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在楚亦雪的安抚之下他平静了下来,加上休息了这么会儿,迷香的药力退了不少,他的人便越来越清醒。
停顿了会儿,他对楚亦雪道,“此事自是有人故意陷害,王姬是否已经知晓背后之人是谁?”
楚亦雪没有回答,只是喃喃自语道,“她为何偏偏选择你?”
关于上次玉簪失窃的事,虽然宁瑾珊封锁了消息,把曼荷等人逐出了清王府,但私底下还是有不少人对此略知一二,毕竟当时在锦绣堂的人并不只有曼荷几人。
正巧,其中一人与赵斌相熟,某次酒后将那天的事泄露了一两句,赵斌趁机灌酒套了不少的话出来,知道真相后甚为震惊,如今还在想着等蔺慕凡回来是否要如实禀告。
想到那件事,赵斌便叹气道,“兴许是因为我之前得罪过那人。”
楚亦雪略略有些惊讶,“你也知道此事是何人所为?”
赵斌点点头,“王爷走后不久,王妃想要擅入湖心小筑,我接到消息前去阻拦,最终未能让她如愿以偿,她当时放下狠话,说迟早有一日要我好看,看来这次便是她说的那一日了。”
楚亦雪闻言不禁愈发的厌恶宁瑾珊,赵斌作为湖心小筑的管事,阻止闲杂人等擅入本就是赵斌的职责所在,宁瑾珊因此事而记恨于他着实不该,况且今日还做出此等事来。
至此,事情已经基本水落石出了,一切都是宁瑾珊的诡计,她以一招一石二鸟,将楚亦雪与赵斌一起除掉,如此一来怕是她要去湖心小筑也没人敢阻拦了。尤何双才。
此后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囚室中陷入一片沉默之中,楚亦雪在想接下来该如何做才能脱罪,她是绝不会认下这种有辱名声的罪名的。
赵斌偷偷打量着楚亦雪,却暗自想着,若是能与这样的女子死在一起。他也算是三生有幸。但蔺慕凡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脑中,惊得他立刻就从这种想入非非中回过神来。
他收反应过来后,暗呼了口气。也不敢再看着楚亦雪了。只是低声问道,“王姬,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楚亦雪摇摇头,“我暂时还没有想到法子,我们势单力薄,口说无凭,而她却有那么多人证,除非有参与其中的人站出来给我们证明此事是她一手策划,否则我们还能怎么办。”
若是她不被关在这里。或许还有办法去寻找证据为自己洗刷不白之冤,但现在守着一隅之地,她纵使生有双翅也飞不上苍穹。
上次玉簪失窃她好歹还能从彩萍身上下手,而这次,她连宁瑾珊究竟是派何人通知赵斌,那突然跳出来的黑影又是谁都不知道,事情根本就是到了个死胡同。
赵斌见她双眉紧蹙。脸上去却没有委屈,认真思考的样子尤为动人,心跳不禁又加快,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只觉浑身开始燥热。
楚亦雪却丝毫没有发觉,突然站了起来,背负双手在囚室中慢慢踱着步子。这次她打定主意,就算宁瑾珊再拿别人的命来威胁她。她也一定不会再屈服的。
只是,这次的事件涉及到两个人,她能保证自己不认输,却无法保证赵斌会因为受不了宁瑾珊的折磨而屈打成招,那她便是不认罪也成有罪了。
楚亦雪突然立住脚步,坚毅的看着赵斌,“赵管事,此事兹事体大,你决不可认罪,否则便是坐实了我们的罪名,即便王妃不对我们怎么样,王爷回来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赵斌此时也已经从地上爬起来,站在一旁看楚亦雪来回踱着步子,闻言点头应下,“我明白,宁可清清白白的死,也绝不带着骂名苟且偷生于世。”
楚亦雪见他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这才稍微安心了点,继续踱着步子思考。
上次的事有司徒芸来搭救,可这次怕是连司徒芸也护不了,况且,据说楚王府出了点事,她两日前就离开王府回去了,至今还不见回来,想必也是大事。
宁瑾珊向来对司徒芸甚为忌惮,此次怕是特意趁着司徒芸不在才弄出了这件事,如此一来,她的希望就更加渺茫了。
蔺慕凡曾经在离开之前为她做了诸多安排,她仔细想着临行前那晚他说过的每一句话,蓦地想起了小雨点,也即是那只钟文山亲自送来的信鸽。
她眼前不禁一亮,那信鸽不就是她的最后一丝希望么?不过她的眼神很快又黯淡了下去,整个听雨轩的人都在东苑关着,即便那信鸽能救她,也无人前去写信啊。
囚室之外此刻已经是天色大亮,宁瑾珊用过早膳之后便带着人来审讯楚亦雪与赵斌,两人自是拒不认罪,结果一人挨了一顿板子。
宁瑾珊居高临下的看着楚亦雪,“本王妃知道你骨头硬,软硬不吃,本王妃有的是时间和耐性,跟你耗得起。”
楚亦雪对上她的视线,“你就算是杀了我,我也绝不会认下这罪名的,你的阴谋诡计,最终也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罢了!”
