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拿起来看了看,夸赞道:“不错不错。”
他问他:“你们今天收获怎么样。”
“每人各打了五六只,我给四哥送了两只去,叫他加加餐。”
康熙越发满意:“你小子不错啊。”
康熙让魏珠把兔子拿出去收拾。
他给太子胤礽写信时,提及了此事。
另一边儿,胤禛和胤祺、胤佑他们一块儿烤兔肉吃。
五阿哥胤祺是跟着太后长大的,性格难免带了几分沉稳,凡事都不急不忙的,不太爱打猎这些活动。
七阿哥胤佑一直都是在等成年之后,过继出去的。
这两人跟老大、太子,还有其他阿哥们玩不到一块儿。
倒是和性格同样沉稳的胤禛能说上话。
这次出行的六人,老大、老三、老八出去打猎,他三个就在营帐里聊天。
谈天说地,无话不说。
老五道:“如意叫我提醒你,回去了别忘了给她带东西。上回你去曲阜带的东西,她觉得差了点儿。”
胤禛笑道:“怎么,如意没让你带。”
“叫了叫了。”他连声道,“她说了,不要金银玉器首饰这些女儿家的东西。”
他支着额头:“也不知怎么养出的这一副刁钻性子。”
胤禛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但他不说,就看胤祺在那儿头疼。
胤佑笑道:“叫我说,如意现在年纪也大了,你不如叫皇父给她指门好亲。倒也合了她的要求。”
“这不还是女儿家的……”胤祺倒是说了个事儿,“皇祖母舍不得如意外嫁,倒有些想把如意留在身边。”
“倒也不错。”胤禛笑道,“她要真留在京中,回来见皇祖母和额娘就容易多了。”
胤佑道:“说是这般说,但我大清的公主向来是和蒙古联姻,恐怕……”
胤佑这话说得半点儿不错。
胤祺道:“这事儿太后也担忧过。不过,太后说,皇父如今有十个格格,少去一个也不碍事。”
倒也是这么回事。
胤禛不打算再聊这事儿,喝茶道:“这还是我第一次上战场。”
“我们还不是。”胤祺和胤佑异口同声道。
胤禛给胤佑出主意:“你不如用这回的军功讨个承欢皇父膝下。”
“倒也不是不行。”老五道,“亲王和皇子比,还是差了点儿。”
康熙仍在,自然是皇子更得康熙器重。
康熙薨后,再转亲王不迟。
胤佑应下了:“也好。”
胤佑提了一件事儿:“出来前,我去见了我额娘一趟。听说你也来,她就问及你额娘,说是刚进宫时认识,后来就没什么交际了。”
胤禛道:“我额娘身体不好,很少出来,我想见她,也都是我去看她。劳烦你额娘关心了。”
胤佑给他讲,他额娘说,她们当年住一个屋的,正是如今的德妃,他的额娘戴佳常在,八阿哥生母魏贵人,还有十二阿哥生母万琉哈常在。
胤佑道:“我额娘那会儿说,你额娘颇有一语成谶的能力。”
当年她们学完规矩,各自分散时,乌玛禄曾说——万一咱们这屋尽皆成了主子,以后在紫禁城的岁岁月月,可有的是日子见。
最后,那一屋子的果都成了主子。
胤禛摆手道:“不说这个,不说这个。”
几人聊起了战事。
进行战事推演。
五月初,中路军先抵克鲁伦河,逼近准噶尔军。
噶尔丹遥望清军势众,遂弃庐帐、器械,乘夜西撤。
康熙即命马思喀为平北大将军,坐镇巴颜乌兰地区;令董鄂费扬古西路军截准噶尔军退路,设伏袭击;命内大臣纳兰明珠尽运中路军之粮以济西师。
随后,康熙亲自率领前锋追击三日,至拖诺山而返。
准噶尔军退至特勒尔济时,仅剩万余人。
五月十三,清军西路进抵昭莫多,距特勒尔济三十里扎营。
董鄂费扬古以逸待劳,将东阵兵陈于山上,一部沿土拉河布防于西,骑兵主力隐蔽于树林中,以孙思克率绿营兵居中,旋派四百精骑至准噶尔军营地挑战,诱其入伏。
