禁再次把目光投向了楚亦雪,这法子自己都不曾想到,她又是如何想出来的?莫不是除了美貌输她一筹之外,连聪慧都不如她么,那岂不是只剩下武学能够凌驾于她之上了?
彩萍和梨绣想了想,她们虽然没有亲眼见过楚亦雪是如何受刑的,但是从她的伤势以及梁静等人的恐惧神情来看。此刑必是极痛的。
况且还有那么多细长的竹签,别说是插进去,就只是想想都已经觉得很痛了。痛的浑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楚亦雪等了一会儿。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淡然开口催促道,“怎么,你们还没有想好么?”
“奴婢想好了,奴婢这就给她们用刑。”梨绣第一个为了自己而想楚亦雪妥协,选择与昔日的姐妹为敌。
彩萍见梨绣做出了选择,暗自想着以后就算是死也还有个垫背的,便跟风而上,“奴婢也想好了。奴婢愿意给她们用刑。”
“很好,果然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楚亦雪本想轻拍手掌,一抬手发现自己的手早已受伤,便只得作罢。
司徒芸既然已经说了责罚之事由楚亦雪做主,自然不会突然插手,只是冷眼旁观着,她倒要看看楚亦雪还能有什么更狠的主意来惩治这些曾经不把她当人的狗奴才。
彩萍和梨绣一答应下来。楚亦雪便命人把刑具摆在了她们面前,吩咐道,“第一个,梁静姑娘,请动手罢。”
梨绣颤抖着双手拿起夹棍,跟彩萍一前一后的爬起来慢慢走到了梁静的面前。
“静姑娘,实在对不起了。”梨绣将夹棍递到梁静的面前。
梁静抬眼看向楚亦雪,见她依旧在笑着。似在等着好戏上演,再看司徒芸,也是一副袖手旁观的样子,便自认倒霉的将十指插入了夹棍之中。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尖叫声突然传了进来,“司徒芸,楚亦雪,你们给我出来!”
司徒芸闻声站起来,对楚亦雪道,“你这边继续,那个人我自会应付。”
楚亦雪颔首,“如此,那就多谢淑妃娘娘成全了。”
司徒芸一愣,她刚刚才把此事与自己撇清,现在居然又被楚亦雪一句话给拉下了水,什么叫多谢她的成全,不就是告诉在场的人,这事其实就是她有意为之么?尤反肝技。
就在这一愣之间,宁瑾珊已经走进了锦绣堂,司徒芸这才回过神来,快步迎了上去。
傲雪慌忙跟上,红梅因为近来受命照顾楚亦雪,便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看着司徒芸。
司徒芸走到宁瑾珊面前,眉毛一样冷声道,“王妃大驾光临怎的也不派个人事先通知呢?这锦绣堂乃是我处理公务之地,王妃若是要找我喝茶聊天切磋武艺怕是不方便吧?”
听到切磋武艺,宁瑾珊的嚣张气焰立时就退了不少,她打不过司徒芸,而且可能这辈子都只能是她的手下败将。
“这边正在办正事儿,王妃有事请随我到偏厅来罢。傲雪,你速去备茶。”司徒芸表面上是在请宁瑾珊,语气却是给她下了命令。
傲雪先行退下,出去吩咐人备茶了。作为一等侍婢,她给司徒芸端茶递水自是分内之事,但亲自去备茶可就有点大材小用了。
宁瑾珊此次是来认罪的,自是不能当着锦绣堂中这么多人的面认了,只得扬声对楚亦雪道,“楚亦雪,你也过来!”
楚亦雪将淡漠的目光移向宁瑾珊,暗忖道,宁瑾珊单枪匹马的跑来西苑,看到自己的左膀右臂在受罚,第一件事不是以淫/威救梁静等人,反而找她出去,莫不是要认罪?
她如是想着便看向了司徒芸,见后者微微点头,这才吩咐道,“你们暂且别动手,待我去去就来。”
宁瑾珊也不等她,当即转身出了锦绣堂,司徒芸也跟上,楚亦雪则不慌不忙的起身,拂了拂衣袖往外走去。
可心想要跟上去,却听闻红梅道,“你且歇着,你们家主子自有我照顾。”话音未落她的人已经走出了大门,一拐弯便不见了。
楚亦雪随宁瑾珊和司徒芸来到偏厅,很快就有一个小丫鬟端了茶水上来,傲雪接过便将小丫头打发了,亲自伺候着。
三人之中本该是以宁瑾珊为尊,但此时坐在主位上的却赫然是司徒芸,在她的眼里,规矩还真的不是东西,要乱则乱。
她接过傲雪递上的茶细细的呷了一口,目光冰冷的看着宁瑾珊,“王妃此来,该不会真的是喝一杯我西苑的粗茶罢?”