宁瑾珊的确是佩服楚亦雪的坚韧,见她挨了打之后还是丝毫不肯低头,语气还是这般坚定,心中又恨又气,却又没有办法,总不能现在就真的把她打死吧?
她现在已经不想轻易的让楚亦雪死了,她的是楚亦雪认罪,而且认罪之后也不杀她,就这样囚着她,等到蔺慕凡回来让他亲自杀了这个女人。
男人向来最恨女人对自己不忠,若是楚亦雪背着一个通/歼的罪名落入他手中,她还会有什么好果子吃?这样自是比现在直接杀了她还要痛快的多!
想到楚亦雪最后会死在蔺慕凡的手里,宁瑾珊就觉得怒气全消,脸色好看了不少,甚至还微笑了起来。
她蹲下看着楚亦雪,“你放心,本王妃是绝不会杀了你的。”
言罢她伸手在楚亦雪刚刚挨过打的臀部狠狠扇了一巴掌,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然后顾自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楚亦雪秀眉微微一皱,紧咬下唇,连吭都没有吭一声,她早就做好了宁瑾珊要折磨她的心里准备,因而只要不说话,她都是咬住下唇,只把下唇咬的生疼。
宁瑾珊随即意兴阑珊的站起来,带着人便出去了,走到囚室门边之时突然回头,对楚亦雪道,“顺便告诉你一个消息,司徒芸那践人娘家死人了,她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的,所以你还是对她死了心罢,她不可能像上次一样来救你的。”
顿了顿,她复而又道,“而且,即便是她扔下娘家的死人赶回来了,本王妃有这么多的人证,她也不能奈我何,你好好想想罢。”
话音甫落,她终于姗姗离去,众人只听到她张狂的笑声回荡在空气中。
门迅速的被关上,囚室之中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楚亦雪趴在地上,只觉身子越来越冷,地上的湿气正在往她身子里钻。
赵斌毕竟是个男人,纵使挨了板子也不会如此时的楚亦雪这般虚弱,待门一关上他便爬起来,走到楚亦雪身边将她扶起来。
“王姬,你受苦了,等王爷回来,我一定将王妃的所作所为如实禀告。”赵斌的眼里泛起一丝极力掩饰的心疼。尤何呆才。
他之前还有犹豫,等蔺慕凡回来是否要将宁瑾珊栽赃嫁祸的事禀告,但在看到板子打在楚亦雪身上的那一刻,他所有的犹豫都消除了,脑中只剩下一个想法。
宁瑾珊这样恶毒的女人,根本不配做庆王爷的王妃,只有温婉善良又才貌双全的女子才能担当起庆王妃的头衔。
楚亦雪摇摇头,“我没事,这点小伤过些天便好了。至于王妃的所作所为是否要告知王爷,我们暂且不用去想,我一直相信因果报应,她如此恶毒自不会有好下场。”
杖责对于楚亦雪上次所受的刑罚来说的确只能算是小伤,曾经在秦王府也没少受,她现在想不通的是。宁瑾珊为何如此坚定的说不会杀了她?难道还有什么别的目的么?
