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蔺慕凡勾唇轻笑,“怎么,你担心了?”
楚亦雪垂眸,避开他深邃的目光,“你何苦对自己也下此重手,若是真出了点什么事,你让我如何交代?”
“你要向何人交代?”蔺慕凡轻语,“命是我自己的,谁也管不着。”
他的命是他的没错,可是宫里还有一位太后是他的亲生母亲,把他疼到了骨子里,而且王府里也有着众多的姬妾,她怎么可能不需要交代?
楚亦雪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试探性的问道,“你有什么苦衷,可否告知一二?你这样什么都不说,我又怎会知道你的难处?”
蔺慕凡微微叹息一声,“你很想知道?”
楚亦雪颔首,“有些事说出来会轻松很多,你不要什么都一个人扛着。”
蔺慕凡淡然一笑,“迟早有一天你会明白的,现在不急。”
正说着,花瑶已经端着茶具进来了,楚亦雪拂了拂衣袖,起身去给蔺慕凡泡茶。
他喜欢喝他泡的茶,这对她来说是目前最好的事了,至少她还能为他做一件喜欢的事,弥补心中的愧疚。
花瑶放下茶具就被打发了出去,楚亦雪难得有机会与蔺慕凡独处,她不希望有任何人在旁边,只想珍惜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刻。
不过今天蔺慕凡的心情似乎不大好,以往喝她泡的茶,没有三杯绝不会停手,今日却只喝了一杯,而且还是浅尝辄止。
“怎么,是今日的茶不好么?”见他呷了一口便放下,楚亦雪连忙问道。
蔺慕凡摇头,“非也,茶是好茶,人也是佳人。”
“那可是伤口疼了?”楚亦雪问这话的时候,几乎不敢看蔺慕凡的眼睛。
说到底,他会有今天还不是因为她么?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她一定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这点小伤不碍事,你也不必放在心上。”蔺慕凡话语淡淡道,“我有点事后天得离开王府,此去要费些时日,故而有点舍不下你。”
他又要走了?楚亦雪垂下眼眸,不知下次见他又会在什么时候,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实在太少了。
屋里的气氛立时变得伤感起来,两人都沉默了下去,过了好一会儿,楚亦雪才问道,“你在离开之前,可否为我找位师傅?我想习武。”
“什么?”蔺慕凡以为自己听错了,楚亦雪要习武?她怎么突然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
“我想习武。”楚亦雪重复了一遍。
“为何?”从他认识她起,她便总是这么出乎他的预料之外。
“我不想一直活在你的羽翼之下,更想在必要的时候能够帮助你,而不是拖累你。”楚亦雪咬了咬朱唇,坚毅的回道。
见蔺慕凡似乎一时接受不了她这个大胆的想法,她继续说道,“上次进宫,流云说此事可以找你的,而且他的功夫也是你教的。那天他稍微指导了我一下,说我资质还可以,假以时日必有所成。”
不等蔺慕凡开口,她又说道,“我倒是不奢求有什么所成,但是我能保证,不管习武有多艰辛,我都能坚持下去,只愿有朝一日我不再成为你的包袱。”
蔺慕凡一直没有说话,听着她把心里的想法都说完,这才确定她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想的很清楚了。
蔺羽渊看人向来都很准,既然他说楚亦雪有资质,那想必也是错不了了,况且勤能补拙,即便是她的资质有限,武学这种东西只要她勤加苦练了也会有所成就的。
他沉思了良久,这才清清浅浅的开口道,“那就让流云到王府来小住,做你的师傅如何?”
楚亦雪一愣,难以置信的看着蔺慕凡,“此事当真?”
蔺羽渊乃是皇帝最喜欢的皇子,而且最有希望成为储君,让他前来王府教她武功,这会不会太儿戏了?
蔺慕凡笑着颔首,“你们既为知己,想必交流起来要比陌生的师傅容易的多,这对你习武是有益无害的。”
楚亦雪抬眸看着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难道他至今还不知蔺羽渊对她的爱意么?这样将他们放在一起,就不担心他们会做出点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来么?
