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这场拖了很久的贪污案终于有了结果。
除了一些家里有老人的,比如南安郡王妃之外,还有一些女眷留了下来。
其他的男的,主事全部斩立决,其他的全部流放。
女的,比如邢氏之类的,被赐狱神庙自尽,家里的小姐之类的全部流放。
贾政唯一庆幸的就是自己很早之前就给迎春上了“保险”,把她带到自己身边养着,不过贾琏的爵位是没了,那里只是让贾母他们暂住罢了。
就这样御史还弹劾贾政收养罪犯之女,不知悔改,被贾政给胡搅蛮缠的呛了回去,诅咒他一辈子没儿子,生孩子没py之类的。说他一点人伦道德都没有,活生生把朝堂变成了泼妇骂街。
最后两个人都吃了皇帝的一顿批评,也就不了了之了。
所有人看着贾政都是一脸恶心,这种人还是那到有力证据再和他争论,不然一直胡搅蛮缠的谁受得了。
再加上皇帝现在在外人眼里是和贾政穿一条裤子的,只要不是有太大仇恨,基本就是对贾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就这样,贾政答应迎春带她去看贾赦也是一直到了行刑的前两天才得以完成。
贾政也是第一次见到贾赦在牢里的样子,简直不成人样。
之前的贾赦虽然瘦,可面色红润,尤其是他们这种人特别擅长保养,虽然经常挥霍无度可最起码能补的回来。
衣衫褴褛,身上的囚服看着还好,毕竟进来之后没挨打。
倒不是锦衣卫开始文明执法了,而是贾赦进来之后根本就不用打全部招了,所以才免了很多皮肉之苦。
可也真的是猪队友,剩下的几人原本还在嘴硬,王远也没说多的话,一顿胖揍之后再把贾赦的供词拿出来,一下子全部没了抵抗的欲望,交代的清清楚楚了。
“父亲!”迎春不敢相信的看着贾赦的样子,叫了一声几吓的捂住了嘴,她怕自己哭出来。
贾赦听到有人叫,艰难的从草堆上爬起来,借着牢房上面透进来微弱的光亮眯着眼睛看了半晌才看到是贾政和迎春。
跌跌撞撞的爬过来,抓着牢门把脸贴的近近的。
“嘿嘿,嘿嘿,二弟是不是来接我回去的?
对,你肯定是来接我回去的!
你怎么不早来啊,你看我这里,我这是人过的生活吗?
快开门接我出去,我要吃肉,我要喝酒,我要沐浴!”
说着,贾赦的眼泪就流了出来在满是污垢的脸上滑落下来。嘴里疯疯癫癫的说着自己要出去,要去做什么之类的。
迎春看的可怜,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可是还没出声就被外面看守的狱卒给喝止住了,只留下低声的哽咽。
贾政看着也是叹了一口气:“大哥,今儿我和迎春过来给你送点吃的。
这里的饭菜估计你也吃不下,但是毕竟身体是你自己的,在者迎春也想见见你。”
说着就从迎春手里接过饭盒,打开之后给贾赦慢慢的从栅栏的空隙中递了进去。
有酒有肉,贾赦看到已经绿了眼睛,趴下就开始吃,都不用了筷子,直接用手就开始了。
里面的贾赦狼吞虎咽的吃着,外面的贾政和迎春一句话都没说,就静静地看着。
“我是不是快死了。”贾赦终于填饱了肚子,坐在草堆上拿着酒壶喝了一口问道。
他其实在刚看到贾政和迎春就有那个预感,只不过还带着一丝希望罢了。
现在看到贾政就是好菜好酒的给他吃,绝口不提他出去的意思,也就明白自己的日子不长了。
“后天午时,修国公家主候明,镇国公家主牛陵,东平郡公孔相,理公家主柳青还有你全部斩首示众。
齐国公家主陈思越,治国公家主马彪,缮国公家主诰严,西宁郡公吴维流放宁古塔,永世不得回京。”
贾政安安静静的给他说着朝廷对他们的处置,每说一个名字贾政救抽搐一下。
这些说起来简单,可哪一家不是牵扯到成百上千的人,这些人的命运也就决定着依附在他们身上所有人的命运。
就这样,彻底完蛋了,不管是斩首示众还是流放的,能有多少活着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贾赦听着听着就满脸呆滞,在那里仿佛癫狂了一样,喃喃自语的说着就三个字“怎么会”。
贾政看他到现在还不明白,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他们要说犯了多大的罪,没有,可是偏偏运气不好。
这是皇帝第一次用兵,就出现这种情况,你让他怎么接受。
承认自己决策的失误?想都不要想!
这时候他们的事情爆发,不拿他们出来平息怒火,那才是怪事。
迎春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么详细的情况,才知道贾政到底承受着多大的压力才带她来这里,不由的有点后悔自己的任性。
“大哥,事到如今也只能接受了,安静的过这两天吧。”
贾赦听到贾政的声音,慢慢的回过神来,连滚带爬的就到了贾政的跟前。
贾赦满脸希冀:“二弟,你求求陛下,放了我好吗?
