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清婉看着叶云霆认真的模样,不由得正色起来:“你放心,你就放手去干,不必顾虑我和常培德的父女关系。”
常清婉心想,这个便宜爹爹一向不把她这个女儿放在眼里,明面上是个毫不偏心两碗水端平的严父,实际上有什么好东西都是先紧着常悦然母女,然后最后才是她常清婉。
就连平日里两姐妹犯了什么错,常悦然只要撒个娇,再加上孙怡然吹个枕头风,就能安然无恙地躲过惩罚。
而以前的常清婉不一样,只知道缩在角落里期待卑微的父爱,受了委屈也没有勇气指责别人,只能自欺欺人地认为别人都不是故意要欺负她的,善良而又怯懦。
这种忍让在别人看来就成了软弱可欺、草包、废物。
其实,常清婉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她不会去欺负讽刺这样的常清婉,但是绝不会当这样的常清婉。
太过忍让别人就是自己受罪,常清婉才不要当那个受人欺负的冤大头,要当也是当可以“横行霸道”的小霸王!让谁见了她都不敢惹!
“他这个爹有还不如没有呢。”常清婉撇撇嘴,低头看着手中的茶杯,沉默了。
当然,这只是她的想法,如果是以前的常清婉,估计会不忍心吧。
叶云霆以为她是想起以前常培德纵容常悦然欺负她的事情,伤心地低下头不说话了,不由得有些心疼。
这一心疼就又想摸摸她的头。
心动不如行动!
叶云霆眼光心虚地闪了闪,手却早就抬起来,轻轻摸着常清婉的头。
常清婉顺滑的发丝在叶云霆的指尖穿梭,像一只小猫咪的爪子轻轻挠着叶云霆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常清婉感觉到头顶的温热,错愕地抬起头,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惹得叶云霆的心又软了几分。
“常培德看不见你的好,是他没有眼光。”叶云霆放缓了语气,柔声说,“不要难过了,以后我对你好。”
叶云霆说出“我对你好”四个字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
这种话不像是他会说的话啊!
他这是太想安慰常清婉以至于口不择言了吗?
常清婉听见这话,不由得看向叶云霆的眼睛。
叶云霆的眼睛里满是认真之色,瞳孔里的倒影,都是常清婉微微有些错愕的脸庞。
常清婉突然觉得有点毛骨悚然,连忙摆摆手:“不不不,我没有难过,只是感觉以前的忍让有点不值。”
常清婉试探的目光在叶云霆脸上游走,支支吾吾的,像是像是想说什么话,想了想又摇摇头不说了。
叶云霆皱着眉头,直言道:“有话直说就是。”
“那个……王爷,你还记得……我们只是假夫妻吧……”
叶云霆没有想到她会提这个,默默点了点头。
“嗯。”只是这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常清婉也没注意到叶云霆这声音里的不对劲,继续说道:“王爷记得就好,刚刚你说的那些话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叶云霆疑惑道。
“没有没有。”常清婉连忙摆摆手,随后迅速起身向门口走去,“我先去看看孙安醒了没有。”
留给叶云霆和小五的纤弱背影,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以为什么?还你为你喜欢我呢……
常清婉想到刚刚的场景,庆幸道:“还好没说出来。”
万一不是,那不就成了自己自作多情?
那样多尴尬啊!
常清婉拍了拍自己的心口,不知道是为了庆幸还是为了平静此刻跳动得正欢的心脏。
屋里的叶云霆则有些失落,但是强大的伪装能力使得这点失落并没有表现在那张清俊的脸上。
倒是小五看得啧啧称奇。
刚刚王爷那话,听起来就跟表白一样……王爷大概是陷进去了……
叶云霆还沉浸在刚刚的“假夫妻”三个字中。
在她眼里,他们只是一对假夫妻,他只是她的交易伙伴。
叶云霆思及此处,心里的失落更加明显,已经明显地表现在表情上了。
小五仔细地观察着叶云霆的表情,由最初的淡然到迷茫,再到失落。
他很少看到叶云霆脸上出现这么多情绪,一般展示在众人面前的都是一副“病弱美人的样子”,在私底下则是平淡无波的表情,在处理公事的时候则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令人信服。
而现在……因为常清婉,王爷欣喜、吃醋、宠溺、纵容、失落……
种种情绪,勾勒出如今鲜活的王爷,像是平静无波的古井,突然打通了地下河,涌入了新鲜的水。
小五心里默默地想:这样也不坏,起码在王妃那里,他们王爷也就像个正常人一样。
“小五?”
叶云霆盯着小五发呆的样子,皱了皱好看的眉头。
看小五这样子,思绪好像都飘到九霄云外了。
“小五?”叶云霆很有耐心地再叫了一次。
其实心里已经要把小五骂成猪头了,他再不回过神来就等着被派到边境历练吧。
好在小五及时地会过了神,应了一声。
叶云霆一阵可惜。
这呆头呆脑的不能派去边境历练了,真是特别可惜。
“小五,我的身体,这几天应该恢复的差不多了。”
叶云霆笑眯眯的,眼里满满都是期待与人交锋的熊熊烈火。
小五本想说多年的顽疾就这么好了是不是太草率了,但是触及叶云霆坚定的目光时,突然就不想问了,答了声“是”就回王府安排了。
王爷吩咐了他照做就是,不需要问为什么。
常清婉踱步来到孙安的病房前。
她抬手,掀开了门帘。
躺在床上穿着白色衣服昏迷不醒的孙安映入眼帘,旁边站着的是手足无措的安哥。
“王妃,您来啦!”
安哥眼尖地瞧见门口有一只纤纤玉手在掀帘子,稍微一猜就知道王妃到了,笑着凑到常清婉眼前。
“王妃,按照您的吩咐,我们把这个人擦干净了,换了个衣服,也擦了药了……”
看见安哥皱着眉头,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常清婉好奇地问道:“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