是他压根不在意她,还是他对自己太过自信,以为她不敢红杏出墙?楚亦雪愣愣的看着他,心中甚为纠结。
“怎么,你不愿意?”蔺慕凡拈起茶杯,将香茗一饮而尽,目光淡淡的看着她。
“一切但凭王爷做主。”既然他都不介意蔺羽渊,那她还有什么好在意的?在长乐宫的时候她能拒绝了蔺羽渊,在清王府就更能做到了。
事情最后就这么决定了。蔺慕凡当天下午去了一趟宫里,然后第二天蔺羽渊便出现在清王府,住在一座离北苑极近的清净院落中。
当日蔺慕凡与楚亦雪及蔺羽渊一起用了午膳。下午向他二人做了一番交代。而后便回了湖心小筑。
司徒芸不久也去了湖心小筑,请求见蔺慕凡,待见到他之后,第一句便是质问,“你把蔺羽渊请来,是怕我会趁你不在之际对楚亦雪下手罢?”
蔺慕凡斜睨了她一眼,傲然道,“是,又如何?”
司徒芸冷笑。“原来你竟是如此不信任于我。”
“彼此彼此!”蔺慕凡扫了她一眼,“你既然始终觉得她非死不可,我自是要为她找个靠得住的人保护了。”
“如果到时候她没那本事,我照样会杀她的,你还能护着她一辈子不成?”
“她若用不上,那要来又有何用?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你确定?”
“嗯。”
司徒芸盯着蔺慕凡看了好一会儿,总想从他眼里看出一丝他对楚亦雪的在意。可最后除了冷漠却是什么都没有看出来,只好讪讪的回了西苑。
翌日一大早,蔺慕凡便独自离开了清王府,没有让任何人相送。
蔺羽渊也是一大早就起来了,正好北苑有一个院落一直空着,他便将此院落暂时作为楚亦雪习武的场所。
对外蔺慕凡都是说蔺羽渊来此是小住怡情,司徒芸也只知道他是来保护楚亦雪的,却不知他竟然还负责教习武艺。
一切正如蔺羽渊所言。楚亦雪的资质甚佳,因而他教习起来轻松,她学的也很快。
对于她习武这件事,整个清王府目前也只有楚亦雪与蔺羽渊知晓,连琴儿与花瑶等人都只字不晓。
她们只知道每日一大早楚亦雪就起*梳洗,而后消失在那座一直空置的院落了,不许任何人靠近,更不需要伺候。
蔺羽渊则是用过早膳之后才来,午膳与楚亦雪一起在北苑用,待到日落黄昏便会离去,回自己的院落。
这样一来,琴儿等人倒是轻松的很,只要伺候楚亦雪早起,午膳以及就寝便可,其他时间都是凑在一起绣花,一边还猜测着楚亦雪与蔺羽渊会在院子里做些什么。
楚亦雪早已有令,不许任何人将她最近的行为告知外面的人,就连柔姬来看她,也由琴儿等人应付着,除了早起晚睡以及一日三餐的时间之外,她们基本都见不到楚亦雪。
司徒芸因为知道蔺羽渊前来清王府的原因,便也不怎么关注北苑的事了,她在清王府虽然有着不可忽视的地位,却终究还是动不得他的。
而且这段时间她也经常出入王府,似乎很忙,并且每次出门都是只带着红梅傲雪两人。
宁瑾珊是早已不问楚亦雪的事,*爱于她早已无望,争夺又有何以?再者说,司徒芸早已把王府大权交给了她,她现在每天都要处理大小适宜,也没那份心思。
至于南苑的沐芊柔,那就更没有动静了,因为上次送含有麝香的香料的事,蔺慕凡早已将她狠狠训斥了一番,几乎要出手伤她。
当时若非她下跪求饶,怜星与怜香两位侍婢在地上一个劲的磕头,她这条命怕是要去了一半。
如今楚亦雪的孩子最后还是没能保住,据说是不小心小产了,不过似乎与她那盒香料无关,她此前倒真是多此一举。
后来无事的时候她也仔细想过这件事,最后终是想明白了,自己必然是中了司徒芸的借刀杀人之计,被她当枪使了,故而不想再有所行动。
如果注定楚亦雪要得*,成为蔺慕凡心尖上的人,那她再怎么折腾也没有用,谁要是眼红那谁去当出头鸟罢,她只想像现在这样安静的活着。
虽然没有恩*,但终究还是与楚亦雪并列的庶妃,生活上自是不会有任何人会短缺她的吃穿用度,侯门之中的女人嘛,不就该这么活着么?