我保证之后一定不做这些事,哪怕让我去当和尚都行,只要能救我一命就好,求求你了!”
贾政无奈的苦笑:“大哥,你认为还有希望吗?就算皇上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了你,其他人怎么办,都放了吗?
那这次陛下抓你们还有什么意义?
也算是陛下仁慈,荣国府现在还在,琏儿他们还在。
其他家族别说祖宅了,一个个全部被查抄的不成样子了。
咱们只能知足了,要是真的全部查抄,估计就不是现在的情况了。”
“凭什么!”贾政刚说完,贾赦就红着眼睛叫了起来。
双手抓着栏杆,咬牙切齿的说着:“凭什么我在这里受罪,过几天还要首尾分离,他们在家享受好日子?
他们是我的娘,儿子,女儿,可我还是一家之主!
不行,我死了他们也不能好过,他们要陪着我一起死!”
贾赦说道最后仿佛从嗓子眼发出的哀嚎,憋的脸都通红了。
贾政和迎春都听呆了,这……这是个人能说出来的话?
他自己死就要别人陪着他?这是什么道理,再说那些都是他的妻儿老小啊!
最后贾政气笑了:“哈,你的意思是说他们都应该给你陪葬?
蠢货!你想什么呢,你以为你是谁,还值得别人给你陪葬?
你放心,他们会活的好好儿的,你就放心去死吧!”
说完又扔给他一个小瓷瓶,面带讥笑的说道:“这是我从陛下那里给你求来的恩德,也算是给你留个全尸。
如果你不想两天之后被刽子手给砍的血溅三尺,自己动手的好。”
贾赦看着眼前的小瓶子,他似乎出现了幻觉,手颤颤抖抖的想拿,却总是拿不到。
最后他也放弃了,全身放松的躺在草堆上,神经质的笑了出来。
“哈哈,果然啊,要说咱们家最阴狠的还是你啊。
之前把珍哥儿就这么杀了的,现在又用同样的方式来杀我。
也对,咱们都死了,你收养了我们的孩子,别人还能夸赞你几句仁慈。”
贾政也不想和他废话,顺手把剩下的饭菜都给他送进去,和一个死人计较什么呀。
“大哥,你就好好吃吧,之后估计也没法来看你了,你自己保重。
记得到了那里顺顺当当的走,父亲会教育好你的。”
说完话就强行拉着还要在看贾赦的迎春走了出来,身后传来贾赦鬼哭狼嚎一般的叫声,撕心裂肺的在整个安静的大牢里回响。
贾赦最终还是没等到两天后,第二天就传来贾赦服毒自尽的消息。
由于贾政的严厉警告,迎春没有把他们在牢房的对话告诉任何人,所以贾母听到之后又是一阵痛哭,还在埋怨贾政不救他。
贾政全程冷着脸,没悲伤,也没有高兴,只是交代贾琏好好治丧,自己就和木头一样坐在那里。
“母亲,随儿子去侯府吧,和琏儿媳妇一起过去,这里就锁起来吧。”
贾琏扶着贾赦的灵柩回金陵了,贾政到荣禧堂当着王氏她们的面说道。
旁边贾敏也在劝:“母亲,二哥说的是啊,琏儿一去就是三年,这里也怪凄凉的,你还是和二哥一起过去吧。”
贾母直勾勾的盯着贾政:“怎么,你大哥才走,这里就准备放空?他的灵魂回来待在哪儿?
你们家现在热闹的很,父慈子孝的,到处都是欢声笑语,他要是回来这里没人岂不是孤单?”
贾母说的整个屋子都是一阵冷风,王熙凤在贾母跟前,不由的稍微往旁边坐了坐,似乎贾母身边真有贾赦的灵魂似的。
“母亲要是想在这里待着就待着吧,毕竟也不缺什么。
原本想着您也老了,有儿孙在跟前也好有个照应,可您既然不愿意我们也没什么办法。
只是请母亲记得,我不欠荣国府什么,我做了我所能做的一切,他们自己不成器我能怎么办。
您也说了,我们家父慈子孝的,家里还有那么多孩子让我管,让我抚养,我还要活着,我不能死。
您要是想不明白,就想不明白吧,待在这里等大哥回来亲自给你说。”
说完“砰”的一下放下手里的茶盏,大步朝外面走去。
连带着黛玉,探春她们几个也小碎步的慢慢退出来跑着跟在贾政身后。
贾母和贾政两个人仿佛在说鬼故事,几个人已经吓的脸色苍白,那里还有勇气待在这里啊。
等出了门,贾政看到这几个孩子还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不由的笑了起来。
“怎么,这就怕了,今儿到家一个都别走,给你们讲鬼故事,哈哈。”
说着就首先上了马车,后面的几个孩子尖叫着赶紧各自回了自己的马车。
至于有没有在心里责怪贾政这个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