宁瑾珊的嚣张气焰此时早已不知所踪,她命红梅把门关上,而后才开口道,“若是我想在王爷回府之前解决这件事,你们准备如何惩治于我?”
她现在连自称都改了,再也不飞扬跋扈的自称本王妃,只是用了一个简单的我字,甚至连语气都低声下气了许多,与之前在锦绣堂外大喊的那一位判若两人。
司徒芸放下茶杯,目光移向了楚亦雪,“此事因你而起,你之前便嚷着要讨回公道与清白,现在她已登门请罪,你认为要如何做才好?”
她又把难题交给了楚亦雪,连理由都与之前一样,她相信这一次楚亦雪不可能再想出什么法子拉她下水了。
楚亦雪双手有伤,此时连茶杯都无法拿起,自然不可能像司徒芸那般悠闲的喝着茶,而这一切却都是眼前这个恶毒女人做出的好事。
之前她先为可心等人担心,而后又为如何让彩萍认罪操心,直到所有事情解决了之后才想到自己这双手,她此时唯一害怕的便是,自己此后还能否弹琴一曲。
在湖心小筑蔺慕凡的书房中,还放着流云送给她的凤尾琴,她还想与流云琴箫合奏,若是这双手废了,她的四绝便是真的成了绝响。
想到这些,她的心就隐隐作痛,很是不甘心,可是她同时也明白,宁瑾珊终究还是蔺慕凡的正妻,是太后赐婚的庆王妃,以她的身份,根本动不得。
此次要不是有蔺慕凡先见之明下的精心安排,从而得到了司徒芸的庇护,她此劫必是难逃,如今司徒芸明显不想为她得罪宁瑾珊,她孤立无援又能如何?
她思前想后,又审时度势,沉吟许久才开口道,“既然王妃已经认错,那只要她给我洗刷了不白之冤即可。”
这个答案对于司徒芸来说倒是挺意外的,她还以为楚亦雪能够想到什么高明的方法像惩治梁静她们那样来惩治宁瑾珊呢,结果她却真的如最初说的一样。只要给予梁静她们惩罚。
听闻此言,宁瑾珊不禁在心中冷笑,暗忖道。还以为楚亦雪能有什么大的能耐呢。原来也不敢拿她怎么样啊,这正室王妃头衔果然是她的护身符。
她略作思索便道,“本王妃稍后就会传令下去,是那几个丫头因为之前与听雨轩的可心有过节,才做出了这等事来,玉簪失窃乃是内贼所为,与王姬没有任何关系。”
司徒芸看向楚亦雪,询问她的意见,“你意下如何?”
楚亦雪淡然回道。“只要冤屈能洗刷,那些狗仗人势的奴才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我自是没有任何的意见。”
见楚亦雪同意了,宁瑾珊愈加得意了起来,那股嚣张气焰倏地便又回来了,少了低声下气的卑微,多了几分傲慢。
蓦地。她想到了另外一件事,这才收敛了一点,低声道,“如此事情便算是解决,日后王爷回来,你们切不可再拿此事说话。”
司徒芸面无表情道,“这个自然。”
楚亦雪也颔首,“只要王妃院里那几位知情者不多言。我院里的人自是更加不会四处宣扬这等丑事了。”
宁瑾珊的脸色微微一变,听楚亦雪这意思,日后要是蔺慕凡知道了此事,那岂不就是自己的人说出去的?她倒是很会撇清责任。
不过现在事情还出在风口浪尖上,而楚亦雪明显占了上风,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免得她一受刺激反悔,非得让整个王府里的人都知道她是如此卑鄙之人。
她们离开锦绣堂已经好一会儿了,楚亦雪体力有限,还想留点精神办那边的事,便对宁瑾珊道,“请问王妃还有其他什么事么?若是没有,我便先回锦绣堂去了,那边还有要事处理。”
要事?还有什么要事,不就是公报私仇,要把她的那几个左膀右臂给整死么?
宁瑾珊在心中冷哼,脸上却依旧带着假笑,“如此,那我便先回去了。”言罢,她起身顾自往外走去。
楚亦雪和司徒芸随后也起身,带着红梅傲雪回锦绣堂,继续那场还没开始就已经暂停的好戏。
没有主子在场,那些个奴才便一个个都像是没吃饭似得无精打采,看上去精神不足,而懒散有余。
但是一见楚亦雪和司徒芸进来,他们便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只有即将面对刑罚的几人依旧垂头丧气如同斗败的公鸡。
正确的应该是说,她们现在都只是丧家之犬,连她们的主子宁瑾珊都径自离去,不管她们的死活了,她们还能蹦哒什么?