楚亦雪每天都勤学苦练,早上独自在院子里拳脚功夫,上午由蔺羽渊教她新的招式,中午休息一个时辰,下午在他的指导下练习上午所教的新招。
晚上蔺羽渊不在,她也没有闲着,闷在书房研究从蔺慕凡那里拿来的几本姑且算是武功秘籍的书。
等时候差不多了,她便回寝室,由琴儿等人伺候她沐浴更衣,随后就寝。
不过,所谓的就寝也只是做给琴儿她们看的,待到她们关好门出去了,她很快就会爬起来,按照蔺羽渊所教的心法练内功。
早在蔺慕凡离开前的那个夜晚,她的任督二脉便已经被他打通,还顺便输了点内力给她作为引导,教她呼吸吐纳,导气归元之道。
蔺羽渊作为蔺慕凡的嫡传弟子,方法自是与楚亦雪一样,因而他除了教她心法之外,几乎不需要再多做什么。
他不知道别人教徒弟是什么样子的,但自己是绝对的轻松,而且能够每日陪着这样一位早已深深刻在他心上的佳人身侧,他求之不得。
在楚亦雪熟悉了一些招式之后,两人便会时常进行对打练习,这时候他们的身体难免有接触。
所谓男女授受不亲,每次碰到楚亦雪的身体,蔺羽渊都会有种异样的感觉,一开始是觉得难为情,很是尴尬,到后来则变成了一种享受。
反而楚亦雪,一开始倒是有些扭捏,放不开手脚,但到了后来,她竟是丝毫忸怩作态都没有了,拼尽全力与蔺羽渊对打。
作为一个初学者,她肯定是伤不了蔺羽渊的,因而手下从来不曾留情,也正是这股拼劲,让她进步神速,连蔺羽渊都目瞪口呆。
有志者,事竟成,三千越甲可吞吴,楚亦雪只不过是付出有了回报而已,这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只是蔺羽渊太小看她罢了。
蔺羽渊在清王府一住就是大半月,每日都与楚亦雪在一起,那颗原本就为她跳动的心越来越不安分起来。经常看着她出神。
她褪下那一身轻纱,换上紧身练功服的样子真是神采奕奕,虽然因为练功身上会有股汗味。却依旧是带着淡淡幽香的。
他实在羡慕蔺慕凡。能够拥有这个灵气逼人的女人,虽说她现在已经不能抚琴了,可她还是楚亦雪,容颜依旧。
见他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楚亦雪就会觉得很为难,她不否认住在宫里的那些日子有对他动过心,但最终理智还是占了上风,她没有做出对不起蔺慕凡的事来。
如今蔺慕凡为她付出了这么多,几次为了她差点殒命。她早已在心里认定了这个男人,就更不会对蔺羽渊有那份心思了。
作为一个女人,对丈夫从一而终是最基本的要求,而对于情爱,她更是不想做个朝三暮四,水性杨花的女人。
这辈子,她不会也不能再对蔺慕凡之外的男人动心了。因而到后来她总是很刻意的避开蔺羽渊的触碰,没有最初那种大开大合。
如此一来,蔺羽渊教导起来便显得吃力了很多,其中原因他也是想的明白的,就没有多说什么,无非是多费些心思罢了。
前半个月他教的都是些拳脚功夫,到了后半月突然给了她一把木剑,开始教她最简单的剑法。
因着楚亦雪全身柔若无骨。灵活性很好,反应能力又强,加上之前已经学了些拳脚,学起来竟是异常的快,让蔺羽渊着实震惊。
一套入门的剑法,蔺羽渊只演示了一遍,她便能将大概的招式舞出来,这份记忆力和领悟力,又岂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
他斜倚着院子里的一颗木棉花树,看着她熟练的将一套他当初学了三天才能准确无误的舞出来的剑法从头到尾练了一遍,忍不住抚掌,“沉音,你若从小便习武,此时必然是早已成了剑术高手。”
楚亦雪收起木剑,对他嫣然一笑,“若是早知武学如此有用,我自是不会把时间花在那些中看不中用的事物上。”
她所谓的中看不中用,指的便是曾经让她扬名帝都的琴棋诗画四绝,多少人对她望尘莫及,结果她却是如此不在意,对那些羡慕她的人来说真是莫大的打击。
