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炉中的香料缓缓燃烧,典雅的香气弥散在书房中,有种让人不自觉就沉静下来的魅力。
但现在书房中的人却都无心欣赏这馥郁的熏香。
“二公子所画之物,真是神奇。”韩管事看着面前水车的图纸,不由感叹道。
“我也是在一本杂书之中偶然见到。”苏洮说道。“也不知是否能建造出来。”
苏洮以前见过水车,水车的构造也不太复杂,但是他毕竟不是专业人士,画出的图纸能不能用也不好说。
“下仆对木工略懂一二,”韩管事拿着图纸,目不转睛的说道,“这图只要稍作改动,这名叫水车的物事就应该能像二公子所说的一样运转。”
苏洮没想到这韩管事竟然还通晓木匠的技艺,不过有这种有经验的人在,他就不用担心水车造出来不能用了。
“韩管事,你比较了解庄子里的情况,如果水车造出来,庄子上的田地是否都能用上?”韩管事看的似乎身心都沉浸在图中,但是苏洮也不得不打断他,毕竟苏洮关心的还是这水车是否能派上用场。
“大部分都能用上。”韩管事被苏洮的声音打断了思路,只好将注意力转移到苏洮的问题上。但他的手却还是紧紧的抓着图纸,似乎不打算再将图纸还给苏洮。
看到这种情况,苏洮挑了挑眉『毛』。他本以为这韩管事十分平庸,甚至有些唯唯诺诺,没想到竟然对张图纸这么痴『迷』,难不成还是个技术宅了?
这种可能『性』很大,毕竟是他大哥苏澈的庄子,里面有什么苏洮都不奇怪。
于是苏洮就直接问道:“如果全力建造水车和沟渠,能不能在保证桃花盛开的情况下,也保全庄子耕地中的庄稼?”
韩管事听到苏洮的话后,沉『吟』了片刻,才说道:“建造水车的木匠在庄子上倒是足够,赶工几日之内就能完成。但是田地沟渠的开挖就需要很多人手。虽然过两日桃林就浇过一遍水,暂时不用再用人手去挑水。但庄子上田地多,光靠庄子上的人恐怕不够。”
“不然就从外面招些人进来。”苏洮说道。
“这……”韩管事面『露』犹豫。
苏洮想了想自己的存款,决定豁出去了,“他们的工钱有我来付。”
千金散尽还复来,先洗白自己要紧。
“下仆不是担心钱财的问题,”韩管事说道,“这水车实在是件好物,但结构过于简单,体型又大,我怕招了外面的人进来,这水车就会被人仿造了去。”
苏洮倒没想过这个,毕竟水车又不是他发明的,没啥专利可言。而且这水车推广开来也可以让农户们种田的时候少受点罪。
“有利民生的东西,仿就让他们仿去了。他们要是问你,你也不用保密。尽管告诉他们这水车怎么建造就是了。”苏洮说道。
韩管事似乎还想再劝,这时从进了书房就一句话都没有说的王家娘子走上前一步,和韩管事对视一眼。
韩管事沉默了下来。
“二公子,”王家娘子开口说道,“奴家想问,一月之后的洮花会还如期举办么?”
“当然。”苏洮说道。
“那这件事交给奴家来办可好?”王家娘子说道。
苏洮没想到这王家娘子竟然主动请缨,于是他看向韩管事,想看对方怎么说,毕竟一开始这件事他是交给韩管事的。
“王家娘子办事一向得大公子倚重,下仆多有不及。”韩管事说道。
苏洮想想也觉得韩管事不太像是能办事的人,倒是这王家娘子看上去很有几分手腕的样子,同时他也相信他大哥苏澈的眼光。于是点头同意了这件事情。
……
壶川城。
聚香园酒楼。
二楼靠窗的雅间里正坐着三个人:两个青年,一个五官清俊,唯独眉『毛』尾端上挑,看上去有几分傲气;另一个则长得平凡,却让人感到十分亲切。
还有一个少年,看上去英气勃勃,就是还有几分稚嫩。
三人正是那天苏洮在茶楼里遇到的顾黎顾昌明、宋田宋子诚和卢英卢英卫。
这三人正坐在酒楼中,酒楼对面是一个摊子,挂这个粗布做的招牌,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但这个摊子面前却排起了长队。
宋田看着窗外吵吵闹闹的人群,说道:“我听说下面那个摊子是从云山上的庄子在招人做短工,没想到这么多人会去。”
“有米有粮,怎么能不去。”顾昌明闲闲的端起一杯酒,仰头喝了下去。
“说的也是。”宋田说道,“今年年景不好,春季就大旱,就是这一次救活了地里的庄稼,等来了雨水,也不知道夏季会不会再受灾。到了秋天,谁也不知道地里的庄稼能收几斗。不如去从云山上的庄子做工,得到实实在在的米粮。”
宋田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就是可惜顾伯父为了救一亩青苗费尽心力。这些农户们都去庄子上做工,也不知道又要荒掉多少亩田地。城东粮商的米价已经开始涨了。”
“我就知道那个苏洮不是个好东西!”卢英听了宋田的话,气的拍桌而起,拿着佩剑就想去找苏洮。
“哎哎!”宋田赶忙拦住卢英,“你这是要做什么!”
“当然是去教训那个苏洮!”卢英气道。“他之前说能用家里秘传之法,既可以保证桃花盛开,又能保证田地里的庄稼生长,我就轻信了他的话。没想到他是用这种方法!”
卢英说着呸了一口,“雇人浇地?这算什么!仗着自己有几个钱,就用这种拆了东墙补西墙的方式投机取巧,他还真是有脸做出这种事!”
宋田拉着卢英,怕他冲动:“我觉得苏洮不是这种人。”
“你放开我!宋哥你就是实诚,看谁都是好人!”卢英冲着宋田发完火后,又将怒火对着下面排队的人群撒去,“这帮人之前不是还在苏洮要开洮花会的时候骂他为富不仁吗?怎么转眼就跑过去给苏洮做牛做马!他们这是有『奶』便是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