赵斌见她脸上居然没有多少痛苦之色,不禁暗自佩服她的忍耐力,想他一个堂堂七尺男人都差点在挨罚的时候痛呼出声。此时面部肌肉还因为疼痛而有点扭曲。
可她一个弱女子却在受罚之时不曾闷哼一声。这让他情何以堪?因此,他对她不禁多了一分敬畏之情。
囚室之外,下着蒙蒙细雨,宁瑾珊离开囚室之后不久便去了软禁柔姬的屋子,只带了一个梁静进去。
自从发生了上次那件,宁瑾珊把曼荷等人撵出王府之后,她便没有再过于看中什么侍婢,无论要做什么不足为外人道的事,都只带了一个梁静在身边。
她如今已经不相信清王府的人。因此对她从将军府带来的梁静和王景福夫妇越来越器重,昨日前去湖心小筑传假消息,以及出现在半路上的黑影便是王景福。
司徒芸带来的红梅傲雪身手不凡,梁静和王景福也不是吃素的,只有楚亦雪身边的可心和可人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昨夜王景福把赵斌打晕了之后用黑布袋套住,扛在肩头速速的离去,而后直接交给了他暗地里训练的几名会功夫的家丁。一路前往听雨轩而去。
进入楚亦雪的房间之前,王景福把其他人都打发了,然后像上次一样先用迷香迷晕了楚亦雪,自己用了解药才把赵斌扛进去,退去他的外衣,把他扔在了*上,盖上被子,最后便成了大家看到的那一幕了。
柔姬见到宁瑾珊诚惶诚恐。上前就跪倒在地,“王妃娘娘,我什么都不知道,求您放过我吧?”
宁瑾珊伸手将她拉起来,声音很难得温柔,“你先坐下,本王妃不会对你怎么样的。”随即吩咐梁静,“静儿,你去备茶,没有本王妃的允许,谁也不得来打扰。”
梁静领命退了下去。
柔姬讶然的宁瑾珊,她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奇怪?
宁瑾珊把她拉到椅子前坐下,“你对本王妃的忠心,本王妃已经看到了,现在需要你配合一件事,你可愿意?”
柔姬心中一震,抬眸看向宁瑾珊,见她嘴角含笑,虽然比往日多了几分亲切,但依然掩饰不住她眼里的戾气,便低声道,“为了娘娘,柔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她心里很不明白,即便她是不愿意,恐怕也没得选择罢,宁瑾珊这样的人,控制欲和占有欲都极强,又岂有她选择的机会?
宁瑾珊对她的态度甚为满意,当即脱下自己左腕上的一只玉镯,亲自走到柔姬的面前,抓起她的手,放在她的手心,温言细语道,“姐姐怎么舍得让妹妹赴汤蹈火呢?你快莫要自己吓自己了。”
宁瑾珊居然在她面前自称姐姐,还唤她妹妹,如此诡异的态度,让柔姬不禁背脊一阵发凉,连手中那还带着宁瑾珊温度的玉镯子都突然变得像是一块冰,她下意识地就缩了一下手。
“王妃娘娘,此物太过珍贵,柔姬惶恐,受之有愧。”柔姬抓住玉镯就要往回送。
如意和如玉自宁瑾珊拿出了那玉镯便一直盯着看,跟着柔姬这么久,她们还是第一次看到她有这么好的东西,眼里不禁流露出欣羡的光芒。
此时见她竟然放着这么好的东西不要,不禁双双感到惋惜,错过了这一次,怕是这辈子都见不到如此好的玩意儿了。
宁瑾珊不悦的推了回去,“这送出去的东西哪还有收回来之理?让你拿着就拿着,以后只要用心给我办事儿就成。”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活于世,大多是追名逐利,柔姬出身低微,对于钱财甚为贪婪,想要爬的更高也无非是为了能过的更好罢了。
如今宁瑾珊既然对她如此大方有温柔,总要比费尽心思还是接近不了西苑的司徒芸好,何况司徒芸充其量也终究是侧妃,不如当真跟了宁瑾珊罢。
想至此,柔姬便不再推辞,收起玉镯用手帕小心翼翼的包好,纳入了袖中。而后才轻声问道,“不知王妃娘娘希望柔姬如何做?”