武学之道博大精深,分类甚多,就拳脚而言就有掌法,拳法,腿法等等,若是以兵器来分的话就更多了,剑法,刀法,棍法等不胜枚举。
所以也不是任何人都能够有所成,更不是想要学便能学的来,就连她自己,也只是在剑术上的领悟能力比显得强些罢了。
蔺羽渊见她对剑术有着很大的兴趣,便干脆舍弃了最初学的那些拳脚功夫,一门心思让她学剑法,这样一来,她有了更多的时间来练习。
在跟着他习武的这段日子里,她每日只睡两个时辰,早晚练习内功心法,白天则是练剑,真真是闻鸡起舞,进步自是不言而喻。
原本她就羡慕李睿向她描述的自由江湖,如今有机会她如何能不把握住?况且学了一身武艺又能保护自己,甚至还能给蔺慕凡帮上忙。
有一个这么勤奋好学的徒弟,蔺羽渊也甚是欣慰,庆幸蔺慕凡有事离开了帝都,否则又如何轮得到他来教她呢?
在楚亦雪略作休息之时,蔺羽渊一边给她斟茶一边问道,“沉音,你爱皇叔么?”
楚亦雪伸手正要去接他递过来的茶杯,闻言不禁一愣,手僵在虚空中,讶然的反问道,“为何突然问这个?”
“皇叔有太多的女人,你这样跟着他实在委屈。”蔺羽渊保持着递茶杯的姿势,惋惜的说道,“你不该为妾,更不该与别的女人共享一个男人,你和所有的女人都不一样。”
“哦?”楚亦雪回过神来接过茶杯,细细的呷了一口,笑着问道,“我何处与别的女人不同?无非都是一颗脑袋两只手,我也没有比别人多些什么。”
“你明白我的意思。”蔺羽渊叹气,“在这世间,你是独一无二,无可取代的。”
“在这世间,难道不是任何一个人都是绝无仅有的么?就算是双生子,也终究是两个人。”楚亦雪放下杯盏,神色凝重的看着他,“流云,我是你皇叔的女人,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将是,这一点无法改变。”
“那你爱他么?你为何避而不答?”蔺羽渊有些恼怒,“他不值得你为他如此付出,你在他心里什么都不算,你可知道?”
“知道!”楚亦雪凝眸,“但我已经是他的女人了,不管爱不爱,都一样。”
她始终还是不肯吐露自己的心声,更不敢面对自己的心,现在她还没有勇气对蔺慕凡说出一个爱字。
蔺羽渊还是不死心,大胆的问道,“你觉得如果我向皇叔讨要你,他会如何?”
楚亦雪的手蓦地收拢,握紧,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流云,请自重!”
“沉音,我喜欢你,你难道一直都没有感觉出来么?”蔺羽渊神情痛苦,“我只恨在无色庵见到你之后没有及时发现自己的动了心,最后竟然被皇叔抢先了一步。”
“既然知道他是你皇叔,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楚亦雪霍然站起来,“我该去练剑了,你在此继续休息罢。”
她生气了,而且是很生气。
蔺羽渊居然连讨要她的想法都有,把她当成什么了?虽说皇室之中将女人当成礼品送来送去屡见不鲜,可她不想沦落至此。
她至今也不知道蔺慕凡的心里到底有没有自己,若是蔺羽渊问他讨厌,不知他会不会为了顾及他们的叔侄情谊,将她拱手让人。
自己对他是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动了心,要是他真的把自己送给了蔺羽渊,那她该怎么办?以后又该如何面对他?
心不静,她的剑法便立时变得凌乱起来,连最简单的招式都练不好了,最后收起木剑,气急败坏的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蔺羽渊已经看了她好一会儿,见她根本无心剑法,暗自叹息。看来自己刚刚的话刺激到她了。
作为一个性子淡然的人,若是话语没有说到她的心里,她又怎么会在意呢?难道她找你的是爱上蔺慕凡了么?
