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张宅
张昊从驿馆搬到张宅已有数日,诸多朝臣皆送来了贺礼,不仅如此,
何进一党的袁绍,代表十常侍的毕岚,也都亲自登门祝贺。
只是自己才让邓盛栽了一个大跟头,何进一党痛失一大助力,袁绍的亲自登门倒是让张昊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了。
只不过袁绍并未提及邓盛一事,反而在张昊面前畅谈洛阳的风土人情,倒也不错,省得张昊心里尴尬。
“黎悦,快来尝尝红袖招送来的冰镇酸梅汤,甚是解暑。”张昊招呼黎悦道。
黎悦微微欠身,端起汤碗,浅抿了一口,眉宇间满是清爽之意。
张昊微微一笑,黎悦到底是女人,对这种酸甜口的饮品自然是不会抗拒。
“公子搬进来已有数日,奴家还没问过公子,对这座宅子可还满意?”
“这座宅子,一共五进院落,外加一个小园子,四周树林环植,无论是景致还是轮廓也都是上等,在洛阳城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可要花费不少吧。”
黎悦微微一笑道:“只要公子满意就行,至于花费嘛,反正红袖招有的是银钱,这座宅子对他们来说如同九牛一毛了。”
张昊抿了抿嘴,笑而不语。
黎悦接着说道:“宅子里的护院三十人,皆是力士营中的好手,下人八个,丫鬟五个,厨娘三个,皆是从太平内卫中筛选出来的忠心可靠之人。”
张昊点了点头,看向黎悦笑道:“那你就是我的大管家了?”
黎悦微微颔首,低声道:“李历来洛阳已经有些日子了,今日特来拜见公子,此刻正在院子外面候着呢。”
“让他进来吧,我也一直想见一见能被思白看重之人。”
片刻过后,
一个身着青衫,面容消瘦的青年男人走了进来,朝着张昊躬身拜道:“李历拜见使君大人。”
“起来吧,”张昊抬了抬手,说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属下进入洛阳后,第一时间便去了咱们太平内卫在洛阳城里的据点,整肃公务,未来得及拜见使君大人,还望大人见谅。”李历说道。
张昊见李历在自己面前不卑不亢,进入洛阳后第一件事情不是来拜见自己而是忙于公务,便知道李巡为什么选择此人来洛阳了。
太平内卫在洛阳城的任务繁重,又极为重要,的确是需要一个工作狂来主事。
“无妨,”张昊点头道:“洛阳城中诸事繁多,任务重,辛苦李先生了。”
“按照使君的吩咐,太平内卫对红袖招和张延展开了调查,目前已有了一些线索。”
“哦?”张昊瞬间来了兴趣。
“红袖招是年初二月时来的洛阳,经探查,荆州襄阳也有一个红袖招,背景极深,若要探查清楚,恐怕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荆州襄阳?张宁阿姊不是在荆州襄阳吗?
张昊沉吟道:“红袖招对咱们很重要,顺着这条线索继续追查吧,另外,让人在襄阳打听一个叫张宁的女子,她是我阿姊,我需要知道她的下落。”
“诺。”
“你说说张延吧。”
“张延此人原本不过是一个籍籍无名之人,在太仆府中的一个从事,今年三月时,原太仆孙合不知因何缘由辞官归乡,临行前向陛下推举了张延继任太仆一职;
而这个张延当上太仆后,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短短两个月便将太仆府的政务处理得井井有条,甚得陛下赞誉。”
张昊颔首道:“看来张延能够当上太仆一职,也是红袖招推波助澜的吧。”
“使君,属下还发现张延的一件趣事,”
“趣事?”
李历点头道:“张延此人惧内。”
“…………”张昊。
就在这时,一名下人进来禀报道:“大人,太仆张延请见。”
“让他进来吧。”张昊道。
李历躬身告退。
张延是当朝太仆,官居二品,从官职上来说,与张昊同级,张昊理应起身相迎。
张昊带着张延在宅院里逛了一圈,两人一阵寒暄之后,才回到院子里的凉亭中,围炉煮茶。
“听闻司徒崔烈颇有才干,刺杀一案查了这么久,准备什么时候结案啊?”张昊给张延续上茶水后,说道。
张延开口道:“那日陛下下旨让崔司徒审理此案,可崔司徒一直没怎么碰廷尉府的事情,杨御史为了避嫌,自然不能参与此案,是以崔司徒把我叫过去询问了一番。”
“哦?那你怎么说?”
张延微微一笑道:“我当然是按照使君教我的那样去说了,向崔司徒推荐了几名廷尉府中秉性刚正,不畏权贵之人,崔司徒果然用了他们。”
说着,张延低声说道:“听浮香姑娘说,这些人的名单是使君让她拟定的?”
张昊笑笑没有回答,只说道:“人证物证俱全,按理来说应当结案了,可崔司徒拖延到现在还未结案,可是何进一党的官员在阻扰?”
“使君猜对了,”张延颔首,拿起桌上一个橘子,边剥橘子,边说道:“大将军何进几次找崔司徒施压,陛下那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显然也默许了何进的做法。”
张昊笑着摇了摇头道:“咱们这个陛下啊,心软,如果邓太尉真的入狱了,以十常侍的手段,必然会在牢狱中谋害邓太尉的。”
“谁说不是呢,”张延将一瓣橘子放入口中咀嚼着,说道:“不过朝廷着急对青州用兵,太尉一职不能一直空缺着,何进一党想让邓盛起复,而十常侍呢则想推举大司农彭参继任太尉一职,这几日陛下正苦恼呢。”
张昊看向张延,问道:“太仆大人觉得,太尉一职会花落谁家呢?”
张延沉吟道:“太常卞诏,卞大人在太常一职多年,一直勤勤恳恳,忠于陛下,陛下或许会让他来继任太尉一职。”
“太常乃九卿之首,无论是讲资历还是忠心,卞诏的确是不二人选,”张昊拿过一个橘子,便剥边说道:“可太尉一职主掌兵事,若无战事,还好,可陛下又迫切的要对青州用兵,那太尉的位置就显得尤为重要了,可不光是勤勤恳恳就能胜任的。”
张延眉头微皱,好奇道:“那依使君的意思……”
“我已经答应陛下率领十万冀州劲卒东进青州了,此番一战不会很快结束,陛下答应给的粮草和银钱是远远不够的,届时,则需要朝廷另外拨付粮草至青州,所以太尉一职最好能够是咱们的人。”
张昊很清楚自己的处境,要想保住冀州这个立身之地,一定不能让天下太平,否则朝廷必然会对自己动手。
现如今朝廷的官军都被朱儁带去了西北,面对青州的黄巾军也只有张昊麾下的十万冀州兵能够破局,他自然不会傻不愣登的权利围剿乱军;
鸟尽弓藏,卸磨杀驴的事情他懂。
所以张昊本来就打算在青州玩一手养寇自重的把戏,时不时的演一演,向朝廷索要粮草和银钱。
吸干朝廷,养肥自己,
当自己足够壮硕的时候,朝廷也就不敢对自己动手了。
“使君可有人选?”张延问道。
张昊盯着张延,笑而不语。
“我?”张延不由一愣。
张延可不会认为自己向其投效就能换得对方的信任,况且他受制于红袖招,从根本上来说,他是红袖招的人,这一点,张昊不会不知道。
“我知你是红袖招的人,红袖招的水很深,我信,但不敢全信。”
“那使君是何意?”
“你总得给我留些把柄,我才能够信任你啊。”张昊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