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宣室殿外。
大将军何进与豫州刺史王允并肩而行,何进脸色阴沉,似乎压制着满腔怒火,而一旁的王允则是泰然自若,神色坚韧。
宣室殿内,灵帝耷拉着脸,不愉道:“不是让人去通知王允了吗,怎么还没有到。”
邓盛走到中间,朝灵帝拱手拜道:“陛下,王豫州住的远,赶来怕是要费些时辰。”
灵帝瞥了一眼邓盛,哼声道:“是他要弹劾中常侍,结果现在自己没到,他这是什么意思,还有没有把朕放在眼里!”
邓盛皱了皱眉,躬身道:“陛下息怒……”
“陛下,”大司农彭参走到中间,躬身拜道:“王允身为豫州刺史,目无朝廷,更是让陛下和诸位朝臣在这里等他,如此托大,臣请将豫州刺史王允即刻问罪,以儆效尤!”
灵帝瞥了一眼一旁的邓盛等人,见其并没有说话,心里一时觉得闷得慌,就在他想要离开时,殿外的小黄门朗声喊道:
“大将军何进,豫州刺史王允觐见——”
大将军何进来了?
朝中诸臣除了邓盛、钟常等人以外,尽皆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灵帝身旁的张让,脸色更是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很快,何进和王允走了进来,躬身拜见道:
“臣何进(王允),拜见陛下。”
灵帝眉头微皱,开口道:“国舅也回来了?”
“回禀陛下,如今朝堂上乌烟瘴气,臣若再不回来,恐怕陛下就分不清忠奸了。”何进道。
灵帝神情一凛,按捺住心中的不快,沉声道:“国舅何出此言啊?”
何进没有说话,
灵帝不耐烦道:“行了,有什么就快说,说完好退朝了!”
王允躬身一礼道:“陛下,臣有本奏,臣要弹劾中常侍张让,勾结黄巾蚁贼,出卖朝廷利益。”
说着,王允从袖口中摸出一道简牍,将其举过头顶。
灵帝看了一眼一旁的张让,叹道:“呈上来吧。”
中常侍张让走到王允的身边,缓缓接过简牍,当他的目光和王允的目光碰撞在一起时,两人皆从彼此的眼眸中看到了杀意。
在灵帝翻阅简牍的同时,王允便将此案的详情,大声的说了出来。
年初时,王允率领豫州兵北上抗击青州的黄巾军时,从一名黄巾将领的身上搜查到一封中常侍张让的宾客所写的书信。
信中涉及一些与黄巾有关的内容,王允对那黄巾将领严加审问后,才得知张让有意招安青州的黄巾军首领张尘,在来往的书信中,提到了张让与当时黄巾少主张昊之间的勾当。
王允知道此事牵扯甚重,不敢打草惊蛇,便向大将军何进汇报了此事。
何进了然后,不敢声张,转而将此事快马送至太尉府邓盛处,邓盛找到了身兼绣衣御史和廷尉之职的杨赐,杨赐便通过绣衣使,对张让展开了秘密的调查。
直到所有罪证都都搜集齐备后,王允这才趁着回洛阳述职之时在朝堂上当着众人的面,向张让发难。
此刻,张让见到脸色逐渐铁青的灵帝,他的额头已经见汗了。
张昊在接受招安之前的确与他有过一些书信往来,其中不乏一些利益交换的内容,如若他和张昊的书信真被王允所掌握,那自己必然是死罪。
他与张昊之间的密信,皆由自己的心腹亲自传递,他坚信,自己的心腹不可能出卖自己,那剩下的就只有一种可能了,那就是张昊故意将密信透露了出去。
张让的心里打鼓,他不确定此事是否与张昊有关。
“张让,你可知罪!”灵帝看完后勃然大怒道。
“陛下……”张让大惊失色,吓得赶紧跪倒在地,浑身颤抖着。
“你好好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灵帝愤慨之下,将手中的简牍砸向张让。
张让的脑袋被简牍砸中,这个时候已经顾不得脑袋上的疼痛,他倒要看看,弹劾自己的简牍里到底是怎么写的。
嗯?
张让不由一怔,简牍里只提及了自己的门客和张尘之间的书信往来,以及具体的内容,却没有说得到了自己和张让之间的密信。
此时的张让,虽然已经被吓得近乎半死,但他不愧在朝堂倾轧多年,不消片刻便想到了翻身的法子。
“陛下恕罪,”说着,张让抬头看向灵帝,信誓旦旦道:“老奴奉陛下旨意招安张昊,自然会与其有书信往来,只是老奴并未说过简牍中的内容啊!”
王允冷哼一声,嘲弄道:“你这该死的阉宦竟还在狡辩,桑仕可是你身边的门客?”
张让带着哭腔,一脸委屈道:“王豫州,桑仕的确是老奴门客,但他与黄巾蚁贼之间说了什么,老奴并不知情啊!”
王允厉声问道:“可是你让桑仕与青州黄巾军勾结?”
“勾结?”张让解释道:“黄巾乱军祸害青州日久,朝廷国库空虚,无兵无粮,老奴想着替陛下招安青州的黄巾军,便让门客桑仕代为执笔。”
说着,张让转身看向灵帝,委屈道:“陛下,您为这天下日夜操劳,老奴担心您的身体,想着为您分忧,这才让王豫州误会了啊。”
灵帝一听张让所言,心头一软,紧皱的眉头也都舒缓了下来,侧目道:“张让,你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老奴不敢欺瞒陛下啊!”
这时,矛头风向一变,压力给到了王允这边。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信心满满的王允不由一愣。
明明是张让与黄巾蚁贼勾结,出卖了朝廷利益,怎么变成为陛下分忧了?
王允和何进面面相觑后,王允指着张让,怒斥道:“张让,我且问你,当日在招安张昊时,你是否答应了张昊,在朝堂上为其撑腰!”
张让瞥了王允一眼,转而对灵帝拜道:“陛下,老奴对朝廷忠心耿耿,对陛下更是一片赤诚,老奴承诺给张昊的条件,也是陛下答应的啊。”
“张让,你知道我说的不是那些!”王允怒道。
“够了!”灵帝的脸色极为难看,盯着王允,问道:“王允,你手中可有张让与张昊勾结的密信?”
“陛下,臣手中并无他们两人的密信,可是……”说着,王允看向一旁的张让,朗声道:“张让,可敢与张昊当面对质?”
张让眉头微蹙道:“有何不敢!”
就在这时,殿外的小黄门高声道:“冀州州牧,平难中郎将张昊觐见——”
“让他进来!”灵帝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