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一刀一愣, 看苏洮跟看疯子一样:“现在这柄剑归了某家, 某家自然要好好保养, 才能用它杀敌致胜。”
“将军既然知道这个道理, 又何必要杀着冯家村的村民。”苏洮将宝剑还给雷一刀,笑道:“等将军打下胡家庄, 招兵买马, 建立势力, 这冯家村自然就是将军的了。到时候这些村民不但要给将军纳粮,还要做将军的兵卒。将军现在杀他们, 和将归属于自己的宝剑折断,有什么区别么?”
雷一刀听罢,一想也是这个道理, 于是摆手让进来听令的士卒下去。
然而报信的士卒还跪在厅中,等待雷一刀如何处置那些村民。
“那依先生的意思,我放了这些村民?”雷一刀道。
苏洮心中暗自道:不愧是上司和下属,都愿意用这一招试探人, 就不能换点新的。
于是苏洮道:“自然不能。”
“这些村民说不准谁会与胡家庄有关联,万一通风报信,让胡家庄有了防备, 咱们就不好办了。”
“这杀又不能杀, 放又不能放, 那到底该怎么办?”雷一刀是真『摸』不准这苏洮想要做什么。
“自然是让人将他们看守起来。”苏洮十分自然的说道, “这冯家村可以暂时作为将军您的退路, 万一事有不谐, 将军便带人回来这里,还能拿一批粮草。至于这些村民,男的就充足役夫,为将军运送粮草,女的么……”
苏洮『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笑来。
“还是先生想的周全!”雷一刀笑道。
不过他嘴里夸赞,心中却道:果然外面的传言说的没错,这文士狠毒起来,他们这些刀口『舔』血的人根本没法比。
苏洮懒得管他怎么想,事不宜迟,他就怕再拖下去又出什么变故。
雷一刀打定主意要靠胡家庄的物资东山再起,自然也不愿意在等下去。
两人一拍即合,雷一刀在苏洮的建议下分了一百人马看守村民,便开始召集村中分散的人马。
……
几个山匪正在一户人家的院子里架着锅吃肉。
锅是这家的锅,锅下的柴是这家的柴,连锅里的狗肉也是这家养的狗。
然而作为这家原本的主人,那个老『妇』和老『妇』年幼的孙儿却被赶到角落里,用本来栓狗的绳子拴着。
老『妇』的孙儿还小,他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一群人闯进他们家,也不知道他们是谁。
他只知道他的大黄死了,还被人煮了吃。
小男孩哭的满脸是泪,却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
因为他的嘴被一只苍老的手紧紧的捂着,哪怕小男孩被憋得脸『色』涨红,这只手也没有松开。
这只手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这小男孩的亲『奶』『奶』。老『妇』人深知只要这孩子发出一丝声音,就有可能引得山匪不快而丢了『性』命。所以她不敢松手,也不能松手。
山匪们正吃吃喝喝,他们谁也不会注意那角落里的老小二人,但这也不会太久。等他们吃饱喝足,无事可做的时候,自然会找些乐子。
而他们的乐子,就是那角落里被拴着的老小二人。
这样的事情在之前不知道发生过多少回。
那些本以为讨好他们,让他们吃饱喝足就能活命的村人,上一秒钟还在为他们端茶倒水,下一秒钟就被一刀砍了头颅。
没了头颅的脖颈鲜血喷涌而出,正是这些贼匪最爱的饮品。
然而今天,这些山匪却没等到大碗饮血的时候。
一道命令下来,他们就不得不停下享受,去村东集合。
几个山匪提溜起那老『妇』和小童,推搡着让他们往前走。
老婆婆年纪大,走不快,还挨了几脚。
“真他娘的晦气!”几个山匪在后面边走边骂骂咧咧。
打下个村庄还没吃饱喝足,睡几个漂亮女人,就又要出去,也不知道上面是怎么想的。
但这几个人却也不敢抗命。
他们的头领雷一刀是个凶残的,没事还要打死几个士卒玩玩,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犯在他手里,死都是轻的。
……
苏洮骑着马,心中疲惫不堪。
他本以为召集军马出发之后,他就不用再费心雷一刀。
毕竟行军打仗,雷一刀这将军自然需要看顾队伍,而他也好趁机休息一下。今天下来,他用脑量是上个月的总和。好不容易忽悠着雷一刀跳坑了,他总能暂时放空一下自己吧。
结果,不行!
