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口扒完了饭,贺楼远冷着脸走人,连每日临走前的抱抱都忘记了。
凌小柔端着鸡汤哭笑不得,丫鬟或许看不出王爷冷面后面更深的情绪,可她怎么会不懂?王爷这是吃醋了啊。
记得以前看新闻时,有说一个年轻的父亲,在妻子怀孕后,全家人都围着妻子转时,就开始变得沉默,等后来孩子出生了,这个年轻的父亲就更加沉默,最后家人送他去看了医生,竟然是得了产后忧郁症。
虽然听了是觉得有些可笑,但一想到别人眼中山一样的王爷有时也会很孩子气,凌小柔就觉得不管是产前还是产后,都不能让王爷得忧郁症不是?
凌小柔是打算亲自动手给贺楼远熬些鸡汤喝的,平日也都这样做,若是因为她有了身孕而忽略了,再有早上的事,王爷肯定又要乱想。
可还没到小厨房就被丫鬟给拦下了,别看她贵为王妃,可丫鬟的理由很充足,有身孕的人怕触怒胎神是不可以进厨房的。
凌小柔无奈,被拦也就拦了,王爷的鸡汤怎么办?最后只能让小厨房侍候的厨娘给熬着了,好在这个厨娘也是凌小柔选出来的人,跟凌小柔也学了不少,熬锅鸡汤总不是多大的事。
鸡汤放在火上焖着,凌小柔被请回屋子,被丫鬟们盯着可以说是寸步难行,想个身都能让丫鬟们大惊小怪地说上一句:“王妃保重身子。”
凌小柔无语,不会是要让她一直躺到生孩子那天吧?那样还不如拿把刀把她杀了。
可随便动一动,都会引来一群人大惊小怪。
老太妃又给凌小柔送来几个稳重的丫鬟,之前院子里那几个稍嫌毛躁的丫鬟都给换走了,尤其是若鱼更是被老太妃派到别处,除了怕她毛躁躁的冲撞了凌小柔,主要还是觉得她模样有点不招人看,凌小柔整日盯着她看,别影响到肚子里的孩子。
如今凌小柔院子里大大小小的丫鬟就有三十多人,还有几个对养胎很有经验的婆子,都是以王妃刚派过来的香草为首,紧盯着王妃的一举一动,凌小柔随便动一下,就要被近百只眼睛盯着,香草更是用她特有的平板声音来上一句:“太妃吩咐……”这种情况下她哪里还有一点自由?
中午汤炖好了,并着午饭,凌小柔打发了小厮给贺楼远送去,据说王爷喝的很有滋味。
昨儿渭城府就在传王妃有了身孕,虽然王府没有承认,也没有辟谣,倒是让更多人觉得是事实。
可早上王爷来时沉着个脸,看谁都不顺眼,难道王妃没有身孕?王爷空欢喜一场,以至于脸都拉的老长。
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到王妃派人送饭过来,吃了午饭又喝了鸡汤,王爷这边才多云转晴了,虽然还是没笑模样,倒也不至于看谁都想咬一口似的。
跟在王爷身边办事的人就都开始琢磨了,王爷吃了王妃做的饭心情就好了,看来不是跟王爷怄气,也不像是空欢喜闹情绪,那么,王妃有身孕的事就更有可能了。
所以,当王爷晚上再次把公务都分出去,匆匆赶回王府吃晚饭时,愣是没一个觉得不平衡的。
王爷都二十八了,好不容易娶个媳妇,还那么美貌,当然要当成宝似的来疼了,如今王妃有身孕了,又打破了外界关于王爷有隐疾的传闻,王爷高兴的恨不得一直围着王妃转,也没人说出别的。
可在贺楼远心里想的却是:晚上都不能理直气壮地搂着媳妇睡觉了,一起用的晚饭怎么的?若不是实在是公务忙的走不开,他连午饭都想回来陪媳妇吃了。
王爷殷勤地给王妃夹菜,侍候的无微不至,旁边的丫鬟看的好不羡慕,王爷这么好的男人,也就是王妃能遇到了。
可再羡慕,她们还得顶着贺楼远冷森森的目光站在旁边,老太妃今儿可是吩咐下来,不论什么时候也不能让王爷和王妃独处,虽然没明说,她们也知道太妃是怕王爷和王妃情不自禁。
既然说是无论什么时候,除了睡觉,当然也包括吃饭,所以,晚饭时虽然也没用她们侍候,丫鬟们还是很尽职地站在那里用羡慕的眼光看王爷侍候王妃。
而且,吃过饭了还得送王爷回书房呢。
凌小柔瞧着贺楼远持续地朝丫鬟们释放冷气,突然就觉得自己也不是那么郁闷了,其实比较起来贺楼远才应该是真的郁闷。
一想之前老太妃一日三碗补汤喂着,如今在知道她怀上之后,立马待遇就下来了,换了是谁心里都要有落差,也难怪落差太大会抑郁了。
贺楼远磨磨蹭蹭地用了一个多时辰也没把晚饭吃完,被老太妃吩咐过的丫鬟只能开口劝道:“王爷,太妃说……”
原本想说太妃要王妃多多歇息,可才说几个字,贺楼远冷峻的目光一瞟,丫鬟顿时吓的后背都凉了,立马噤声。
贺楼远‘哼’了声,很满意自己瞪人的威力没有减退,当初就是在两军阵前敌将被他一瞪都胆颤,更别说这么个小丫鬟了。
就这小胆还敢在他面前指手画脚的,真是不知‘死’字怎么写。
贺楼远满意了,凌小柔却陪不下去了,“王爷,要不你慢慢吃,我先躺会儿?”
