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计策,反正我沮授是看不懂!”
“公与,侯爷既然决定死守黎阳城,必然有他的道理,这些年来,咱们早就应该习惯了,不是么。”荀彧宽慰道。
“文若,我可收到线报了,袁绍此次带着十五万精锐北上,目标正是黎阳,若侯爷觉得黎阳重要,则一擅守之将坚守即可,侯爷何故要亲自在这里呢,万一……哎!”说到这里,沮授说不下去了。
自从张侯爷将沮芝以平妻之名娶进侯府后,沮授的心态便发生了一些变化,对于他而言,张侯爷的安危胜过一切。
“公与,你就放心吧,有千余力士营黑甲在黎阳,就算到了穷途末路,也能带着侯爷安然突围的。”
沮授眉头微皱,看向荀彧,怀疑道:“荀彧,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内情,侯爷跟你说了?”
“什么内情?”荀彧讶然道。
“荀文若,你别跟我在这儿揣着明白装糊涂,之前你我都是觉得退守魏郡方位上策,现在不去劝说侯爷就罢了,还在这里宽慰我,
你说,
是不是侯爷将谋划跟你说了,所以你现在心里有了底气,在这儿存心看我的笑话是不是!”
荀彧苦笑着直摇头,无奈道:“我倒是希望侯爷将心里的谋划说给我,可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沮授一脸不信道:“当真?”
“当真!”
“你确定没有诓骗我?”
“确定没有!”
“哎!”沮授一脸挫败的看向远处正在黄河边上垂钓的侯爷,叹道:“侯爷的底气到底是什么,竟还有这等闲心在这里钓鱼。”
“或许……”一旁的戏志才凝望着张侯爷的背影,喃喃道:“或许侯爷也不知道自己的底气在哪里。”
沮授和荀彧面面相觑后,诧异的看向戏志才,问道:“何出此言啊?”
戏志才指了指张侯爷的背影,问道:“侯爷在这里钓鱼,钓了有多久了?”
“应该有半个时辰了吧。”沮授回答道。
戏志才又问道:“这半个时辰,侯爷可钓上来一条鱼?”
荀彧摇了摇头,回答道:“好像没有。”
戏志才颔首道:“那应该是了。”
“什么意思?”荀彧和沮授异口同声的问道。
“凡垂钓者,内心不平静者,很难钓上鱼儿来,你们看侯爷在这里钓了一个时辰,连一条鱼都没有钓上来,显然侯爷的内心是不平静的。”
荀彧和沮授恍然若悟的点了点头,表示有可能。
戏志才接着说道:
“试想,除了袁绍十五万大军北征一事,还有什么事情能让侯爷犯愁呢?”
“对呀!”荀彧和沮授默默的点了点头。
“所以戏某觉着,也许侯爷也没有想好如何应对袁绍的十五万大军,否则,实在难以解释侯爷为何要下令坚守黎阳,从兵略而言,黎阳已经成为了一个死地,坚守无意。”
荀彧皱眉道:“侯爷擅用奇谋,也许侯爷表面上是在坚守黎阳,实际目的却是其他什么。”
听了荀彧之言,戏志才不由一惊,紧接着,眉头几乎拧在了一起。
看到戏志才如此神情,沮授不由一愣,问道:“戏志才,你可想到什么了?”
戏志才缓缓的摇了摇头,喃喃道:“若侯爷真如荀先生所言,表面上坚守黎阳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这种向死而行,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筹谋,别说咱们了,就是神鬼都难测。”
亦就在这时,马超抱着一篓子的肥鱼走了过来,戏谑道:“你们三位先生就别在那瞎琢磨了,侯爷脑子里想的什么,你们能猜到就鬼了,赶紧帮忙把锅拿来,架好煮鱼汤喝吧。”
荀彧三人看着马超怀里抱着的鱼篓子,不由一愣。
沮授问道:“你这鱼是哪里来的?”
马超回答道:“从渔民那里花钱买来的啊。”
“哈?”荀彧怔怔的看向侯爷的背影,不解道:“那侯爷……”
马超斜眼看向荀彧,开口道:“侯爷说了,术业有专攻,想吃鱼,当然是从渔人手里买啦,这么多人,侯爷得钓到什么时候啊。”
说完,马超突然有些疑惑的看向荀彧三人,嗫嚅道:“大家都说这三位先生是军中最最聪明的人,怎么这般痴傻,想吃鱼当然是花钱去买啦,难道还真指望侯爷给他们去一条一条的钓啊,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马超自言自语的声音虽然说的小声,但依旧被三人听在了耳朵里。
三人脸色有些尴尬,脸颊瞬间红了起来。
不过荀彧三人很快也醒悟了过来,似乎他们的确是犯了一个很低级的错误,在思考问题和揣测侯爷想法的时候,他们都会下意识的排除掉最简单最通俗的想法,而去攻克他们都想不明白且复杂的东西。
就好比他们看侯爷钓鱼,觉得侯爷一直钓不上来鱼是因为侯爷心里装着事情,是侯爷心烦意乱导致的,而不是侯爷本来就不怎么会钓鱼,
所以一开始,侯爷便让马超带人去渔人那里买鱼。
这也就解释了,侯爷说的术业有专攻,侯爷可是武平侯,权势滔天不说,更擅长用兵,
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是他张侯爷所擅长的,
捕鱼下网,是渔人所擅长的。
所以,他们三人一开始就错了。
侯爷不是因为心里没有底,更不是不知道这仗该怎么打,
反而,
张侯爷是太知道这仗该如何打了,所以才会在不跟他们三人商议的情况下直接下令坚守黎阳。
至于张侯爷最终的目的是什么,不是张侯爷不知道,而是张侯爷根本就没打算与荀彧他们三人说。
嗯,
他们在第二层,以为侯爷在第三层,其实侯爷在第五层。
荀彧三人就这么原地杵着,看着马超和两名力士营的甲士劈柴生火,然后架锅放水,
该去杀鱼的杀鱼,该去洗鱼的洗鱼。
李卫从包袱里将一些瓶瓶罐罐放在地上,将一些调料放入锅里,然后用一把小刀切了十几片紫姜丢入到锅里。
戏志才看了看铁锅,又看了看侯爷的背影,眉头一挑,沉声道:
“我大概知道侯爷的想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