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雪原本的打算是将沈修宁放在身边,好好折磨一番,也好报了那一百二十五鞭的仇。
可等她见着了沈修宁,跟沈修宁朝夕相处以后,过去的那些记忆又如同浪潮般涌来,让她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
沈修宁在丞相府中,虽然整日只知道苦着一张脸,但踏雪还是用尽了办法想哄他开心。
只要沈修宁对她露出一个笑来,她都能高兴一整天。
踏雪这副傻傻的模样,倒是和做马时没什么两样。
但是沈修宁哪儿是个容易哄的,饶是踏雪费尽心思,都不见他笑上一笑。
唯独一次见他笑,还是沈修宁见着了踏雪在丞相府中养着的那匹白马。
沈修宁见着白马时,不仅笑了,甚至还上前摸了摸白马长长的鬓毛。
当时踏雪就在一边看着,她真是又开心又生气。
她开心是因为沈修宁终于笑了,她生气是因为沈修宁此人实在不专一,随便见着匹马就喜欢。
哼,男人果真都是喜新厌旧的,我在他身边转悠了这么多天,都不见他对我笑一下,怎得今日见了这匹马,就笑的如此开怀?!
踏雪生了气,第二日就将白马送了出去,送给了她的一个副将。
瞧见踏雪送走了马,沈修宁整个人变得更加冷冰冰的,每次见着了踏雪,他都立马转身离开。
莫说是踏雪,就连丞相府的小厮都知道沈修宁这是在躲着自家小姐。
偏生自家小姐喜欢那人,总是拿热脸去贴冷屁股。
终于,踏雪累了,她觉得无趣极了。
反正沈修宁在凤霖国,就在她的身边,皇上也为他们二人赐了婚,她只要日日盯着沈修宁,自己欢喜就够了。
为什么还非要在乎他的想法呢?
他既然是杀死自己的凶手,那自己就该以折磨他为乐子!
踏雪又一次看见沈修宁转身时的背影,她眯了眯眼睛,再也不准备去自讨无趣了。
“沈修宁!你是不是很讨厌我?!是不是再也不想见到我?!是不是见到我,你便再也不会开心了?!”
踏雪无奈的笑了笑,紧接着她朝沈修宁喊了这么一句。
她的话听起来是问句,可她心里却很笃定这些问句的答案。
沈沈修宁的身影快要拐过走廊,听到踏雪这句喊话后,他还是停下了步子。
他没有回头,只有冷清的声线传来:“是。”
一个“是”字,让踏雪感觉自己的浑身血液差点都被冻住。
半晌,她才颤抖着声线又喊了一句:“好,那我便日日在你身边,让你日日受煎熬!”
沈修宁没有再说话,他抿了抿唇,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
三天后。
踏雪没有询问沈修宁的意见,便自作主张要在这日同他成亲。
一切都出奇的顺利。
云秦国大将军被俘,他们竟然没有一点动静,就像大将军并没有被俘虏一样。
沈修宁早在住进丞相府时,便被喂了药,这药消磨了他的内力,让他变得有些弱不禁风。
就凭他这副模样,就算还记得武功招式也打不过丞相府中任意一人。
他坐在屋子里,任凭小厮给他穿上大红的婚服。
他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如同一具被人操控的木偶。
突然,在几个小厮退出去的时候,其中一个小厮快速地在他手中塞了一个小纸条和一个小小的瓷瓶。
等几人都出去后,沈修宁才沉着脸将纸条打开来看。
纸条上的字条隽秀,只一眼,沈修宁便看出了是陶卿然写的。
而纸条上上面只有两个字,解药。
沈修宁瞬间明了,云秦国并非是放弃了他,而是在等,等着这日在混乱之中,趁机将他救出去。
不知怎得,沈修宁在看见这张纸条之时,心中竟升起了一丝犹疑。
她是凤霖国的女将军,是她害死了踏雪,就这样吧,到此为止才是最好的结局……
今日过后,再见面之时,恐怕便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了。
沈修宁闭了闭眼,终是将瓷瓶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吞吃了。
陶卿然不愧是圣医谷传人,她的医术甚是高明。
在将药丸吞吃的那一刻,沈修宁便感觉一股澎湃的内力充斥在丹田之中。
他浑身充满了力量,他的武功,他的内力全都回来了。
而此时在另一个房间忙着梳妆打扮穿嫁衣的踏雪,还不知道发生了这种变故。
她嘴角忍不住地上扬,还在心里盘算着今后该怎么折磨沈修宁呢。
屋外的宾客已经落座,今日陆丞相邀请的宾客并不算多,来的都是与他相熟识的,知道根底的人。
他以为这样便万无一失,但他没有发现,在一旁忙活的小厮丫鬟们,有好几个都是脸生的。
他们不时会有眼神交汇,也不时露出一个晦暗不明的笑来。
很快,就到了拜天地的时候。
踏雪以为沈修宁会有些反抗,还特意安排了两个壮汉在一旁,就等他不配合的时候压着他,让他配合。
没成想,沈修宁今日竟配合得很,不光同她顺利地拜完了天地,还颇为上道地敬起了酒。
在回房间的时候,踏雪都还有些不真切的感觉。
他这是转了性?!或者难道他放弃抵抗了?!
踏雪披着红盖头,坐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盯着自己的脚尖看。
半晌,她才叹了口气。
若真是这样,倒有些无趣了……
……
此时,当初沈修宁被困的那个峡谷之中。
在某个山洞里。
司卿突然叫喊着坐直了身子。
但她好像还没有从刚才的噩梦中抽出身来,她一个劲地喊着爹娘。
旁边正在打坐的陆华被她这一吵,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没有先开口说话,只是默默盯着正在哭喊的司卿。
这个人,做个梦都能被吓成这样……
许是陆华的视线太过炙热,也许是她终于从梦中清醒过来。
司卿哭喊了一阵,便又歇了,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又看了看黝黑的山洞。
最后,她的视线才落在了陆华身上。
“尊上?!”
司卿的声音有些哑,她的声线还带着丝颤抖和不可思议。
下一刻,司卿便朝陆华扑了过去。
她的脸埋在陆华的肩膀上,泪水打湿了陆华的衣服。
“尊上,你在这儿,真的是太好了,你一定有办法救我的爹娘……”
“尊上,我求求你,救救我的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