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擎天所料不错,哈萨尔被掳,大庆和北狄将要面对的不是一场和谐的谈判就是一场真刀真枪的恶战。
当天,大庆军队便做好了所有迎敌的准备,而直到次日午后,北狄胡人才匆匆集结了各部落几万大军压境。因为时值五月,草原上粮草初始毫无积攒,为了哈萨尔,北狄此番出战显得特别仓促。
北狄胡人先是在城楼外挥舞马刀叫嚣着让大庆军队交出哈萨尔,想用年前决胜一战的气势压倒大庆军队,各种难听的叫骂声此起彼伏。
百里擎天亲自披甲登上城楼指挥,北狄人的叫嚣换来的只是百里擎天轻蔑的冷笑。反正他也听不懂,就算听懂了,他也不可能放了哈萨尔。
等他们骂得差不多了,百里擎天才指派了几位精通北狄话的兵士出面与北狄各部落首领交涉谈判,其目的是要以哈萨尔为人质对整个北狄进行招安。
北狄胡人凶悍无礼冥顽不灵,大庆出面谈判的兵士在百里擎天的授意下也态度坚决,毫不退让。几番交涉不果,谈判以失败告终。
北狄胡人愤怒之下发起攻击,两军开年后第一次正式展开大战。
百里擎天用计逼迫北狄人在粮草不齐的情形下仓促开战,北狄人情绪浮躁不定,而大庆军队早就计划着要一举拿下北狄,故在战略战术上都做好了充分准备。
整个战局可想而知——
华天佑和柳云虎领导的火器营打先锋,几十枚手雷铺天盖地地扔出去,北狄大军的中部顿时一片火光冲天,惨叫连连,北狄大军的阵型被冲散,阵脚大乱。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之时,青州城的城门大开,大庆军队群涌而出,以压倒性的单方面屠杀将整个战事推向高潮……
大战持续了半天一夜,那一夜的青州城外火光熊熊,硝烟味浓,横尸遍野。
手雷在战役中的应用无坚不摧,并且具有超强的群攻性和远攻性。对于北狄人来说,此次战役惨烈至极,而对于大庆军队还说,这一仗却是耀武扬威,空前绝后。
直到次日清晨,百里擎天才下令清理战场,并且严令善待俘虏,准备用众多的俘虏和哈萨尔与北狄进行第二次谈判。
这一战让北狄人见识了大庆在军事上的绝对性优势,百里擎天敢肯定,第二次谈判相对于第一次谈判要容易的多。
接下来,百里擎天要做的就是将战报尘报朝廷,同时,他也将捷报以飞鸽传书的形式给武刚传了过去。
牛莎莎在快要到达京城时接到了百里擎天的飞鸽传书。看了上面的内容,牛莎莎大喜。知道百里擎天深入敌营不但平安归来还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她一路上的焦急和风尘仆仆也因为这封及时的书信而得到了舒缓。
牛莎莎在驿站休息回信,将自己赶回京城的目的在书信中交代清楚,第二日一早,便与武刚一起又快马加鞭直奔京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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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一已是春末夏初。
料峭春风吹酒醒,青州因地处北寒之地,此时正春意料峭,寒风微凉,而京城这边却已是暖意融融,遍地晴朗。
今日的京城里热闹异常。
有关皇城里的亦贵妃和太子被判斩刑,今日要在菜市口砍头示众的消息被老百姓们奔走相告。
各种关于亦贵妃和太子的小道消息满天飞,中间不乏添油加醋。有的传说亦贵妃红杏出墙与宫中侍卫有染,被永平帝抓了个现行,引得永平帝龙颜大怒;有的传说是太子野心勃勃,不甘时日等待而谋朝篡位……
总之,众说纷纭。
不到日上三竿,京城里的大街小巷就挤满了人,等着看皇家难得一见的热闹。甚至有不怕死的好事者拿亦贵妃母子俩的生死在茶楼酒肆里开了赌局。
有人猜想永平帝念旧,会在深思熟虑之后网开一面赦其死罪,目的是为了吓吓亦贵妃母子俩让他们有所收敛而已。所以,他们认为亦贵妃和太子上刑场不过是在走过场罢了。这些人开出的赌局便是——生对死,一陪三。
而另外一些人平日里听过一些关于亦贵妃和太子的风传,认为他们母子俩行为不端,一个魅惑君主独霸恩宠,一个又花天酒地不务正业,既然选在春末夏初执行死刑,证明永平帝心意已决,他们终究会死罪难逃。这一部分人开出的赌局又是——死对生,一陪三。
说起执行死刑的时令,这一部分人的想法也不无道理。
