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刘言的记忆里,李唯一可不是一般人,他是临蒙富商,除了发展实业,近年还投资影视赚了不少钱,在全国都有一定知名度。
此人平素行为高调,和明星们往来密切,绯闻不断,在临蒙也算是家喻户晓的人物。
尤其是几年前他搂着当红女星的照片上了《临蒙晚报》,轰动一时,颇有些为家乡争光的味道,那时候刘言还在读高中。
他这样的人什么时候成市长了?
一个土豪富商摇身一变当市长,在国内似乎闻所未闻。
刘言了解这个李唯一,除了他是名人,还因为他得过一种怪病,这个病后来还是他们康复科的汪主任治好的,而汪主任凭着这个病例在临蒙一战成名。
李唯一的怪病当年在临蒙也被传为笑谈。
三年前的某一天早上醒来,李唯一觉得浑身不对劲,就像被一把无形的刀突然劈成了左右两半,成了一个诡异的阴阳人。
他的右半身一切正常,有人的温度,而左半身却长年累月冰凉,冷得刺骨,汗涔涔、湿漉漉的像半条鱼。
尤其是左边脸,不管天气多寒冷干爽,永远是汗如雨下,右边脸则完全正常,界限分明。
冷汗夜以继日地流淌,一晚上要擦湿几条『毛』巾,很快就搞得他濒临崩溃。
特别吊诡的是,他左手还不能触碰任何金属,否则就像触电一样剧痛。
虽然才四十二岁,身体中央的李老二也跟着不阴不阳,彻底萎了,即便是梦里也没再立起来过。
这让他生不如死。
美人环绕,佳丽成群,如此美好的人生,怎么能萎了呢!
一开始的求医之路他走得很高端,不肯在临蒙这种小地方看病。
两年间遍访国内名医,甚至出国看病,确诊没有皮肤病、没有器官病变、没有神经系统异常。
对于这种怪病,他自己当然很想保密,可惜他病得太久,求医范围太广,最后还是搞得人尽皆知。
因为之前他在自己投资的宫廷剧里客串过太监,于是大家背地里叫他“李公公”。
这不像是病,更像是诅咒。
虽然医生们大都认为这是交感神经敏感,和颈椎有关联,但却找不到病灶,无法根治,只能建议常年通过康复手段缓解病情。
迫不得已,李唯一才最终就近求治于临蒙第一医院康复科。
看病这种事情和婚姻一样,有时就是运气和缘分,在汪主任的精心治疗下,三个月后李唯一的病居然痊愈了。
兴奋之余他动静搞得很大,带着报社、电视台记者到医院送锦旗、送感谢信。
这一波舆论宣传造就了汪主任名医的头衔,同时也昭告父老乡亲,他李唯一的阳痿跟着怪病一起好了!
刘言后来回到市医院实习,不止一次看过当时的报道录像。
当时他就很不以为然,阳痿好了没必要这么大张旗鼓宣扬,自己拍张照片发朋友圈不就得了。
现在李阳痿居然成了李市长,自己怎么一点也没听说?
今天还好是自己轮休,不用上班,不然也得请假。
日子过得真神奇,差点在两个城市的两家医院同时请假不上班。
他打了辆出租车直接回家。
在车上他主动和司机闲聊:“大哥,咱市的市长是李唯一?他不做买卖了?”
“买卖?做啥买卖?还有比当官更好的买卖?”
“我记得他之前是开公司做生意的,还拍过电影电视剧?”
“在哪?我听说他在万寿那边一直就当官,然后交换到我们这来的,官员经商政策不允许吧?”
刘言一时不知再说什么好了,这个李唯一怎么和车站大厅一样似是而非?
他看着窗外的街道,越来越觉得陌生,有那么一刻,他甚至怀疑自己下错了车站!
“先生不是我们当地人?”
刘言有些愕然,看了眼司机没有回答,倒不完全是因为司机的话,而是他居然也有这种感觉,随着越来越靠近自己的家,这种异乡感反而越来越强烈。
当他看到临蒙实验第二小学的大门时,心里稍微宽了点。
虽然有变化,但是二小基本还是那个模样。
他觉得自己像是少小离家老大回的游子,怎么会一夜不见,许多东西都似是而非了?
也许早就已经变化了,自己之前没有今天这么敏感,没有认真观察过。
就像是母亲的皱纹,一点点爬上脸庞,平时没有知觉,某一天突然认真看清了,才意识到妈妈真的开始衰老了。
终于拐进了自己家所在的那条老街,他猛地叫停了车!
这绝不是自己印象中的那条街道!
这里他太熟悉了,闭着眼睛都能数清一家家店铺,可现在道路两边的建筑不全然是记忆中模样。
有的楼房绝对是之前没有的!
可一路行来,位置明确,这就是自己从小长大的那个地方,不可能错了,怎么也如此似是而非?!
他结算了车资,从路头慢慢走了进去。
这里是老城区,老街坊们都是互相熟悉的,可他在这里看到的情况和记忆没办法完全对上号。
这里多了许多陌生面孔,却有看似长年累月生活在此地。
当然也有不少熟悉的脸,但是他们脸上的表情和眼神很明确地告诉刘言,他们不认识他。
这里没人认识刘言,所有和他交汇的眼神都是陌生的。
他试着和几个熟人打招呼,结果都失败了。
刘言忍不住加快了脚步,最后几乎是一路小跑。
越是临近自己的家,他的心越凉,这里的建筑许多似乎重新翻盖过,虽然还是那么旧,但却不是原来的模样!
终于跑到了自己家的位置,他愣在了那里!
就在自己家原来的位置,盖着一幢完全不同的小楼,绝不是自己记忆中那幢简单温馨的家!
他的手开始发抖,昨天晚上不是还在吗?而且还被拍了照,怎么一觉醒来就没了呢!
哆嗦了半天他终于从手机里打开了那个邮件。
照片虽然拍的夜景,但是相当清晰,可以看出自己当时站着的小楼绝对是原来的家!
仅仅过去了八九个小时,我的家哪去了?
他毫不迟疑地过去敲了门。
开门的居然是熟人,之前的邻居李二叔!
“二叔?怎么是你?你家怎么住在这里来了?”刘言因为情急,有点语无伦次。
李二叔看着他皱起了眉:“你是谁?你找谁啊?”
“我是刘言啊,你忘了?我之前住在这里!”刘言说得很热切,试图唤起李二叔的记忆。
“刘言?不认识,这块姓刘的我都认识,没见过你,你什么时候住在这附近?”
“不是这附近,就是这地方,您忘了?当时我们是邻居!”刘言指着房子,不知道如何进一步解释好。
李二叔眉头皱得更深了:“你记错了吧,到底想要干什么?这房子我都盖了二十年了,不记得有你这个邻居!”
说完“嘭”地关了门。
“神经病!”
刘言站在门口半晌,一时万念俱灰,这到底怎么了?
不但家没了,而且居然没一个人认识自己!
这时孙婶正好路过,他又忍不住叫道:“孙婶,你记得我吗?我是刘言!”
孙婶登时满脸戒备,看他就像看着一坨屎,摇头走开了。
新书上路,求推荐、求收藏,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