他缓步走过来。也围着石桌旁边的石凳上坐下。轻声道歉,“沉音,刚刚我说的都是肺腑之言,若是你不爱听,那便当我什么都没有说过罢。”
楚亦雪没有吱声,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想骂他一顿。
蔺慕凡的确是有着太多的女人,而她只是其中一个罢了,也许她在他心里没有丝毫的位置。可蔺羽渊又能比他好多少?竟然把她当成东西一样的讨要。
见她不说话,蔺羽渊知她是生气了,语气便愈发的软了,“对不起,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我的心,没想到最后却伤害了你。”
“明白你的心?”楚亦雪苦笑起来,“在你的心里。我只是一件可以随手转送的东西是吗?那我倒是真的已经明白了。”
她可是他这辈子唯一的爱,怎么会是可以随手转送的东西呢?
钟离墨心中狠狠一痛,渊慌忙解释,“不,沉音,不是这样的,我是不想让你跟着他受委屈,我想给你一个幸福的将来。从此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一生一世一双人?”楚亦雪低喃一句,星眸微微眯了起来,陷入沉思之中。
曾几何时,李睿也给过她这样的承诺,只是到如今她却是连他的人影都没有见到了,承诺这种东西太不切实际,犹如春天里的柳絮,风一吹便消失无影。
“沉音?”见她突然沉默下去,蔺羽渊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将她从回忆和感慨中唤醒。
楚亦雪深吸了一口气,将激动的情绪抚平,这才说道,“多谢你的好意,不过还是请你以后不要再提此事了,我不想做一个不忠的女人,那样我会看不起自己。”
蔺羽渊垂下头,低低的应了一声,“以后不会了。”
近水楼台想要先得月,最后却是镜花水月终成空,蔺羽渊暗自神伤,当天很早就离开了北苑。
夜里他躺在*上辗转反侧,久久的难以入眠,满脑子都是楚亦雪的身影,还有她拒绝他的话语,想的他心痛的难以自已。
此后连着几天,两人见面都有些尴尬,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要是不见面,蔺羽渊又无法完成蔺慕凡交代的事,只好硬着头皮继续教她武艺了。
他把木剑撤下,给她换了一柄未开刃的铁剑,以免她伤了自己,然后大多数时间都是在一旁看着她练剑,当她有些动作不到位的时候给予及时的提醒。
楚亦雪也就练得很认真,她对剑法有着前所未有的热情与执着,比那些年学琴的时候还要努力的多,因为她知道蔺羽渊并没有太多的时间来教她。
作为一个还未封王的皇子,要不是因为蔺慕凡的关系,蔺羽渊又怎么可能在宫外住这么长时间?她此时再不把握机会,以后又该找谁学艺去?
她从来也不敢指望,蔺慕凡会有这闲情雅致来教自己,而且就算他会教,也绝不可能像蔺羽渊这么全天候的陪在一旁。
蔺慕凡是清王府的男主人,他必然会有着自己的事情要做,况且还有一个司徒芸对她虎视眈眈的,要是知道他教自己习武,不知又要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他这次离府的日子有些久,转眼就快一个月了,楚亦雪偶尔会想起他,很好奇他是去了哪里,难道又是办什么皇差么?就像是上次一样。
不仅她好奇,连司徒芸也觉得疑惑,按理来说蔺羽渊回师门一趟半个月时间都不需要,为何这次去了这么久?是师父有事把他留下了,还是他在路上出了什么事?
上次他走的时候身上的伤还没好,虽然自己安排好一切,可计划永远都赶不上变化,这万一发生点什么事……
她简直不敢再想了,连忙吩咐傲雪去给她准备快马,她要立刻出府一趟,回师门看看,否则心难安。
楚亦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练手中剑,自是不知司徒芸已经离府,但蔺羽渊却是很快就接到了消息。
不过,这次蔺慕凡只让他教楚亦雪武艺,并没有告诉他真正的目的是为了保护她不受司徒芸的伤害,因为这个消息对他而言一点都不重要了。
几天后之后,他突然教了楚亦雪一套新的剑法,比之前的要复杂些,而且非常的快,她看他舞了一遍眼里就满是疑惑,而后低头沉思了起来。
看她一头雾水,他抿唇一笑,淡淡的问道,“此剑法如何?”