司徒芸与楚亦雪落座之后,便吩咐了梨绣和彩萍对梁静用刑,因为大家都瞪大眼睛瞧着,梨绣和彩萍二人不敢有丝毫的作假,狠狠的拉着夹棍,不多时就见了血。
梁静疼的冷汗和眼泪一起冒了出来,虽然死命的的忍着,却还是微微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这才明白此刑有多痛,而要像楚亦雪那样从始至终都不哼一声,又是多么的艰难。
见梁静快支持不住了,楚亦雪才轻声问道,“疼吗?”尤反团技。
梁静咬着牙不说话,只是拼命的点头,她疼的都快死了,真不知道楚亦雪当时是如何忍住的。
“那就停了吧。”楚亦雪一边说一边往梁静走去,俯身在她耳边低语,“那一日,我在你眼中看到了于心不忍,所以,今日我不对你用过重的刑罚,希望你好自为之。”
梁静霍然抬眸,惊讶的看着楚亦雪,那一日她确实是觉得对楚亦雪太过残忍,因而心生怜悯,没想到楚亦雪居然注意到了,今日还为此轻饶了她。
楚亦雪继而又走到曼荷是跟前,吩咐梨绣与彩萍道,“你们把东西交给曼荷与雨若罢,下一位,云霞姑娘。”
这一次曼荷和雨若都不需要选择,因为这根本就是楚亦雪的命令,因而她们只得拿起夹棍走到了云霞面前。
不料刑罚还没开始,云霞就直接晕了过去,楚亦雪当即吩咐人去打来冷水浇在了她的头上,她即刻便醒来,刑罚照常进行。
所谓风水轮流转,谁也逃不掉,继云霞之后便是曼荷受刑了,由彩萍和雨若施刑,她疼的也昏过去一次,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才悠悠转醒。
第四位便是雨若了,这人是当初给宁瑾珊出主意的人,也是楚亦雪决不愿轻饶的人,只要想到自己可怜是十指,她就钻心的疼。
由于其他三位都受了伤,怕是没有力气了,便继续由从未受过刑的彩萍和梨绣施刑,使得锦绣堂里的其他人都成了观众,乐得清闲的站在一旁。
除了梁静之外,其他的人都是一受刑就鬼哭狼嚎了起来,哭的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好不热闹,如此对比之下,楚亦雪不禁多看了梁静一眼。
待四位都受过夹棍之刑之后,楚亦雪便命人将竹签呈了上来,摆在雨若的面前,淡淡道,“这个你应该是很熟悉的吧?想不想尝尝它的滋味呢?”
雨若因为之前昏过去被浇了水,此时全身湿淋淋的,头发也凌乱不堪,她闻言立刻惊声尖叫起来,“不,不要……”
“你说不要就不要么?嗯?”楚亦雪抬了抬下巴,“雨若姑娘,你也是个聪明人,否则怎能想起那种残忍的法子呢?”
“王姬饶命,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雨若一个劲的在地上磕头。
楚亦雪完全不为之所动,只是温言细语的问道,“那你可会弹琴?”
雨若生怕她真的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在受双重刑罚之后还让她弹琴,连忙摇头否认,“不,奴婢不会,奴婢什么都不会。”
“是吗?”楚亦雪说着看向了曼荷。
曼荷眼睛迅速的眨了几下,又摇摇头,告诉楚亦雪,雨若在说谎。
“来人,去把琴取来。”楚亦雪当即下令,复而又道,“彩萍,梨绣,接下里怕是又要辛苦你们了,动手罢。”
彩萍和梨绣明明没有受刑,此时额上却有冷汗止不住的流下来,在王府当差这么久,她们还是第一次对人用此重刑。
楚亦雪见她们浑身颤抖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思,便回到了座位上,用她那清脆的嗓音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呢?如果怜惜她的话,那就往自己指尖插去罢,也算是与她有难同当了。”
施刑虽然难受,但总要比受刑来的好,至少不会那么痛苦,与其自己跟着受苦,何如只让别人痛苦呢?
彩萍和梨绣对视了一眼,相互点点头,咬牙拿起了地上的竹签,然后一人抓起了雨若一只手,将竹签对准了她的指尖。
“啊——”竹签还没插下去,雨若就发出了一声哀嚎,而后也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突然从地上跳了起来,朝着楚亦雪就扑了过去,大声叫道,“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这戏剧性的一幕惹得楚亦雪身后的可心等人尖叫连连,但站在一旁的红梅却是足下生风的走到了雨若身后,抬手轻描淡写的在她后颈处一敲,她便一滩软泥似得倒在了地上。
一直袖手旁观看好戏而久未说话的司徒芸此时才终于开口道,“雨若疯了,立刻拖下去关入大牢,派人去通知她的家人来领人。”
所有的事情,随着雨若的疯狂而终于告一段落,她是真的疯了。在大牢里又喊又叫,连她的家人来领她,她也不认识。甚至还要扑上去撕咬。
至于其他五人。除了一个由宁瑾珊带来的梁静重新回到了东苑之外,其他的四人都被遣送出了王府,此生都不得再入王府为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