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内的六位大长老与曹宗炎见李贤不卑不亢的模样,顿知这下马威没做成,有些小小的遗憾。
看来这突然冒出来的赵家外甥不是个好对付的。
李贤却很肯定,若非今次他和小表兄一同来,单独小表兄赵路一人,或是其他管事到这元老院,定会被这群人给吃的死死。
此时,他面上虽然平淡,但心里冷笑不已。
他又怎么会不知对方的计俩?
这种把戏,早就过时了!
他略显深意的看了眼左上侧的曹宗炎,也不往前入座,端就是站在门畔边。
方才以晚辈的身份行礼,一是表明他敬重安川谷的几位主事人,二是表达了合作的诚意。
眼下这般不动一步,则是表明他是客人,是合作伙伴,却唯独不是软柿子,代表的是赵氏商行,想要给他甩脸色,没门!
赵路谨记李贤早先所言,眼睛瞟了瞟,不再言语,索性像个木桩一样,一动不动地站在李贤身侧。他心里难免有些紧张,但如同他这个小表弟告诫的一样,言多必失,要是颤微着声音开口,可不就是露馅了吗?
嘴上不说话就对了!
赵路心里嘀咕着。
议事堂内的气氛一时间犹如凝固的冰块般僵硬。
元老院的人也没想到还没开始谈,以亮出“致命法宝”,形式就陷入了僵局,终需人打破这种氛围。
曹宗炎便笑着道:“赵兄和李家小郎快快入座,不用这么多礼!这次我们双方是来谈生意的,六位长老也不是外人,都见过面了。
只要事情谈成了,不正如李家小郎方才所说的,是为双赢之举吗?”
李贤听过曹宗炎的劝说,并未直接入座,到是前进两步,几乎和曹宗炎并排。
“曹兄这句话说的对,都是做生意的,讲究以和为贵。双赢才是根本,可怕就怕我赵氏商行有些一厢情愿,李某平生最恨底下偷偷搞着小动作的人……”李贤语气一顿,一扫上首的六大长老,尤其在中间坐着的那人脸上多停留了一瞬:“明人不说暗话,几位长老,包括曹兄抓住我们赵氏商行的什么把柄,都亮出来来吧!”
这主动撕破脸皮的一番话,不说把元老院的几人给说懵了,就是赵路也是一脸懵。
他的小表弟以前可不是这么莽的,小时候干了坏事,也是躲在他们这群表兄的后面……活生生一个会来事的人,用一个字形容,那就是“稳”。
这就是所谓“大力出奇迹”的破局法?
中间首位的曹孙武到底是老油条,刹那冷笑起来,由座位上站起:“既然李氏子都这么说了,曹某想再问一句,你果真能代表赵氏商行?若真的能代表,那把有些事挑明又如何?”
他没有管曹宗炎的眼神示意,其本人同样是个火爆脾气,撕破脸就撕破脸!
眼下手里握的有赵氏商行的把柄,又在安川谷内,有些事,想说成黑的,那就能说成黑……虽是想李贤发问,可眼睛却盯在了赵路脸上。
毕竟过去一些日子里,都是赵路和他们打交道,河西的赵氏商行突然换了管事,也是今日才传出,由不得他们不怀疑。
关于赵家外甥李贤,他们几人了解的并不多,要想打探出这位李氏子李贤的具体过往,还需要一些时间,但这都不是特别中央的事情……
如今只要当面听赵路说出,坐实了这件事,那就算面前的李氏子反悔也没用。
赵路定了定神,心知只要他当面说出口了,那就代表了赵家的意思,可都走到这一步了,完全没有退路,只能相信他的小表弟,索性点头出言道:“以后河西之地的赵氏商行,全都由我表弟李贤管理,此事是我赵家内部决定的。”
“很好!”曹孙武点头道,然后打开了手边的盒子,将里面的腰牌放在大圆桌上:“这是不是你们赵氏商行的内部管事腰牌?”
“是。”李贤平淡的点了点头。
脸上既没有惊慌恐惧之色,又没有惊讶之色。显然对元老院能拿出这块腰牌,似乎有些见怪不怪。
“哦,这样啊!李家小郎君,老朽也想问一句,昨日你是不是同葛大梁一同入得黑风寨,且葛大梁并未胁迫你?甚至路上与你相谈甚欢?”
曹孙武下方的又一人起身问道,此人半点头发都是白的,看人时都是斜眼,看得人特别不舒服。
李贤和那斜眼对视,似乎没有感觉自己落到对方圈套一般,实话实说道:“明人不说暗话,知人知面不知心。
我等一行人,是被葛大梁邀请入谷入寨的,这有何问题?
还是说诸位长老想借此诬告我?
或言之我是那葛大梁的同党,做尽丧尽天良之事?
甚至背后还有赵氏商行,以此助纣为虐?”
嚣张!狂妄!
堂内的元老院主事人,从李贤的脸上看到的尽是这四个大字。
下方一个左脸长着黑痣的壮硕男人又起身,主动忽视了李贤的辩解,语气不带丝毫感情道:“我乃安川谷元老院刑罚堂长老,主谷内一应贪赃枉法、欺善作恶之事。方才曹,夏两位长老已经说得很是清楚。
这位李家小郎也当明白,昨夜发生了什么。就算你假装不明白也没关系,我蔡某可以和你说一说。
葛大梁违反谷内诸多条例,当以斩首之刑,黑风寨内所涉及的几十位主谋同样如此。
你李氏子既与葛大梁相熟,又为黑风寨之客,昨夜那么多人都见到了!加上葛大梁手中有赵氏商行的管事腰牌……
这些事若不能说清楚,那休怪我蔡某无情,任你是谁,在安川谷这一亩三分地上,也要拿你下狱。还有赵氏商行,以后也别想在河西之地做生意了……”
姓蔡的长老还没有把话说完,李贤同样冷笑着打断:“蔡长老,曹长老,夏长老,还有其他不知姓氏的长老,你们这些卑劣的法子对李某没用,对赵氏商行同样没用。
不就是眼馋赵氏商行河西之地的行商生意吗?
即便不发生葛大梁这件事,我亦没用‘碰巧’处于黑风寨内,你们难道就不会使用其他法子让赵氏商行在河西之地的利润归于你们手上!
我说的对吗?
再让我猜猜,你们这么做的目的,无非是想借赵氏商行的财富,购买粮草,以反攻重掌归义军的权势。
不用这么看我,我只是说出了你们的心里话而已。
要知道,今天我既然敢来,就是因为你们说来谈生意的,我也想做一笔生意。
但谈生意,可不是这样谈的!
我来的时候,就说过,我还有我身后的赵氏商行,是抱着共赢的态度应邀而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