噶尔丹果然将万余骑全部出击,追至昭莫多,即向清军阵地猛扑。
清军居高临下,依险俯击,弩铳迭发,藤牌兵继之,每进则以拒马木列前自固。
准噶尔军初战受挫,乃下马力攻,冒矢铳鏖战,伤亡甚众,仍不退兵。
董鄂费扬古见其后阵不动,知为妇女和驼畜所在,即令一部迂回横冲,一部袭其后阵,准噶尔军顿时大乱。
噶尔丹见大势已去,一路逃窜。
扼守山顶的清军乘势奋击,上下夹攻,斩杀三千余人,俘获数百人。
噶尔丹之妻阿努可敦等被击毙。
最终,噶尔丹只带了几十名骑兵脱逃。
康熙传令,让噶尔丹投降,但是噶尔丹负隅顽抗。
康熙知噶尔丹已不成气候,只留下一部分人驻守,旋即凯旋。
胤禩细心照顾康熙,康熙心中很是欣赏,一日作诗道:
戎行亲莅制机宜,栉沐风霜总不辞;
随侍晨昏依帐殿,焦劳情事尔应知。
随后将此诗赠予胤禩。
胤禩妥帖收好。
打了胜仗的消息传回京城,太子胤礽知晓消息后,欣喜若狂,想要前去迎接。
确定好军队凯旋的路线,于六月四日,太子胤礽率大学士阿兰泰、户部尚书马齐、礼部尚书佛伦前去勘察诺海河朔地方。
六月五日,两支队伍相遇。
康熙虽知太子要来,但亲眼看到太子后,忍不住欣喜的拥抱拍肩。
“你瘦了。”
胤礽闻言一愣,而后笑道:“想是思念皇父的缘故。”
康熙只觉他这话格外动听,拉着他入帐说事。
余下几位阿哥面面相觑。
大阿哥胤禔先开口:“行了,太子来了,皇父顾及不到咱们的,咱们都散了吧,啊,散了吧。”
他自己先离开。
八阿哥胤禩看了一会儿,凑上去:“四哥,我跟你一起走。”
三阿哥胤祉看了一眼,回自己营帐看书去了。
余下几位阿哥小聚,约着在周边走了走,晚上才回来。
胤禩还是和康熙一个营帐,太子营帐离康熙营帐很近,其余各位阿哥营帐各自分散。
第二日行军,到六月八日,已在离京城二十里外。
凯旋进城要讲究吉时。
康熙体恤太子,命太子胤礽先回京师。
六月九日,太子胤礽率百官来迎康熙皇驾回宫。
回京后,胤禛歇息了两日,见静姝担心,也存了点儿显摆的心思,便和静姝说起这次外出的事。
静姝只是安静的听着,时不时的笑着。
等听到太后的打算时,静姝小小的惊呼了一声:“如果是这样,那以后我和如意见面的机会便多了。”
“如意性子爽利,人又好。”胤禛笑道,“她要真留在了京城,到时候你多邀她来玩,免得你自己也无聊。”
“好。”静姝柔顺的笑着。
胤禛看着她,笑了一会儿,摇头道:“你先下去准备准备,过两天,我陪你回府见见你阿玛额娘吧。”
静姝惊喜道:“好啊。”
她笑得眉眼弯弯。
女子出嫁,除非有夫君陪同,否则是不能擅回娘家。
若是擅回娘家,只可能是被夫君休弃了。
这是天大的丑事。
静姝出嫁后,一直想回府看看,但她不太好意思说,只好一直憋着。
胤禛见她可爱,忍不住说了些浑话,他笑道:“你今年及笄,便该同我敦伦,之后怕是不方便回府了。”
静姝嗔了他一眼:“不与你说了,我要下去了。”
她离开。
胤禛笑了一声,去往书房,给孝懿皇后上了三炷香后,自个儿坐了会儿,想起此次战事,作下《狼居胥山大阅》、《功成回銮恭颂二首》等诗。
六月十五,胤禛陪乌拉那拉静姝回府,乌拉那拉家早已准备妥当,依礼相迎。
乌拉那拉夫人拉着静姝下去说话。
“他怎么样。”
“四爷待我很好。”
“谁说那个了。”乌拉那拉夫人目光老往她肚皮那儿跑。
静姝不好意思的喊了声:“额娘。”
乌拉那拉夫人收回目光,口中还是问道:“他怎么想的。”
静姝害羞不已:“他说……他说等我及笄之后。”
乌拉那拉夫人放下了心,念了几句那就好,又问她府里的事。
