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三抉择之后,林孑选择了左边路口,是通往江宁巷,他选择的,是自己的儿子。
变天了,接二连三的雨点飘落,一座城,满是风雨。
警察局是晚上接到的报警电话,当晚休假的刑警们忙的不可开交。
而另一边,绑架犯呢,还在上千平米的别墅花园大张旗鼓的烤肉。
肉是现杀的,很新鲜,烧了火就着钢板烤,肉被油烤的滋滋响,撒上一把调料,完美搞定。
男子一头耀眼的墨蓝卷发,端着烤好的肉缓缓走向了另一边,他穿着皮衣黑裤,手背上有纹身,是一株曼珠沙华,血色的,栩栩如生,再往上,五官立体,线条优美,眉骨微微凸出,瞳孔是深蓝色的,像海洋一样深邃。
“昙昙,吃一点,好不好?”尾音轻颤,有一种特别的惑乱感。
“霍溱,我要回去。”她目光坚定,眼睛很亮,像夜明珠一样,此时黑暗的处境丝毫没有将她的光亮掩埋。
她没有回应他的任何话,只有一句,【霍溱,我要回去。】
男子将那盘烧烤扔到了地上,他站起身,目光忽明忽暗,月光斜斜的撒过来,勾勒出他半边侧脸。
他背对着月光,点了根烟,橙色的火花闪烁了一下。
“昙昙,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云昙轻轻皱眉,依旧坚定,“我要回去。”
省去了名字,只有四个字。
他突然前倾,捏着她下巴的手十分用力,下一瞬,贴着唇吻了上去,他的吻很深,烟味呛喉,有一种淡淡的苦涩味。
云昙是温州市出名的大家闺秀,端庄优雅,世人都是怎样称呼她的呢?
温州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霍溱是温州市出名的纨绔子弟,杀伐果断,世人都是怎样称呼他的呢?
温州有鸱枭,绝世而极端。
“这是惩罚。”沙哑的声音低低的响起。
夜风肆意,在空气中掀起了淡淡的茉莉花香。
云昙双手抱着自己,极力掩饰难堪的呼吸,身体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沉重,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她不敢去看他,太危险。
“想知道林孑去了哪吗?”霍溱漫不经心的挑起眸子,淡定的望着她,不等她开口,直言:“他去找警察了,你知道的,他不要你了。”
那一瞬间,云昙忽然觉得自己的呼吸很紧,但她的痛苦被很好的掩饰起来,不动声色的抬起头来,对上视线,她淡淡的开口:“霍溱,你真可笑。”
绚烂的光芒在那一瞬间似乎刺穿了霍溱深蓝色的眼瞳,月光下,他身形修长,徐徐吹来的风犹如利剑,扑面而来。
他表情很淡,袅袅烟雾上升。
“他会来的。”我们,拭目以待。
霍溱有夜盲症,一到晚上视力会下降,好像是从那天晚上他看见她的第一面起,不药而愈,显然,大多数人在面对超出自己预料之外的事物会投以天生的好奇,甚至是,沉迷。
例外这种东西,就好像是把束手无策的自己交给了另外一个人。
林孑配合警方找到了林洛阳并接他回家,绑架犯没有把他怎么着,只是被关在了小屋子里,里面还有一大袋的零食,若不是他年纪小,或许他们都要以为这孩子是来这度假的。
林洛阳刚学会走路没多久,跟着云昙住在月亮湾,仅存的记忆就只剩下妈妈告诉他去找邻居给爸爸打电话,可是他过去的时候,邻居不见了,有一个蓝色头发的男人,就坐在座机旁边的位置上,长腿随意在桌上放着,吞云吐雾。
他不认识那个人,转身就跑,然后被带上了一辆车,中途他们放他下去走动,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有一对年轻的夫妇路过看到了,他就把名牌给扔出了窗外。
他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爸爸。”
“乖阳阳,你做的很好,警察叔叔会把妈妈找回来的,别怕。”
“嗯。”带着点鼻音,毕竟是小孩子,不经吓。
林孑把他抱在怀里,“我们现在去接妹妹回家。”
“嗯。”
之后,林孑给顾锦臣打电话问他闺女在哪,知道了地点。
他到了之后已然是晚上了,天使之家的作息很规律,林孑提前跟那边打了招呼,给留门了。
他跟着工作人员上了六楼,因为发生了事故,顾砚白住的楼层都有重病看守。
“先生,就在这了。”
“好,谢谢啊。”林孑道谢,微微颔首,牵着林洛阳推开门进去。
里面开着灯,他一进去就看见他闺女在非礼一个小家伙。
“……”
“深深,深深。”
小长安睡得很熟,反倒是她旁边的顾砚白猛的惊醒,手伸进了枕头底下拿出一把刀。
林孑吓傻了,心想这孩子看着小,胆子太大了吧?“不是,我是她爸爸。”
“你,怎么证明?”他的眼神十分犀利。
“那个,我……”我去,这他亲闺女,什么时候领自己闺女都要证明了?他上哪找去啊?
顾砚白凉凉的目光转移到了几乎长在地底下的一个孩子身上,幡然醒悟,“你是人贩子?”
“不是不是,这真是我闺女,你把她叫醒就知道了。”
顾砚白警惕的盯着她,伸手推了一下四肢并用缠在他身上的小长安,她身上的奶味很浓郁,盖着毯子软趴趴的黏着。
小长安被叫醒了,眼睛没有完全睁开,看见他就软软的喊,不知道在叫什么鸟语。
林孑走上前两步,“深深,我是爸爸。”
顾砚白把她的人头从他怀里掰了过去,“是你爸爸吗?”
小长安一看见他,高兴的手舞足蹈。
如此一来,顾砚白也放心了,收起了手里的刀。
误会解除,林孑抱起小长安,试图跟顾砚白调解一下关系,他从兜里掏出一把糖,糖纸亮晶晶的,都给了他,“孩子,谢谢你保护我闺女,这些给你。”
他就给了林洛阳一颗。
林洛阳表示不开森了,但又觉得很别扭,怨恨的看了顾砚白一眼。
随后,林孑带着俩孩子回到了家,没有再接到任何关于绑匪的电话。
当然,人还是得找,但并非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