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相神情一凝,自己本就不想掺和党争,对于如何封赏张昊一事上,何进一党和十常侍这边都已经快掐起来了。
现在问我的意见,陛下要是采纳了,传出去是自己提议的,不就得罪何进一党了吗。
但既然陛下问了,许相又不能不回答。
“呃……”许相沉吟道:“张冀州在青州所向披靡,仅用两三月便收复了青州三郡,这是不争的事实,臣相信陛下自有圣断。”
灵帝睁开眼睛,瞥了许相一眼,没好气道:“你倒是会打马虎眼,说了等于没说。”
许相悻然一笑,朝灵帝拱了拱手,不再说话了。
灵帝扫了堂下三人一眼,喃喃道:“国库空虚,金银玉器这些东西,就免了吧,相信张昊也不会喜欢的。”
说着,灵帝见三人并未反对,便又道:“朕之前封了张昊一个平难中郎将,也算是四品武官了,此次就封他一个三品武官吧。”
堂下三人不由面面相觑,他们都知道武官的品级并无实质性的作用,特别是像张昊这样招安而来的武将,
他就算没有武官头衔,只要手中依然握有十万劲卒,也没有人敢小觑他。
“朕封他为平北将军如何?”灵帝看向众人,问道。
一旁的张让,自然是知道张昊想要的是粮饷,并非什么官职,但此时当着三公的面,他也不好去提,此时也只能眼观鼻鼻观心的在一旁杵着。
张延作为站队张昊这边的人,自然也是得为自家主子争取利益,粮饷什么的,他不敢去提,因为要让灵帝从内库里划拨粮饷出来,无疑是从虎口夺食;
所以张延打算为张昊谋一个爵位。
对于现在的张昊来说,一州州牧已经是张昊现在能得到的最高的官职了,至于武官职位,三品四品的也不重要;
但是爵位则不同。
有了爵位,那就是贵族,脱离于庶民,
就算张昊是黄巾出身,可一旦有了爵位成了贵族,那么就会有士族主动靠过来,依附也好,联姻也好,将来士族子弟要想出仕,
有张昊这个爵位在身的贵族出面举孝廉、茂才,谋个一官半职的并不难。
“陛下,平北将军的官职固然好,但张冀州毕竟还是个未及冠的少年,若传言出去说咱们大汉的将军只是一个未及冠的少年郎,恐有失朝廷威仪啊。”张延躬身拜道。
“哦?”灵帝不由看向太尉张延,问道:“那依爱卿的意思,当如何封赏呢?”
张延沉吟道:“臣以为,倒不如封张冀州一个爵位,更合适一些。”
“爵位?”灵帝喃喃思索道。
不仅灵帝如此,一旁的崔烈和许相,甚至是一旁的张让都是一愣。
要说封爵的好处,倒也能说一箩筐,但是最为实质的好处,就是让一个庶民拥有了贵族的身份,至于食邑多少,反正又不用朝廷出。
崔烈在主理刺杀一案时,得到了张延不少的助力,此时见张延提出的封赏建议还算中肯,就算是何进一党的官员知道了,想来也不会说什么。
“陛下,臣觉着张太尉的提议甚好,反正有爵位的人也不少,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也不少。”崔烈附议道。
一看有人提议了,许相也就想着顺势推一把,这种事情早定早了:“臣附议。”
灵帝将目光看向一旁皱眉不语的张让,询问道:“张让,你觉着呢?”
张让转过身,朝灵帝躬身拜道:“老仆也觉着封爵可行。”
“那你们看,是封个什么爵位呢?”灵帝问道。
张延没有说话,他明白,这个时候不该他冒头。
一旁的崔烈和许相自然也不会去冒这个头,两人不约而同的将目光看向了灵帝身旁的张让。
“张让,你觉得呢?”灵帝问道。
“陛下,老仆觉着,封个信都亭候较为妥当。”
信都亭候?张延心中盘算着,亭候属于列候,列候是二十级军功爵位中最高的爵位了。
中常侍张让对张昊倒也不错,虽说信都本就是冀州首府,封地的意义凸显不出来,但从此以后,张昊也算是贵族了,以后少不得会有中小士族主动依附的。
除此以外,张延也能游说一些朝臣加入张昊一党,为张昊谋取更大的利益。
“好!那就依中常侍的意思办吧,封张昊为信都亭候!”灵帝朗声说道。
“陛下圣明!”众人跪拜齐呼道。
张让见灵帝作势就要起身离开,便上前一步,低声提醒道:“陛下,张冀州那边索要的粮草……”
张让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堂下的三人自然也是听见了,
其实他们心里也是明白,朝廷之前划拨去冀州的五十万石粮食,也就够十万大军两三月之用,如今已经十一月份了,如果朝廷不再继续供应粮草,恐怕冀州军那边会有变故。
毕竟,朝廷总不可能让前线的将士饿着肚子上阵拼杀吧。
对于张昊索要粮草一事,灵帝似乎早就有了对策,当即起身看向众人,朗声道:
“此事便由张爱卿和许爱卿督办吧,”说着,灵帝面色一沉,厉声道:“若耽搁了前线战事,朕拿你二人是问!”
说完,灵帝转身离去了,张让正想追上去,却被灵帝伸手阻止了。
灵帝的话让张延和许相不由一窒,脑子里嗡嗡作响。
崔烈见自己逃过一劫,朝两人拱了拱手后便赶紧离开了,那脚步比平常还有快三分。
按理来说,给前线军队供应粮草,本来就应该有掌管天下兵马的太尉,和负责后勤事务的司空来统筹。
但是,
以如今的时局,太尉似乎只是一个半虚半实的职位,朝廷能直接调动的兵马,除了朱儁带到凉州平叛的西园禁军以外,就只有何进所掌握的司州兵了,
至于各州郡自行招募的义军是个什么情况,大家都心知肚明没有去戳破,毕竟朝廷和陛下都是要面子的。
张延这边,能够支持的部分,不外乎就是按个印,象征性的走个流程,最难的还是许司空这边。
司空所领的宗正、大司农、少府都不是他的人,他只是明面上的领导,实则早已经被架空了,他能够做的,也只剩下按个印走流程了。
许相将目光看向中常侍张让,他知道大司农彭参是十常侍一党,更是张让的心腹。
筹措粮草之事,还得张让出面协调。
“中常侍大人留步啊!”眼瞅着张让转身要走,许相赶紧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