静姝道:“女儿一切都好呢,德妃娘娘将她身边的姑姑派给了女儿。”
她怕自己额娘担心,忙道:“那姑姑并不把持府中事务,而是给女儿细细分析,教女儿怎么掌管府中事。”
乌拉那拉夫人沉默了会儿,才道:“你那会儿年纪小,毕竟是进宫,也不好让家里的老嬷嬷跟着去,只派了两个伶俐的丫鬟。”
她轻叹了一声:“倒是她体谅你些。”
静姝笑道:“德妃娘娘的确是很好的人,说的话总是很有道理,只是我有时候听不大懂。”
乌拉那拉夫人摸了摸自己乖巧听话的女儿,她道:“听不懂就听不懂吧,你好好为四阿哥打理好府上的事,才是正事。既然那个嬷嬷愿意教,你也要多听多看。”
“为人正妻,哪有容易的……”
乌拉那拉夫人平时掌管府内一切事务,大到举办宴会,小到府上人的月钱。件件样样都得她过眼。
她惆怅的看着自己女儿,最后也只是道:“做人媳妇儿了,就要好好为夫君考虑。你们才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她怕她不明白,又细细叮嘱她:“在别人眼中,你两是一体的。不论是谁丢了脸面,都是丢的家人的脸面。”
她细细叮嘱,殷殷嘱咐。
恨不得将自己这些年的为妻之道都交给自己女儿。
静姝安静的听着。
六月二十日,储秀宫妃赫舍里素真在景山病逝,遗体经景山东门到朝阳门外园内安厝。
在畅春园避暑的康熙帝知晓后,谕礼部道:原任领侍卫内大臣一等公噶布喇之女赫舍里氏,选入宫中,未经册封、倐以疾逝,良用轸恻,今追封为平妃。应行礼仪、尔部察例议奏。
一应丧葬,按妃位礼仪所行。
七月,胤禛前往遵化暂安奉殿祭祀孝庄文皇后。
七月二十五日午时,十一阿哥胤禌用过身上出现红色小麻点,上吐下泻,呼吸急促,神志不清、意识丧失。甚至一度呼吸骤停。
太医和能治病的那几位传教士紧赶慢赶,等到赶到时,胤禌已经陷入昏迷。
还没查出个什么名堂,胤禌就于七月廿五申时死去,时年十一岁。
宜妃无论如何都不肯接受这个事,她抓着太医,非要他们查出个缘由来。
太医将当日十一阿哥吃过碰过的东西一一检验,没查出什么问题。
传教士看了会儿,开口道:“他可能是因为严重过敏而死。”
他知道她不懂,细细讲道:“每个人的身体不一样,所以有些东西,有些人吃了用了没事,有些人却会有很严重的反应。”
他说:“包括身上起疹子,上吐下泻。”
传教士道:“更严重的,可能还会死去。”
“我不听,我不听,你滚出去。”宜妃将茶杯瓷器都砸在地上,“你们都滚出去。”
传教士看了一眼太医,太医见机快的,已经在往门口走。
传教士也跟着出去了。
传教士问他:“大人真的没看出来吗?”
太医停住脚步,看向他:“看出来了,你救得回来吗。”
传教士摇头:“如果是一般的过敏症状,我这儿有药。但是他的过敏反应很厉害,我没有办法。”
太医行了个礼:“你是个好人,只是还不太适应这里的生活。”
他行礼后离开。
传教士听着身后女子尖厉的声音,摸不着头脑。
等他回到住处,其他的传教士听说后,不由感叹:“你好运啊。”
看他茫然不解,其他的传教士道:“如果是普通人知道这件事,除了哭泣也没有别的办法。但他们是这个国家地位最高的人。詹姆斯,你想一想。在我们国家,那些贵族们可把平民当成了人?”
詹姆斯没有说话:“我只是……没有办法……救那个小男孩,我感到很难过。”
那传教士摇头道:“你能够从死亡的边缘回来,你应该担心自己才是。向主感恩吧,感恩他救了你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