宁瑾珊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正要开口,梁静端着茶进来了,给宁瑾珊和柔姬各倒了一杯,便在宁瑾珊的身后垂手而立。
端起茶杯细细的呷了一口,宁瑾珊才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儿,你不是一直住在听雨轩么,而且与楚亦雪交好,若是你能出面作证,那她便是在劫难逃了。”
原来是要她作伪证,柔姬立时明白了,但她不知要如何作证,便紧接着问道,“请问王妃娘娘,我要如何证明?”
宁瑾珊嘴角一扯,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这个简单,你只需说自己曾经看到有男子趁夜潜入听雨轩,去了楚亦雪的屋子,只是迫于她的压力,才不敢声张即可。”
好一个恶毒的女人,柔姬暗骂一声,脸上却依旧带着恭谨的笑意,低声回道,“这果然是个好法子,王妃娘娘英明,真真是冰雪聪明,放眼整个王府,必是无人能敌。”
“溜须拍马的话就甭说了,记住我刚刚的话就好,如果到时候司徒芸那践人回来查此事,你可得照我的吩咐做,我自会给好处。但若是你临阵倒戈,那可就休怪我不念今日的姐妹之情了。”宁瑾珊说着敛去了所有的温柔,只剩下一脸的冰冷无情。
柔姬被她的神色吓得浑身一颤,不敢有任何的异议,连忙表明忠心道,“我一定按王妃的吩咐做事。”
宁瑾珊站起来,“如此甚好,这几天就委屈你在此小住了,有什么短缺的派人来传个话就行,本王妃自会让静儿去安排。”尤页池技。
言罢,宁瑾珊便带着梁静出去了,柔姬主仆三人依旧被关在屋子里,怕柔姬烦闷,不久还有人送来了一张琴,供她抚琴打发时间。
午膳时间,有人前去给楚亦雪与赵斌送饭,半路上却被暮云给拦了下来。找了个借口自己送去。
暮云本是司徒芸安插在东苑的内线,她一到关押着楚亦雪的囚室前便表明了身份,“王姬。奴婢是淑妃娘娘派来的。娘娘如今俗务缠身,无法亲自前来营救,不知奴婢可能帮上你什么忙?”
楚亦雪想了一上午,最后把所有的希望都压在了那只叫小雨点的信鸽上,正愁没人帮忙传信,闻言不禁惊喜交加。
因为囚室的门只有一个用于送饭的小口子,暮云作为送饭的也没有钥匙,只能隔着门说话,楚亦雪便快步走到囚室的门后。
但她很快又起了疑心。怕这是宁瑾珊派来的套她话的人,热情立时消了一半,朱唇微启浅声道,“你何以证明自己的身份?”
暮云没有料到她居然会有此一问,当即愣住了,她作为一名细作,除了司徒芸之外。还有谁能证明她的身份?
“王姬,奴婢真的西苑之人,但你若要奴婢证明,奴婢真的是没有法子的,若大家都知道奴婢是西苑之人,奴婢又如何能在东苑当差?”暮云急了,连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既然如此,那我要如何相信你不是宁瑾珊派来的?”楚亦雪也言明了自己的担忧。这万一暮云是宁瑾珊的人,得知小雨点的用处之后把它给杀了怎么办?
“上次王姬出事,从听雨轩被带到东苑,奴婢可是跟了一路,记得当时王姬还好几次往奴婢这边瞧呢。”暮云蓦地想起上次的事,便立刻说了出来,“后来还是奴婢去西苑给淑妃娘娘报的信儿,让娘娘带着红梅傲雪两位姑娘及时赶来。”
听暮云这么一说,楚亦雪也想起了上次那个跟了她一路的青衣姑娘,虽然此时看不到对方的脸,而上次也未能听到她的声音,但既然她能分毫不差的说出当日之事,那就应该不会有假了。
她当时就有怀疑过那侍婢的身份,因为暮云当时远远的跟着,显得很刻意,也就容易让人生疑了,只可惜最后暮云走进了东苑,这才让她打消了念头。如今看来,一切正好与暮云说的相符。
楚亦雪沉吟了会儿,这才道,“如此,我信你便是。”
暮云暗自松了口气,“那奴婢可否帮您呢?”