虽然今儿睡了几觉,不觉得困,可一直坐在桌前也累,之前不知道怀孕时只觉得自己爱疲劳,如今知道怎么怀孕顿时就变得柔弱了,人也越来越懒了起来。
贺楼远也知道一直坐在这里霸桌也不是那么回事,摆摆手让丫鬟把桌上的东西收了,刚想扶凌小柔进里屋,旁边的丫鬟手急眼快地将凌小柔扶住,“王妃,奴婢扶您!”
贺楼远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心里这个气,如今这是连碰都不让碰了?可丫鬟是太妃身边的,今儿才派过来,只要没错处,他还真是打不得骂不得。
咬着牙地对那丫鬟问道:“你叫什么?”
丫鬟扁扁嘴,她在太妃屋子里也侍候几年了,也算是太妃身边的红人,如今府里都知道习秋嫁人后,她就接替习秋的位置。
王爷竟然还不知道她叫什么?真是怪伤人心的,可王爷问了,她也不敢不答,“回王爷,奴婢香草。”
贺楼远斜睨了香草一眼,撇撇嘴,“什么破名字!”
说完,背着手转身出了王妃的屋子,反正待会儿也会有人来赶他,还不如自己主动走了。
凌小柔被贺楼远的孩子气逗的‘扑哧’笑了出来,可看被嫌弃的眼圈红红的香草,又不得不正正脸色,“嗯,什么破名字!”
天地良心,真不能怪凌小柔落井下石,这一整天香草都拿着鸡毛当令箭,这也不许,那也不让,凌小柔耳朵根都要被她‘太妃吩咐……’的唠叨磨出茧子了。
如今有机会让香草郁闷一下,凌小柔当然要小小地报下仇。
虽然知道老太妃这样做是真的担心她肚子里的孩子,可这也太夸张了点,才一天,凌小柔就觉得度日如年了。
晚上,凌小柔把丫鬟们都打发到外面侍候,虽然香草坚持说‘太妃吩咐……’凌小柔还是连说话的机会都没给她,就把人推出去,并很用力地将门给摔上。
除了她不习惯睡觉时身边有个外人,更重要的是万一晚上王爷再从窗子进来,她任香草留在屋子里,往后王爷再想过来都没机会了。
就算小两口不做别的,她也希望贺楼远能陪在身边,成亲几个月她都习惯贺楼远的怀抱了,突然让她一个人睡,她也睡不着啊。
香草在门外却踌躇起来,虽然有太妃给的任务,香草也不敢太得罪王妃,不管她是谁的人,若是让王妃嫌弃了,随便抓个错处让人打她一顿她也是白挨。
可太妃交待的事若是没办好,明儿太妃问起她怎么回?太妃怪罪下来她同样担不起。
于是进不去屋的香草,出了门就奔太妃的院子跑去,王妃不听她的劝,太妃的话总是要听吧,只要太妃让人来传话,让她近身侍候,王妃也不好拒绝了。
凌小柔睁着眼睛想怎么才能让太妃相信怀身孕的人真不用太小心了,还有就是希望太妃把香草换回去,这丫头实在是有成为唐僧的潜质,再让她在身边侍候几日,她就得疯掉。
正想着就听有人在敲玻璃窗,声音很轻,显然是怕惊动屋外的人。
有了昨晚的经验,凌小柔当然知道是贺楼远,轻轻起身走向窗边,将窗帘打开一个缝,果然看到贺楼远被灯光映的有些斑驳的脸。
看来今儿王爷被香味气的,走时忘了给自己留窗了。打开窗子,放贺楼远进来,再把窗子关好。
当被贺楼远轻轻地抱着走向床边时,凌小柔心里还有些忐忑,昨晚王爷很安分,可他能安分几天,怀孕头三个月很重要,可不能由着他乱来。
好在王爷今晚也很安分,搂着凌小柔真是纯睡觉,躺下没多久就响起轻微的鼾声,想来这些日子是真累坏了。
耳边是熟悉的呼吸声,本来还不觉得困的凌小柔也上了困意,慢慢的也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