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君,使君?”四人轻声喊道。
黎悦见自家公子并未被四人叫醒,不由靠近了一些,轻声喊道:“公子,沮先生他们叫您呢。”
“啊?”张使君抬眼看向四人,用袖子抹了一下嘴角溢出的哈喇子。
“使君,并州一事,还需您来定夺。”华歆躬身拜道。
“定夺什么?”
“如何将地公将军救下来啊。”沮授说道。
“如今咱们兵强马壮,直接打过去不就好了?”张使君揉了惺忪的眼睛,说道。
“…………”沮授四人面面相觑。
直接打过去?
用什么理由?朝廷知道了,会不会降罪下来?
如今各州郡拥兵自重,若朝廷一声令下,冀州就会腹背受敌,届时,又该如何应对?
沮授眉头紧皱,看向张使君,恳请道:“使君三思啊……”
张使君接过黎悦递来的凉茶,一饮而尽后,淡淡道:“尘哥儿在青州那边牵制住了兖州军和豫州军,咱们的北方就只剩下一个公孙瓒,这可是出兵并州的天赐良机。”
沮授四人再次面面相觑后,华歆神色凝重道:“使君,张懿毕竟是并州刺史,若使君冒然进犯,朝廷必将降罪下来,届时,咱们又该如何应对啊?”
“若是张懿主动挑衅咱们,咱们迫不得已反击呢?”张使君看向四人,哼声道:“等朝廷反应过来,咱们早就将张懿的并州军打疼了,到时候咱们撤回来便是了。”
“使君的意思是……”沮授沉吟道:“找个借口攻打并州,在朝廷反应过来之前再撤回来,届时只需要笼络一些朝臣在朝堂上替使君周旋一下,此事也就揭过去了;
而损兵折将的张懿自然是无力围剿地公将军了,咱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张使君微微一笑,颔首道:“沮先生知我,不过其中还有一个环节,不能落下!”
“还请使君明示。”沮授道。
“让咱们从并州撤军可以,但是得赔偿咱们的损失,银钱、粮草得给够!”
“…………”沮授一时语塞。
崔琰则是气定神闲,眼观鼻观心,这种打家劫舍的事情,他作为世家子弟,必然是不屑于去做的,但他现在身为冀州主簿,掌管一州财政、粮秣、军备等。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先不说去年发放的救济粮,今年能收回来多少,就是邯郸和襄城的两处兵器工坊,可是没日没夜的在赶造兵器甲胄,匠人们的月钱可是比洛阳城里的官营兵器坊给的还高。
更别说两地的铁矿井了,那炼铁炉可是昼夜不息,铁锭凝练出来之后,别说卖给太平商号了,就是本州对农具和兵器甲胄的需求,尚不能满足。
除此之外,使君的父亲张角带着一帮人在各郡挖渠建水车,这都是需要银子的。
再说军队这边,冀州十三万兵马,每日吃掉的粮草,可是以万石计,不仅如此,青州那边的六万余兵马,有一半的粮草还得从冀州这边运过去。
若是没有太平商号作为支撑,冀州哪里来的这么多粮草和银钱去维持这样的运营和开销。
所以,崔琰一听自家使君打算去讹并州刺史张懿,虽然明面上不表态,但是内心里还是有些小激动的。
至于陶丘洪和华歆,则是一脸苦涩,
虽然知道自家使君是黄巾出身,但是如此明目张胆的抢劫,两人的心里还是有些不知味儿。
心道,自己怕不是来到土匪窝里了吧。
张使君见四人表情各异,不由笑道:“诸位都是名士,世家子弟,这种事情的确是有些摆不上台面,
但是呢,你们想想,咱们冀州的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本使君作为这一州父母官,能不管他们吗?
都是自家孩子,就算咱们饿着,也不能叫百姓饿着啊!”
此言一出,四人更是愣在原地,不敢说话了。
心道,就咱们冀州百姓是百姓,并州百姓不是百姓了,咱们抢了冀州的钱粮,咱们冀州百姓是吃饱了,可人家并州百姓就要饿肚子了啊。
再说了,自去年到现在,州府拨出去了多少救济粮,只要肯在官府分配的土地上耕种,哪里会饿得着,至于衣不蔽体,就更是胡说八道了。
自从州府颁布多项仁政后,大街上的乞丐都少了,只要四肢健全,勤劳本分,吃饱穿暖不难。
张使君见四人默不作声,心中一虚,不由转头看向一旁的黎悦。
黎悦则在一旁捂嘴偷笑。
张使君撇了撇嘴,看向沮授,问道:“沮先生,您的意思呢?”
“呃……”沮授眉头一皱,躬身道:“使君一心为冀州百姓谋福祉,乃冀州百姓之福啊!”
张使君又看向一旁的崔琰,问道:“崔先生,您可是我冀州的钱袋子,咱们现在有多穷,您应该是最清楚的吧!”
“咳咳咳……”崔琰缓解了一下尴尬,一脸肃然的躬身拜道:“自去年到现在,府库里一直是比较拮据的,不仅要养兵马,还得救济百姓,去年的收上来的粮秣还不到拨出去的一半,也不知道今年的收成能否补齐……”
张使君一拍桌子,指着崔琰,朗声道:
“你们瞅瞅!瞅瞅!
总算有个明白人,说了句明白话了!
如今咱们的日子困难,光靠太平商号赚的那点儿银子可不够咱们祸祸的,还得咱们自己个儿想法子赚钱啊!”
说着,张使君一脸正色的看向四人,肃然道:“出兵并州一事,就这么定了,两个月内结束战斗,撤军的条件就是赔偿咱们的军费开支和粮草用度,谁赞成,谁反对啊?”
四人面面相觑后,齐齐拜道:“谨遵使君之令!”
张使君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当即问向四人道:“现在大家都想想,找个什么借口出兵合适。”
陶丘洪皱眉道:“就说并州刺史张懿私下非议使君?”
“这个不行,换一个!”
华歆沉吟道:“并州刺史张懿,穷兵黩武,不顾百姓民生?”
“清剿本州黄巾军,不算是穷兵黩武,换一个!”
崔琰思索道:“就说并州军袭扰我冀州境内的百姓?”
张使君眼睛一亮,但又摇了摇头道:“没什么说服力,换一个!”
沮授脸色复杂,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沮先生,你只管说,大胆一点!”
沮授深吸一口气,无奈道:“太平商号的商队在并州境内遇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