“你可会写字?”楚亦雪问道。
暮云有些迟疑,“简单的奴婢倒是能写,但若是过于复杂的恐怕就……”
楚亦雪闻言安心了不好,淡淡的安慰道,“不打紧,也就几个字罢了。你可听好了,危难,求救,落款沉音。”
暮云再次愣住,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解的问道,“一共只需六个字?”
楚亦雪应道,“是,只六个字,你写下来之后,去听雨轩找到一只信鸽,让它把信送出去即可。”尤页役弟。
前面四个字暮云倒是能理解了,也会写,但后面的两个字她却难以明白,也不知到底如何写,楚亦雪没有解释“沉音”二字的含义,只是告知她是哪两个字罢了。
暮云不敢耽搁太久,把饭从门洞递进来,而后便速速离去。
一直沉默不语的赵斌端起地上的饭菜,正想要伺候楚亦雪用膳,楚亦雪却摆摆手示意不需要,她不想吃,赵斌只好作罢。
过了好一会儿,赵斌突然打破了囚室的沉默,他问楚亦雪道,“那信鸽当真能救你我与此等水深火热之中么?”
楚亦雪缓缓摇头,“这个我也不知,只是王爷临行之前有交代过若是遇到应付不了的事便写信告知,那信鸽也是钟队长亲自送过来的。”
赵斌的目光变得悠有点闪躲,他甚至都不敢再看楚亦雪,低声道,“我跟着王爷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他对一个人如此上心。”
是吗?蔺慕凡当真只对她一个人如此上心?楚亦雪愣了愣,不知这是幸事还是祸事,暂且也不去想,只是倚着墙根蹲了下去。
之前暮云问她“沉音”,她心里突然像是被什么刺痛了一下,然后问自己,为何当初自己会取这两个字为表字?
记得她当时也只是因为不太爱说话,便取了“沉吟”的谐音“沉音”,可到了今天,她却突然发现这却是命中注定的,如今她双手无法再弹琴,岂不是“沉音”了?
想到此处,她无奈的苦笑了起来,低下头鼻子一阵发酸。
宁瑾珊上午来对他们用过一次刑,下午竟然又来了,这次倒是没有带人来,只是给她带来了一纸信笺,上面是柔姬的笔迹。
柔姬按照宁瑾珊的吩咐,写了一张书面证明,充分发挥自己的想象,描述了一副有夫之妇暗夜幽会府中年轻管事的画面,看的楚亦雪双手都不禁颤抖了起来,几乎捏不住那一页薄薄的信笺。
宁瑾珊得意洋洋的看着楚亦雪,“怎么样,描写的栩栩如生,给人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罢?你说若是王爷收到这封书信,会是什么反应呢?”
她去找柔姬之时本只想让柔姬作伪证,后来才想到要以柔姬的名义写一份告密信,便让梁静去传达了命令,柔姬绞尽脑汁才写出这点东西,她拿到手看了一眼便直奔了过来。
赵斌很想知道上面到底写了些什么,可碍于自己的身份,他连看都不敢看一眼,只能看着楚亦雪干着急。
楚亦雪蓦地握紧了那纸信笺,眼里射出骇人的冰冷光芒,“宁瑾珊,你还真是诡计多端,我楚亦雪低估你了。”
宁瑾珊冷哼,将信笺拿了过来,傲娇道,“跟本王妃斗,你必死无疑!”
楚亦雪愤愤然的盯着她,“我何曾想要与你斗?从始至终都是你自己的一厢情愿,是你逼着我与你为敌。”
“是我先跟你斗的,但这也不能怪我,要怪就怪王爷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了你,若他看上的莫芊荨,我定不会如此待她。”宁瑾珊咬牙切齿道。
莫芊荨胸无城府,只会阿谀奉承,趋炎附势,那样毫无个性可言的女子又怎么可能会被蔺慕凡看上,纳她为妃不过是因为她的身份罢了。
而且,就算蔺慕凡真的贪恋美色看上了她,宁瑾珊也不屑于与她为敌。这样的人连让她出手的资格都没有。
楚亦雪的笑意愈发的冷冽了,她一字一顿问道,“斗得过我算什么本事?你真怕自己地位不保的话。也应该去找淑妃。才是真正的无冕之王,你难道不知道么?还是,你根本就没这个本事,只敢拿我出气罢了?”
