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宁坐在干燥的大石头上,看着这个靠谱的男人捡来树枝,接着用打火石点燃了火堆,把他自己脱下来的衣服架子上面烤。
又站起来在洞口撒了些草木灰防蛇虫鼠蚁。
悦宁也自觉地把外衫脱了,用树枝支着,放到段迁的衣服旁边,一块儿烤火。
里衣还湿湿的,粘在身上,悦宁也只能把身体靠近火源,让衣服贴着身体一起烘烤了。
没办法,里衣穿在身上难受也不能脱,古代的肚兜,虽然比现代基尼用料多,可要是真脱了,在古代就太孟浪了。
怕吓着这个小子,悦宁便没轻举妄动。
瞥见女人乖乖烤火,脸上神情镇定,不见任何慌张,段迁觉得稀奇。
入水的时候,饶是他,也被湍急的水流惊得有些六神无主,差点就被河水冲得找不着北了。
现在他能淡定下来,是因为他武功高,又经历了战场的血腥历练,才练就了这样一颗金刚不坏,处变不惊的心。
这个女人的神情也这么若无其事的,倒有些耐人寻味了。
她到底是什么人呢?
居然能这般奋不顾身地救那个极有可能就是西岚公主的俘虏。
她不可能真的是西岚公主的姐姐。
西岚只有楼蝉衣一位公主。
而且她身手这么弱,也不可能是西岚培养的死侍,难不成是公主的贴身侍婢?
可这些天,他观察到女人的行止坐卧,还有她眼睛里的那股高傲的神情,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婢女。
火光映衬下,段迁眼眸中的光华流转闪动,像是天上划过的星子。
忽然,女人抬眼对上男人审视的目光:
“大胡子,你胡子掉了。”
段迁一愣,反应过来,赶紧摸向自己的脸,果然一片光洁。
什么时候他的假胡子竟然真的掉了,他还没有发现!
太失策,也太大意了!
悦宁暗自偷笑,胡子当然是她被抱在怀里的时候偷偷拽的。
应该是胡子沾了水,还被河水那样冲刷,本来很牢固的胶都不怎么粘了,轻轻一扯就能掉下来。
悦宁扯胡子的同时,还故意用脑袋磕了男人一下,分散掉他的注意力,这事儿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的。
悦宁装作什么也不知,好奇地手指伸向男的脸,问道:
“你们大晋男人的胡子也太容易掉了吧,是不是头发也容易掉呀?”
女人向着他一点点靠近,段迁下意识要避开,却听到她像小孩一般好奇逗趣的话。
男人侧开头笑了:
“不会。”
没有触碰到脸颊,悦宁缩回手:
“那就好,没有头发就不好看了,你现在没胡子,刚刚好,特别好看!”
段迁一愣,他这个大晋威名赫赫的铁骑大将军,谁敢在他面前说他好看?
不过女人神情诚恳,这个词从她嘴里说出来倒不让人反感。
见段迁又不说话了,悦宁站起身对着他鞠了个躬:
“今日多谢恩人救命之恩,还有之前,您曾赠我纱布和疮药,这些恩情,来日我墨悦宁必定报答!不知恩人姓名?”
段迁又有了片刻的沉默,黑色的瞳孔凝滞。
这女人想套他身份?
“段万。”
悦宁:……
神特么段万。
我还壮士断腕呢!
悦宁点点头,又对着他感激地一揖。
两人便没再说话了。
夜幕很快降临,火光噼啪声中,悦宁打着瞌睡,头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
段迁把烤干的衣服全部丢给悦宁,让她裹着睡觉:
“你先睡吧,火堆我守着就行。”
悦宁摇摇头,不想欠太多人情的倔强样子,支撑着困顿疲乏的身体,给忽明忽暗的火光里又添了几枝枯树枝。
半夜里,原主这副弱鸡的身体果然开始发起了低烧,迷迷糊糊的,悦宁只觉得身上一阵阵发寒。
觉察出不对劲,段迁靠近发抖的女人,伸出手摸了下她的额头。
迅速缩回大掌,男人拧眉。
女人的额头很烫!
“好冷!好冷!”
女人的眼睛已经睁不开了,人也迷糊得无意识呢喃。
感觉到男人靠近,悦宁的身体自觉地往他怀里钻。
因为她这样的贴近,段迁浑身僵硬。
他从未和女人这般亲近过。
这女人貌似是嫌他的尴尬还不够,喷洒着热气的鼻尖蹭在他脖子上,痒痒的。
段迁还能感觉到女人的两片唇若有若无,触到他皮肤上。
他的外衫此刻给女人披在身上,他的上半身还是光裸着的……
耳尖爬上绯红,喉间微动,刚伸手把人推开,女人又像八爪鱼一样的缠上来,嘴里一直呢喃着:
“冷,好冷。”
不知为什么,段迁竟觉得有些于心不忍。
便任由女人抱着。
只是他克制不住的僵硬,身体像个大石头一样定住不敢动。
火星子又烧得啪一声炸响。
浑身僵直的男人才被夜里这微微一声响拉回了神思。
吐出胸口刚刚一直憋着一股气,微微动了动,又给快要熄灭的火堆添了些树枝。
微弱的火便烧的旺了。
低头看火光的时候,段迁似乎感觉到他的下巴触碰到了两片柔软的东西。
好像是女人的唇。
喉间动了动,段迁觉得此刻有些口渴。
直到怀里女人的气息平稳,像是睡着了,他才敢低头看过去。
女人微微仰着头,双唇微张,靠在他身上,似乎是已经酣睡了。
再次伸手摸女人的额头,还是烫的,情况暂时没有好转多少。
可出乎意料的,女人的脑袋在他的锁骨处蹭了两下,就……轻轻吻了一下他的胸口!!
“依依,晚安。”
段迁:!!!!
段迁现在不光是耳朵,连整个脖子,整个脑袋都红了。
胸前起伏,男人实在没忍住把悦宁从自己身上扒拉开。
安稳的把女人平放在一块儿干燥的大石头上。
小心翼翼做好这些,他才神经质地一把弹开。
男人捂着自己砰砰直跳的心口,只觉得心慌意乱。
刚刚被女人亲吻到胸口的时候,他竟然……
看了看身下某处,男人涨红了一张脸,恼羞成怒地走到洞口去吹冷风,深深呼吸几次,又狠狠打了自己脑袋一下。
段迁第一次对一个女人起了冲动。
他今年就是弱冠之年,京中好友们跟他差不多年纪的,哪个没有几个通房小妾?
他母亲之前也给他安排过,只是不知为何,与女子接触时,心里总会犯恶心,即使忍受着恶心要靠近,他也觉得浑身难受,于是实在受不了,他便拒绝了。
没有经历过,不代表段迁什么都不知道,京城里那群魂不吝混在一起的时候,就爱跟他绘声绘色的讲这些画本子里的东西,他想不知道都难。
只是无论那群混小子讲得多么引人入胜,他都提不起兴致。
有段时间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无能了。
还好,再长大一些,他便偶尔会在梦中梦见与一看不清容貌,但身形姣好的女子欢好……
他今天会跳下来救女人,也是因为之前他就发现了,这个女人是唯一一个他靠近之后不会反感的异性。
像是有什么力量在牵引着他,向女人靠近一样,他不自觉就跟着跳水的女人一起跳下去了。
他不是好色之徒,自然不会乘人之危。
这是今夜被挑起的欲火,让他太难受了。
不知过了多久,平静下来的段迁才从洞口重新进到洞里面,不敢靠得离女人太近,他只是远远坐在火堆的另一边,眼神直视火光,不向女人的方向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