楚亦雪有些懊恼的摇头,“太快了,我几乎记不清招式,不过看上去好像很厉害,如此快的剑法,用来制敌乃是绝佳的。”
蔺羽渊颔首,“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说的非常好。天下武学,唯快不破,此剑法乃是皇叔自创的,求得就是一个快字。”
蔺慕凡还能自创剑法?楚亦雪很是诧异,这个男人无疑又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惊喜,让她愈发的刮目相看。
“他很厉害。”楚亦雪感觉自己又多了解了他一点,心里微微有些窃喜。
蔺羽渊的目光变得悠远起来,泛起一丝不舍,“你作为初学者,我本不该现在就教你,不过昨夜收到宫里的消息,我下午就得回宫去了。”
“你要走了?”楚亦雪这才明白他眼里的不舍所为何事,不过算算日子,他出宫也有月余了,的确是时候回去。
“以你的资质以及对剑法的热衷,一上午的时间应该可以把基本的招式学会,若是有哪里不明白的,等皇叔回来你自可问他。”蔺羽渊话语淡淡。
说到蔺慕凡的时候他情绪立时平静了下来,连眼里的那丝不舍也敛去了,慢慢恢复成了那个云淡风轻如谪仙的男子。
他的改变本就是为了一个情字,如今狠心挥剑斩情丝,放下不该挂念贪恋的人,自然也就该回到最初的模样。
楚亦雪看着他此时的神情,突然有种恍如在梦中的感觉,似乎自己又回到了无色庵。隔着屏风与蔺羽渊琴箫合奏,美好的不像话。
要放下深重的情根有多难,楚亦雪不会不知道。刚嫁给蔺慕凡那会儿。她哪夜不是枕着对李睿的相思带着泪水入睡的?
蔺羽渊要放下她,肯定也是做了很多痛苦的挣扎,况且他比她更艰难的是,他还得天天面对她,而她却是不必日日见着李睿。
既是回宫去了,她也没理由留他,便抓紧时间学剑法,以免在他走之前自己还没学会,到时候连个问的人都没有。
这段时间虽然每日中午蔺羽渊都是在此用午膳。却是与楚亦雪一道用些家常小菜,如今他要走了,怎可不为他践行?
于是趁着蔺羽渊休息之时,楚亦雪特意离开了一趟,去厨房吩咐张栩备下筵席。
蔺羽渊算的很准确,经过一上午的时间,她果然是已经把招式学会了。接下来就是勤加苦练,将招式融会贯通,把速度提上去。
午膳时分见到那一桌的美味珍馐,蔺羽渊立时明白楚亦雪中途离去的原因了,她这些日子虽然忙于习武,但在礼仪上也不曾有所不周。
蔺羽渊平日是很少喝酒的,今日却特意命人上酒,本只想自斟自饮几杯。不料楚亦雪却突然决定陪他喝几杯。
楚亦雪从不曾喝过酒,几杯酒下去便醉的不省人事,蔺羽渊直接把她抱到了她的寝室,屏退左右。
她躺在*上醉眼迷离的看着他,喃喃道,“流云,今生我注定要辜负你的一片深情,你莫要怪我。”
“我不怪你,只怪自己没能及时抓住你。”蔺羽渊扯过被子替她盖上,也不管她是否还听得进去,低声回了一句。
“流云。”楚亦雪又唤了他一句,半眯着眼睛伸手一把将他抓住。
“嗯?”他轻轻将手从她的温软的柔荑中抽出来,淡淡道,“你醉了,好好睡一觉罢,我必不会再教你为我而烦恼。”
“谢谢。”楚亦雪努力的想要睁大眼睛,却终究抵不住那阵阵袭来的醉意,无奈的闭上眼睛,就这样醉了过去。
蔺羽渊默默地看了她好一会儿,然后毅然决然的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开了她的寝室,对不知下一次见面又会在何时。
楚亦雪睡了很久才醒来,脑袋有点疼,她揉了揉眉心才爬起来,候在外室的琴儿等人听到声响连忙一拥而入,伺候她起*梳洗。
“他走了?”她目光淡淡的往外面一扫。
“走了好几个时辰呢,这会子估计都已经到宫里了。”琴儿回道。
蔺羽渊进进出出北苑已经一个月,外面的人不知道他的身份情有可原,她们这些每日伺候他用午膳的人还能不知晓么?