宁瑾珊得意的笑意立时僵住了,那张脸变得扭曲起来,恶狠狠道,“你以为她还能风光多久,总有一天,她也会死在本王妃手上的!”
楚亦雪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在她看来,淑妃的能力远胜于宁瑾珊,宁瑾珊要想将她置于死地,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也许最后聪明反被聪明误,被反咬一口,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宁瑾珊看了看楚亦雪。又望了望赵斌,突然吩咐梁静道,“把楚亦雪带出去,本王妃要单独审讯赵斌。”
梁静立刻照办,她还记着上次楚亦雪轻罚了她,便没有动粗,只是很客气对楚亦雪道,“请罢。王姬。”
楚亦雪也不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之人,非得等到别人来押她才舒服,更不想梁静为难,当即抬腿出去了,临走之前回头看了一眼赵斌,而这成了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
待楚亦雪一走,宁瑾珊的脸色就变得阴郁起来,她狠戾的盯着赵斌,“她楚亦雪一个小小的王姬可以自由出入湖心小筑,我堂堂一个王妃反倒不能,这口气你让我如何咽得下去?”
“原来你果真是为了此事而陷害于我!”赵斌目露凶光,“等王爷回府,我必要状告你一番。”
宁瑾珊冷笑,“你以为自己还有机会见到王爷么?”
赵斌身子蓦地一震,有凉气从脚底板升了起来,宁瑾珊的目光狠毒,似要杀人,他惊得连忙后退了几步,“我并没有与王姬有任何的苟且之事,你就算打死我也不会认的。”
宁瑾珊往前走了几步,目光如利剑般打在他身上,“你以为你不认罪就没事了么?我宁瑾珊要杀人从来就不需要任何的借口!”
赵斌只是一介书生,可谓是手无缚鸡之力,见状心头不禁升起了一股恐惧之意。
宁瑾珊出身将军府,她的父亲被称为常胜将军,武艺超凡,嗜血残暴,杀人不眨眼,作为他的女儿,身上流着他的血,宁瑾珊又能好到哪里去?
思忖间,宁瑾珊已经欺身而上,双手掐住他的脖子,“本王妃要的,从就不是你们的认罪,因为你们本就没罪!”
他立时感到呼吸为之一窒,伸手想要去掰开她的手,可她的力道竟是如此之大,他再怎么用力都掰不开。
胸臆间很快就疼了起来,憋得极为难受,闷得像是要快要爆炸开来,他慢慢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刚刚还在挣扎的双手无力的垂了下去。
渐渐的,他的眼神涣散开来,瞳孔放大,眼睛睁大的如同牛眼,最后连舌头也跟着吐了出来,只有出气而没有了进气。
宁瑾珊这才放开了他,看着他像滩软泥似得瘫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彻底的失去了呼吸,就这样死了。
“这就是跟我作对的下场!”她掏出手帕轻轻的擦拭着自己的双手,扫了一眼地上的人,随即离开了囚室。
此时楚亦雪已经被梁静带到了外面好一会儿了,见宁瑾珊出来,梁静连忙迎上去,问她是不是要把楚亦雪送回囚室。
宁瑾珊吩咐道,“不急,先把她带到院子里去,让她在外面跪上三个时辰,然后再把她关回囚室!”