在古代,一般执行死刑我们听得最多的就是‘秋后问斩’,关于这一点是有讲究的。
我国早在汉代便有“秋冬行刑”的规定,除谋反、谋大逆等罪犯即时处死外,其他的死囚均待秋季霜降后至冬至前进行。
古人认为,春夏两季万木葱茏,正是植物和动物生长的季节,是一切生发的季节,这个时候是不能起杀心的。而秋冬季节一片萧瑟的景象,为了顺应这个肃杀之气,古人就选择这个时候对犯人执行死刑。这个问题可以从《黄帝内经》中的东南西北方位图看出,春天是生发的,而秋天却是收敛的,春天不能有杀机,而秋天就可以有杀机。
西汉时期行刑的时间在农历九、十、十一、十二月,到了唐代,死刑执行的时间定在十、十一和十二月。唐代这一规定一直为后世采用,直到清末。因为古代的死刑一般都在秋季,所以古书上和历史剧中都经常有“秋后问斩”这样的话。
而永平帝打破‘秋后问斩’的一贯规律,将亦贵妃母子俩经大理寺审理定罪之后直接就定于六月初一问斩,足以说明永平帝已不念旧情,对亦贵妃和太子的所作所为,深恶痛绝,恨不得立刻就让他们身首异处。
此种情形之下,茶楼酒肆里的赌客们就赌局的结果争论不休,赌桌上的筹码赌资也随着热烈的气氛而节节攀升。
东南西北,东为大,亦贵妃和太子作为皇室成员被定在了东门的菜市口行刑。
巳时刚过,押解亦贵妃母子俩的囚车便从天牢出发,游经大街小巷后往东门菜市口而去,到达目的地时已近午时。
菜市口前人头攒动,拥挤不堪,百姓们垫起脚尖翘首远望,争相观看大庆朝的皇贵妃和太子殿下同上断头台的千古一景。
见到囚车押到,围观的老百姓很自然地向两边让出一条通道来。
只见囚车上的亦贵妃母子俩木枷脚镣,披头散发,双目发呆,神形枯槁,哪里还寻得着往日那种高人一等的尊贵之气。
午时鼓响,母子俩被押解着登上了断头台,被抢压着并排跪在两个木墩边。
这时,监斩台边人流涌动,一阵三呼万岁的呼声之后,监斩官登上了监斩台。
抬眼透过凌乱的发隙看去,亦贵妃发现监斩的竟然是她陪伴了三十年的男人——大庆朝的九五至尊,永平帝。
竟然是他亲自监斩?
他看上去苍老憔悴了许多,又用那样怨恨的眼神看着她,想是被她玩弄感情伤得不浅吧?
他的身边竟然还坐着皇后娘娘和几位贵妃,她们是来看他们母子笑话的吧?看他们母子俩偷鸡不成蚀把米,追逐永久的荣华富贵却把自己的命也搭了进去?
扪心自问,坐在监斩台上的这个男人待她确实不错。给了她三千宠爱,给了她的儿子储君的位子,她应该知足的。
若不是自己的儿子太贪心,太急功近利,觊觎了不该觊觎的东西想要置晋王和晋王妃于死地,他们母子在这个男人的宠爱下平平安安风风光光地过一生,不是很好么?
呵呵!
可是现在,悔之晚矣。
亦贵妃的脸蛋挨着木墩发出了一声苦笑,一行清泪也随之滚落下来。
鼓声再响,距离午时三刻近在咫尺。
她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母妃,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母妃,您再开口求求父皇吧。”
“母妃,母妃……”
菜市口,围观的百姓人声鼎沸,吵杂无比,可她却似乎什么都听不到,耳朵里只有儿子撕心裂肺的的呼喊声。
儿子的声声哭喊叫碎了她的心,她很清楚儿子有储君的地位完全是皇上对她的宠爱,以皇上这么多年来对她的感情,她现在若开口求情,说不定他们母子还能有一丝生机。
可她背叛了皇上的感情,辜负了皇上对她的宠爱,她张不开嘴啊。
她很想转头再最后看看自己的儿子,可她的头被人死死地按着,她根本就无法动弹分毫。
她吸了吸鼻子,无声地哭了,任凭儿子在她的脑袋后方绝望嘶喊。
三通鼓响,她抬眼留恋地看向监斩台上的那个男人,却见那男人一脸决绝,伸手拿起了桌案上的监斩灵牌,然后对着她的方向狠狠扔下……
而她的头顶上,侩子手也高高举起了寒光闪闪的大刀。
不用求情了,大刀下就将是他们母子的归宿。
亦贵妃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这一刻,她突然感觉到了坦然,这是她自进宫后从未有过的坦然。
“等一等,刀下留人——”
忽地,她的耳边隐隐约约地听到了一声呼喊。
“皇上,请等一等,刀下留人——”
呼喊声由远而近,她听清楚了,那是在挽救他们母子生命的呼喊。
刹那间,亦贵妃猛地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