“好。”要走的终究留不住,而她也没想过要留他。
在琴儿给她梳头的时候,她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便问道,“今日我醉后是可是你们送我回来的?”
琴儿摇头,“殿下不让我们跟着,亲自……”她顿了顿,像是在斟酌该怎么用词,楚亦雪已经打断她的话。
“我知道了,你不用再说。”能让琴儿不好说出口的,无非就是亲自抱她罢,那下面想要问的话都无需再问了,不管她醉后说了些什么,也只有蔺羽渊知道。
蔺羽渊走后楚亦雪依旧每天都在院子里苦练剑法,使得招式越来越娴熟,只是因为没有人与她对练,她缺乏实战的经验。
几天之后,司徒芸风尘仆仆的回来了,不过也只有一个人,蔺慕凡并没有跟她一起,因为在她回到师门的时候他早已离开去了西陵国。
她一回来就得知蔺羽渊回宫,此时对楚亦雪下手正是大好时机,可还没等她动手,却又得到了另外一个消息,楚亦雪于今日一大早已经离开了清王府。
昨夜楚亦雪就接到楚王府的消息,苏蓉诞下一名男婴,母子平安,若非当时天色已晚,她不便出行,也不会等到今早才赶回去看望了。
以前回府她都是带着可心与可人,她们对楚王府极为熟悉,可这一次,她身边早已没有了这两个人,只好带了琴儿与花瑶一起回去。
这两人一进楚王府就分不清方向了,却对四周又是好奇的很,一路上都在叽叽喳喳的问楚亦雪,尤其是琴儿,比最初的时候多了很多话,再也不那么胆小了。
也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楚亦雪的心情甚好,眼底眉梢都含着温婉的笑意,自是她们问什么她就答什么,三人好不欢乐。
按照规矩,她得先去正堂拜见楚勒与沐氏,然后才能去枫落苑见楚亦涵与苏蓉。
楚勒见到楚亦雪并没有多大的欢喜,神色淡淡的,甚至因为碍于她的身份,即便是没有蔺慕凡在旁,他对他也甚为客气。
沐氏看到她则是如同见到了仇敌一般,那双眼睛始终恶狠狠的打在她的身上,恨不得在她身上盯出两个洞来。
如今的楚亦雪早已不复当年的软弱好欺,发觉沐氏用狠辣的目光看着她,她便用冰冷又嘲讽的眼神回敬过去。
两人话没说几句,倒是打了一场无硝烟的眼神之战,最后以沐氏的失败而告终,眼睁睁的看着楚亦雪行过礼之后带着丫鬟扬长而去。
沐氏恨恨的盯着楚亦雪的背影,向楚勒抱怨道,“王爷,你看看她刚刚那是什么眼神,妾身虽说不是她的亲生母亲,但好歹也还是主母,她怎可对妾身如此无礼?”
楚勒瞪了她一眼,“这难道不是你咎由自取么?以前你是怎么对她的不需要本王来提醒罢?今日她进门之后你又是如何给她脸色看的,你以为本王瞎了没有看到么?”
沐氏愤愤然的咬了咬牙,不再吭声了。
楚勒目光悠远的看着楚亦雪离去的方向,心里有很明显的感觉,这个丫头变了,只是不知这是福还是祸,但愿不要给楚王府带来什么灾祸。
楚亦雪轻车熟路的来到枫落苑,远远的就看到有人等院门口,却是司琴与司画。
这两人早已有了侍妾的名分。本是不用迎出来的,这种事自当由丫鬟来做,只是她们念在楚亦雪对她们有恩。这才特意出来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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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续了一个月的万更,沫沫已经快累挂了,从明天开始更新改为6000-8000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