这雷一刀骑着马就在他旁边不走了,时不时还要问些问题,一会儿套近乎,一会儿又怀疑试探,苏洮虽然回答的滴水不漏,但其实他已经应付的有些心力交瘁。
实在是雷一刀太过多疑,苏洮不得不小心应对。幸而他演技在线,没有『露』出破绽。
幸而这时探马来报:“前面就是一线天了。”
雷一刀勒住马,苏洮见状,也不得不停下。
“苏先生,”雷一刀笑道,“你可知前方这一线天是怎么得名的?”
雷一刀突然问起这条从冯家村到胡家庄的路中,最为险峻的一段,苏洮就迅速明晰了这是雷一刀的又一轮试探。
于是苏洮回答道:“前方之所以被当地人叫‘一线天’,是因此地道路狭窄,两边高山夹道,在路中行走时望天,只能看到一线天空而得名。”。
雷一刀嘿笑一声,又问道:“那兵法上怎么说这种地势?”
苏洮知道这雷一刀又怀疑他,苏洮便放任自己沉下了脸『色』,对雷一刀直接道:“此地若设有埋伏,必然能让经过此处的人马伤亡惨重。”
“苏先生,我们现在要经过这地方,是否有危险?”雷一刀故意问道。
苏洮冷哼一声,道:“雷将军若怀疑此处有埋伏,不如暂借苏某一队人马,由苏某先去探路。”
“这怎么好麻烦苏先生……”雷一刀还想说什么,就被苏洮冷冷的看了一眼。雷一刀知道自己的试探被看破,于是也不再多说,直接拨了一百人马跟着苏洮前去。
苏洮打马向前,心中冷笑。
这雷一刀还真是多疑的很,从见到他之后,就一直的对他进行试探,后来想拉拢他,但同时却还是不断用言语刺探。
这次又是怀疑他是否有诈,让他前去探路。
苏洮觉得,雷一刀『性』格多疑没什么,但他总是不断的试探,早晚众叛亲离。
也就是因为天下将『乱』,不然雷一刀根本成不了气候,早就自己玩完了。
但苏洮不想再等了,谁知道等下去还会有多少无辜的人惨死在这人的手下。
好在赵信也同样这么想,不然苏洮一个人势单力薄的,就是能弄死雷一刀,也不知道需要多少时间。
说道这里,苏洮就不禁想到赵信。
他苏洮生在新华国,长在赤旗下,有点什么人人平等,生命珍贵的想法很正常。这赵信生在旧社会,长在无衣教,怎么也会想要救这些普通村民?
总不能是无衣教的教义是天下男子皆兄弟,天下女子皆姊妹吧?
苏洮仔细想了想,无衣教的教义是什么来着??
好像除了拜无衣大神,脱光衣服果奔之外,他还真不知道这无衣教还有什么其他教义没。
算了算了,谁知道无衣教这泥潭里怎么开出赵信这个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反正天下好心人多一些总不是坏事。
更何况赵信这也算是一方势力的中坚力量,哪怕让他用无衣教来管理百姓,也总比每天“仁义礼智信”的念着,灾年还要加重赋税征发徭役去修建什么寺庙祈福的丞相李博要好。
苏洮边想,边带着一队人马穿过了这“一线天”。
什么也没发生。
当然,能发生什么!
苏洮要的就是一击全灭,在这里埋伏一下除了打草惊蛇之外,能有什么用。
苏洮在“一线天”这头等了片刻,这雷一刀也骑着马过来了。
这人脸皮特别厚,刚刚还在试探苏洮,现在就又骑马到了苏洮旁边,跟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般,继续拉着苏洮问计。
苏洮自然只能继续忽悠,从攻打胡家庄到占领邱县,然后占领一州之地,和各方势力争霸,最终打败各方势力,一统天下。
苏洮说的虽然有一部分是恭维,夸大其词,但是雷一刀心中却听的十分慰藉。
如果真按照苏洮所说,他甚至可能登上那个至高之位,成为天下的共主。
他在苏洮旁边不过是为了拉拢对方,顺便就近监视。
不过想来他也是多此一举,刚刚那么容易设下埋伏的“一线天”都没有伏兵,他有八成把握这苏洮并没有诓骗他,确实是想要和他攻下胡家庄。
雷一刀边听着苏洮的计划,边心中盘算:等攻占下胡家庄,他要招兵买马,扩大势力。
他这次再也不会犯以前贪图享受的『毛』病,如果他真能一统天下,到时候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