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洛阳,一连下了好几天的雪。
随着天气越发的寒冷,有些殷实一点的家庭索性就不怎么外出了,那些沿街摆摊的商贩也就隔三差五的出来露个脸,熟悉的老主顾自然也就踩着点去买点东西。
艺馆的生意还行,只要炭火足,客人也是蛮多的。
红袖招内,人气还是如往常一样满座,炭火烧得很旺,就算把窗户半开着透透气儿,屋子里也不会觉得冷。
老鸨提着一壶烫好的桃花酿,穿过大堂,向楼梯口走去。
“听说了吗,冀州牧张昊在青州打了胜仗,不到三个月,就收复了青州三郡!”
“什么三个月,就两个月!”
“不得不说,张冀州是真的厉害啊,得亏当年被朝廷招安了,否则……”
一旁的老鸨听着觉得有趣,便倚在柱子旁多听了几句。
“以前只知道咱们大汉有三柱石,卢植、皇甫嵩、朱儁,现在卢植卧病府中,朱儁去凉州平乱了,皇甫嵩死在了广宗城外,现在咱们大汉啊,也就张冀州可堪重用了!”
“你可知道皇甫嵩是怎么死的吗?”
“不是被黄巾军杀死的吗?”
“皇甫嵩是被张冀州杀死的!”
“你胡说什么呢!”
“我说的是真的,张冀州在被招安之前,可是黄巾少主,围困广宗数月,最后不仅逼得皇甫嵩自刎而亡,还将广宗城内的两万官军全部屠戮干净了!”
“慎言,此事是你我能谈及的吗!”
“不管怎么说,张冀州在青州大败数十万黄巾军这可是事实,有他在,可保我大汉数十年安定!”
老鸨走上台阶,向楼上走去。
自从前些日子,青州的捷报传到洛阳后,洛阳城内的大街小巷都在谈论张冀州收复青州三郡之事。
朝廷怎样,陛下怎样,百姓们都不怎么关心,因为离他们太遥远了。
他们也知道天下不太平,各地黄巾余孽还在作乱,但是战火并未烧到洛阳,司隶,是以他们也就像旁观者一样看得乐呵,图个热闹。
去年黄巾起事,各州郡都陷入了不同程度的战乱,很多百姓几乎都以为大汉朝要亡了,
结果,
朝廷又挺了过来。
大家的日子,本就不怎么好过,去年黄巾起事后,朝廷增加的税收,大家的日子更加艰难了,
但他们又能怎么办呢,还不是只能咬紧牙关,勒紧裤腰带,挺着呗。
今年稍微好点,也就凉州和青州的局势比较糟糕,大家咬咬牙,这不又挺了一年嘛。
青州的捷报传来,让百姓们看到了希望,期盼着青州平定后,朝廷能够缓一缓,也让他们缓一缓,不管怎么说,往后的日子还是得过下去的。
现在大家伙心里有了盼头,抱怨的人也就少了。
二楼暖房内,
浮香一身红裙,赤着脚,双腿弯曲在身侧,一头乌黑长发散落在肩后,一副慵懒之态。
木门推开,老鸨走了进来,见浮香一脸醉意的模样,没好气道:“青州那边是打了胜仗,可你也不该喝成这样啊。”
浮香没有去看老鸨,而是将目光看向朝东的窗户,窗门大开,一眼便能见到窗外的落雪。
老鸨看了一眼朝东打开的窗户,又看了看暖房中的三个炭盆,皱了皱眉。
“幽姨,你说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浮香喃喃道,眼眸看着东方的天空,怔怔出神。
“他是什么样的人,我不在意,我只知道他是主人看重的人!”老鸨面无波澜,看不出一丝情绪。
说着,老鸨将桃花酿倒入樽中,接着一饮而尽。
“那主人和他是什么关系呢?”
“你忘了规矩了?”
“我知道,不该问的不问!”浮香撇了撇嘴,伸手去拿桃花酿。
老鸨先一步将桃花酿拿入手中,眉目低垂,淡淡道:“你醉了。”
浮香也不恼,身子伏在小桌上,拖着腮,眼里满是柔情,回忆道:“第一次见到他,不过是一个略微有些青涩的少年郎,接触了两次,便觉者他有些奸猾,那种奸猾不似他这般年纪该有的。”
“所以呢?”老鸨抬眼看向浮香。
浮香微微一笑,摇了摇头,眼眸中多了一丝落寞。
老鸨微微叹息道:“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浮香咧嘴一笑,一如以往的柔媚,看向老鸨,低声道:“奴家记着呢,咱们不过是他们手里的棋子,宿命已定。”
老鸨的眉头微蹙,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门外的侍女朗声通禀道:“张太尉来了。”
浮香神情一凝,眼眸中哪还有一丝醉意,淡淡道:“请他进来吧。”
老鸨起身,将地上的大氅拾起,披在了浮香的身上,接着将自己的酒樽收入袖中,微微欠了欠身,脚步轻盈的从侧门离开了。
木门推开,
张延走了进来,朝浮香微微颔首后,坐在了浮香的对面。
浮香淡然一笑,打趣道:“张太尉是闻着桃花酿来的?”
说着,浮香重新拿了一个酒樽放在了张延的面前,给其倒上温热的桃花酿。
“我按照你说的,建议陛下给张使君封爵,陛下同意了。”张延道。
“什么爵位?”
“信都亭候。”
浮香眼睛微眯,沉声道:“这个爵位可不低啊。”
张延点了点头,说道:“是张让提议的。”
“张让?”浮香思索片刻后,沉吟道:“张让得知使君拿下青州三郡后是个什么反应?”
“脸色阴沉,不见喜怒。”
“他是怕使君成为第二个何进……”
“既然如此,那他又为何建议陛下封使君为亭候呢?”张延疑惑道。
“因为在明面上,十常侍一党是支持使君的,至少要让何进一党的人知道,使君是十常侍的人。”
张延皱了皱眉,将酒樽内的桃花酿一饮而尽后,无奈道:“昨日,许司空请张让帮忙凑一些粮饷,张让并未答应,这可如何是好?”
浮香冷笑道:“既然朝廷不愿意给那就不给吧。”
“那使君那边……”张延诧异道。
浮香抿嘴一笑,看了一眼张延后,将目光再次看向东方,淡淡道:“也许使君也不想朝廷真的将粮饷送过去吧。”
“这……”张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