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言干脆豁出去了,他一路打听一路询问,『骚』扰了这一片几乎所有的能见到的人,跑得大汗淋漓。
他去了舅舅的家,那里也住着别人。
没人听说过舅舅这个人,更别提丁柔了。
于是接下去的两小时,他去了所有他能记住的亲朋好友同学家,向他们求证刘言的存在。
结果物是人非,近一半的家庭里住着陌生人。
即便碰到了一些朋友、同学,还是记忆中模样,也是相见不相识,每一个漠然的眼神都让刘言不寒而栗。
甚至昨晚一起喝酒的同学,他也找到了两个,可他们压根不认识他。
他没敢去派出所查问,怕出什么意外被扣留。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就像是来自于另一个世界,来自于自己记忆中的那个临蒙,现实中的临蒙与其差别很大,似是而非。
有一个概念越来越清晰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平行世界。
或者说平行时空,反正意思差不多。
难道自己来自于另一个和这里非常类似的世界?
这两个世界脱胎于同一个世界,就像一对孪生兄弟,相似却不相同,自己在其间穿梭了?
看情形自己不但莫名其妙地跑来了,还占据了这个世界刘言的肉体!
如果自己的灵魂占据了这个身体,那么原来刘言的灵魂哪去了?
作为一个医生,他原本不相信灵魂的存在,那会颠覆目前的物理学框架,人类科学都可能随之崩溃。
可如果要相信平行世界之间可以魂穿,那就不得不相信灵魂的存在。
自己魂穿了,解释得通吗?
恐怕没人有能力解释。
他知道平行世界理论未经科学检验,只在科幻、玄幻小说里得到认同。
今天早上自己收到了那张照片,如果真的是在另一个世界里拍摄的,说明这个世界里真的有人能够穿梭诸界!
最后他去了第一医院,到达时已经十一点半。
不最后去自己上班的地方试试,他不死心。
周六门诊人很多,市医院把康复和中医的推拿针灸有机结合,一直生意兴隆。
虽然这里的康复科与自己记忆中也有诸多不同,但是赚钱门道却完全一致。
这几天是三伏的末伏,弄三伏贴、三伏灸的人很多,整个康复科一层楼都是艾草燃烧的气味。
刘言看了科室人员的照片列表,绝大多数医生他都不认识,但里面却有汪主任。
记忆中的汪主任医术精湛,而且幽默风趣。
刘言还记得昨天他开的玩笑,汪主任说医院安排的七夕手拉手活动,是男男女女赤『裸』『裸』争取交配权。
昨天,仿佛前世。
就在他站在那看照片时,突然有人叫他:“刘医生?”
刘言猛地回头,只见汪主任正惊讶地看着他。
虽然只有四十五岁,汪主任突破天际的发际线已经退到了后脑勺,但有一撮头发生命力特别旺盛,顽强地盘踞在头顶,形成一个尖。
同事们都说这个盘旋的尖天然完美,把汪主任的脑袋打造成了一坨屎。
没想到汪主任不但发型没变,居然还记得自己!
他是这个城市里唯一认识自己的人!
既然还有人认得自己,那么之前的全部推测都可以推翻了!
哪来的什么平行世界,笑话!
难道自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骗局,只有汪主任没有配合演出?
之前他看过一部电影《楚门的世界》,男主人公的整个人生都是在摄影棚里渡过的,所经历的事情都是按照剧本事先安排好的,然后作为一个节目对外播出。
难道自己是现实版的楚门?
刘言有些激动:“汪主任,你还认识我?”
汪主任似乎更惊讶于他的激动:“当然记得,我去你们长青中心观摩学习过,我们还一起在康复学会开过会,怎么会忘了。”
刘言的热情顿时从高峰跌落,以至于差点没控制住失望的表情。
原来汪主任认识的是泉城的刘言,自己白高兴了那么几秒!
希望彻底破灭了,已经无须进一步验证了,他不属于这里。
今早那张照片虽然证明了临蒙刘言的存在,可自己却找不到那个临蒙、找不到一个熟悉的人。
那个临蒙的确可能存在于另一个世界里。
刘言找了个来医院探望病人的借口,与汪主任寒暄了几句,黯然离开了。
附近有个小公园,他在里面坐了很久。
自己接下去该何去何从?
其实并没有多少选择的余地,自己现在身穿泉城刘言的衣服,拿着他的手机,还花着他的钱。
他只能面对现实,回到泉城的生活中去。
想要活下去,必须要有个身份,何况那里还有丁柔。
不管平行世界是否存在,事实已经证明这个世界的临蒙似是而非,这个世界里没有两个刘言,自己要么是穿越来的,要么是通过什么高科技的玩意到了这里。
他很自然就想到了深井,直觉让他把自己的古怪经历和它联系了起来。
直觉当然没什么特别道理,只因为今天一早联系他的只有两个人,一个发了照片,一个谈了深井,而深井被怀疑与空中的极光有关,他很容易就将这些事穿成一串。
如果自己真的想回到自己的世界去,恐怕要和杨简接触,有可能的话,还得找到那个发玩火信件的人。
只有这样,问题才有解,尤其是发照片的疯狗,能去拍照片,当然也能送他回去。
十二点才过没多久,丁柔就打来电话:“你身体怎么样了,还难受吗?”
他突然鼻子有点发酸,像个被自己世界抛弃的人,此时此景,一丁点关心就能令他特别感动。
是该回泉城了,毕竟那里还有这个关心自己的亲人。
即便是两个世界的人,父母、丁柔也是自己的亲人。
刘言敷衍了几句,说在外面吃东西,然后起身前往火车站,原路返回。
如果说这一趟临蒙之行有什么收获,那就是彻底死了心,老老实实回泉城面对所谓的现实。
开车后他眯着眼睛,梳理今天所遭遇的一切,最后明确定了一个小目标:穷尽一切办法回自己的世界、自己的家。
他之前的人生里没有过雄心壮志。
高中时他的目标就是考上医学院,而进了医学院以后,就盼着赶紧毕业当医生,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摆脱贫穷。
现在他要回家,回自己的家。
这绝对是万丈雄心,因为不知道家在哪,前途一片渺茫。
他『摸』出手机打开邮箱,给疯狗回了一封信,也就六个字:你搞什么名堂?
疯狗有能力拍照,就有能力带自己回家,想要接近他,当然不能继续装聋作哑、息事宁人。
他不了解对方是什么人,尽量使用了模棱两可的文字,这样灵活『性』比较大,有问题时便于诡辩。
二十分钟过去了,对方没有回话。
这时高铁列车的播音却突然响了起来:“请各位旅注意,五号车厢有旅客突发紧急情况,需要医生的帮助,请列车上的医生前往五号车厢,本着人道主义精神施以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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