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之后,战斗还要继续。
天刚蒙蒙亮,朱慈烺就来到仙台顶上,替换李自成下去休息,并立即听取了李祥的汇报。
汇总一晚上的战果:
满清军损失人数上万后,攻取了大顺军驻守的几个山头。
每个山头上,大顺军百多人也是全部战死。
也就是说大顺军以千把人的牺牲,换取了对敌十倍于己的伤亡。
当然,千把个大顺军战士遗体,都成了十万满鞑子兵们的口粮。
对于这样的战果,朱慈烺有些沮丧。
在他原来的战略构想中,满清军是难以攻上大顺军防御的那些极其陡峭,险要的山头的。
因为平时,哪怕一个强悍壮士,赤手空拳,攀爬山顶,都是极其困难之事。
别说山顶上有人攻击攀爬者了:给你一石块,哪怕没被砸中,你一躲闪,脚站不稳,都要滚下山去,摔个半死……
更何况还要弓箭、标枪呢,攀爬者怎么攻得上山顶!
攻不上山顶,大顺军将士就几乎没有伤亡!
那么,满鞑子兵们要么吃同伴,要么饿肚子。
同伴不够吃,就会相互残杀……
满清军的混乱也就由此有了开端……
可是,一夜之间,他们居然攻下了几个山头!
噢……满鞑子兵的凶悍,可见一斑!
“李过那边呢?汇报来了什么情况?”朱慈烺问李祥道。
“禀太子殿下,李过将军给谷可成将军留下七千人,隐藏于山谷中,欲堵满清军后路。”
“他亲率一万人的部队,于昨天天黑前即占领了小碣石山的各个隘口。”
“ 由于大小碣石山峡谷小径窄蔽,沿东沙河右岸直下,而东沙河又因雨涨水,变得河宽水深。”
“所以满清军要攻击李过部,还需泅渡东沙河……”
“因而,昨晚,李过那边就没受到满清军攻击。”
“嗯,”朱慈烺应了一声,即对李祥说道:
“吹唢呐告知李过:密切关注清军动向!”
“今天清晨,满清军前面即将出现堰塞湖。”
“也就是说前途无路了。”
“多尔衮发现情况,路又被堵之后,即会砍树,选择于东沙河最窄处搭桥去左岸。”
“其意图就是越过小碣石山各隘口东归,而后再寻进军北京城的其他路径。”
“命令李过:利用地利优势,坚决守住各个险要,决不能让清军走通任何一个隘口。”
“只有他的部队坚定守住,多尔衮才会挥军再回东沙河右岸,奔大碣石山谷中来。”
“而后,他们发现了各进入大碣石山山口留下的少量粮食,还有字条,他们就会再钻圈套,自取灭亡。”
“告诉李过:守住了小碣石山,他们就是此战胜利的第一功臣。”
“一旦有一个隘口失守,他们就是华夏各族人民的千古罪人!”
“另外,还要发旗语告诉刘希尧、李友、田虎、张能他们。”
“清军东去后,万不可抽调各山头人手去夺回被清军昨晚攻下的山头。”
“那样的作死,同样是在给清军再送口粮!”
“谁胆敢那么去做,同样要被大顺皇帝从重处罚!”
“马上去办吧!”
朱慈烺挥手,让李祥离开,即于晨晖下仰望天空。
天空中云层稀薄,他又皱起了眉头。
“唉,若是再有一场大雨,多尔衮啊,你必定就葬身此地了!”
朱慈烺这样轻吼道。
“可是,看这天象,今天无雨了!”
宋献策这时,就是朱慈烺的跟屁虫了。
因要遵皇命:记录下朱慈烺说出口的每句话,他不跟着,又怎么能够不辱皇命?
“你这尾巴!这时,山顶上就只咱俩,我不说话,你跟来干啥!”
朱慈烺有些气恼哦。
从昨天下午开始,自己身后就像多张了条尾巴。
还连回帐篷睡觉,宋献策都跟着。
朱慈撵他,他还说道:
“太子殿下啊,皇命难违嘛,万一你睡梦中说梦话呢?”
“一般来说,梦话最真。而我们皇上,当然最想听到太子殿下你说出真话啦。”
“所以,咱得守着你。”
“希望啊,太子殿下你,梦话不断,那样……”
已经烦透了的朱慈烺打断宋献策,就没好口气地嚷道:
“那你就做我的侍睡太监吧!看你能坚持几日!”
说罢,朱慈烺径自睡去。
而宋献策得了提示:
对呀,侍弄李自成龙辇那几个货,不就是宫中太监吗?
这时他们就在缓坡下呆着,找来一个替换守夜,岂不妙哉。
不然,自己马上就将支撑不起!
作为大顺军军师,他宋献策支使个太监,还不是轻易之事啊。
很快地,太监中识字之人冯能被带来。
经宋献策一番交代后,冯能也就真做了朱慈烺的侍睡太监了。
当然,这事也是朱慈烺睡醒之后,也才知道的……
“太子殿下,你刚才不是就自言自语说话了吗?我得记录在案呀!”这时,宋献策这样说道:
“咱就奇了怪了,太子殿下怎么不说梦话呢?”
“既会自语,就该有梦话嘛!千古不变的定律……”
“定律你个大头鬼!”朱慈烺立即就骂道:
“何为定律?你懂动者恒动、静者恒静不?”
“你一瓜货,还跟我讲定律!你要记录,我即说你值得记录的东西!”
“你听好了!”
“定律是客观规律的统称;是解锁宇宙奥秘的钥匙。”
“定律是了解宇宙的基石;是亘古不变的宇宙规律。”
“定律是被实践和事实证明了的,反应事物在一定条件下发展、变化的客观规律。”
“定律是一种理论模型,它用于描述特定情况、特定尺度下的现实世界………”
“动者恒动、静者恒静。就是牛顿第一定律……”
“慢点,慢点!太子殿下啊,你说这么快,飞手都不能记录啊!”宋献策这时叫苦不迭。
朱慈烺就冷笑了,说道:“哪怕你能够记录,懂吗?对这些东西,你再活八辈子也是不能懂得。那还记录下来干啥?浪费纸张笔墨嘛!”
“可是,皇命……”
“他那皇命算个屁啊!”
“你!……你不能这么说……”
“我就说了,李自成都不敢拿我怎么样,你又算哪把夜壶?”
“你!”
听懂了夜壶这个词的含义,宋献策当即就脸上青紫,却是不敢发作出来,只得甩袖袍落荒而逃了。
“不给你点癫癫,你就只想活个天天!”
看着宋献策离去的背影,朱慈烺这样骂道。
回过头来,他才抽出单筒望远镜,观察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