此时外面的雨虽然已经停了,但地面还是湿的,而且如今还是寒冬时节,让楚亦雪在外面跪上三个时辰她怕是要被冻死。
“主子,这……外面寒风萧瑟,三个时辰下来,王姬她怕是性命不保,那您的计划岂不是无法继续了?”梁静不敢直接为楚亦雪求情,只得换着法子提醒宁瑾珊,这样她是会死的。
楚亦雪从梁静的话中虽然听得出对方是在为宁瑾珊着想,但从她的表情上却看到了那一丝极力掩饰的关心与同情。
也许这个女子并不是冷血无情之人,只是跟错了主人罢了,所以自己竟是不能责怪她对自己做出的残忍之事了,此时甚至还要感激于她。
宁瑾珊也觉得梁静言之有理,这才改口道,“那就跪两个时辰罢,派人看着点,别让她趁机偷懒。”
“是,奴婢这就带她出去,安排人来看着。”梁静言罢,便带楚亦雪出去了,依宁瑾珊之言让她跪在了院子里冰冷潮湿的地面上。
不久之后,一个小丫鬟奉命前来看着楚亦雪,却是上次无端端被宁瑾珊一脚踢飞,后来在*上躺了好几天才爬起来的陌晓。
陌晓对于楚亦雪一点都不熟,只觉一眼看过去觉得心里非常舒服,而不像是面对宁瑾珊那般忐忑不安,而且眼前这个女子美得摄人心魂,她还从来没见过这么美得女子,不禁一直盯着楚亦雪看。。
楚亦雪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看,也抬眸迎上了她的视线,结果却把她吓得立时就别过脸不敢看了。
但没过一会儿,她又忍不住转过脸来看楚亦雪,越看越觉的不可思议,这人身上散发出的淡然气息,居然给她一种安定的感觉。
楚亦雪看着小丫鬟端着一张纯真无暇的脸,人畜无害的样子,便微笑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陌晓没料到这么美的人还会主动跟自己说话,往四周瞧了瞧见没有其他人在,这才低声答道,“奴婢名叫陌晓,今年已经十四岁了。”
楚亦雪低眉浅笑,清清浅浅的开口道,“陌晓啊,这名字真好听。”
陌晓立时呆住了,刚刚那笑真好看,不像王妃和那些一等二等侍婢,笑起来要么吓人要么虚假。
她正要开口继续说些什么,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陌晓,你在干什么?”
楚亦雪抬头,看到一个丫鬟往这边走来,这声音隐约间还有几分熟悉,仔细一想才恍然大悟,这不正是中午给她送饭的,自称叫暮云的侍婢么?
冷不丁被这么一吼,陌晓立刻吓得噤若寒蝉,乖乖的站在一旁,低声唤了一句,“暮云姑娘。”
来者的确是暮云,她扫了一眼陌晓,吩咐道,“你先下去,这里有我看着呢。”
“是。”陌兮应了一声,片刻不敢耽搁,立时就退下了。
暮云四下看了看,见陌晓已经走远,此处也再无其他人,这才立在楚亦雪面前居高临下的低声道,“事情已经办好了,不知可还需奴婢帮其他的忙?”
楚亦雪也压低了声音,“不用了,多谢姑娘帮忙。”
而后两人没有再交谈,像是刻意的保持着沉默,只有偶尔在有人经过的时候,暮云会故意呵斥楚亦雪一两声,让她跪好点,不得偷懒。
楚亦雪跪在地上,感觉冰冷气息从膝盖一丝丝的怕爬了上来,钻进她的身体里,冷的她直打颤,加上四周还有肆虐的寒风,她更是冷的连牙齿都咬的咯咯作响。
暮云看着甚为着急,生怕再这样下去她真的要被冻死在这寒风之中了,可惜自己又帮不上忙,有心要放过她也不行。
没过一会儿,就在楚亦雪感觉再也支撑不住的时候,院子里突然传来了嘈杂的声音,和一个尤为明显的男声,“让开,挡我者死!”
这个声音……楚亦雪心中一凛,暗暗吃惊,他怎么来了?难道那信鸽的的主人压根就不是蔺慕凡么?
暮云听到声响。默默的看向楚亦雪,低声道,“外面的人莫不是来救你的?”
楚亦雪颔首。那个声音太听得虽然不多。但却也听的出来它的主人是谁,只要他来了,那纵使宁瑾珊再有本事怕也是奈何不了的。
宁瑾珊很快就接到了消息,在外面的人闯进来之前匆匆赶了出去,经过楚亦雪前面的时候她站住了脚步。
她双目中射出骇人的光芒,诅咒般的说道,“楚亦雪,本王妃告诉你,今日除了王爷之外。谁来了也救不了你!”
楚亦雪抬头风轻云淡的看着她,脸色苍白的吓人,身子还在微微颤抖着,甚至连声音都是颤抖的,可是她的语气很平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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