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台,藏在幕帘后面的兰花得意地笑出声。
哼!墨悦宁,你在大人们面前就出丑吧,马上,贵人们就会知道你只是个没本事的花瓶了,还想抢夺我的地位和风头,简直异想天开,痴人说梦!
又挑衅地对瞪她的楼蝉衣讽刺:
“墨竹,你亲爱的姐姐马上就能如愿以偿地爬上贵人们的床了,你难道不为她高兴吗?”
楼蝉衣抿嘴,不发一语,她记得,姐姐要她学会隐忍!
波澜不怒的眼把眼前女人此刻得意鄙夷的神情深深刻在脑海里。
她楼蝉衣发誓,一定会让这个女人为侮辱姐姐付出代价!
台上,焦灼的目光聚集在轻纱曼妙的女子身上。
悦宁淡定地把琵琶抱在胸前。
可以不会弹,姿势一定要美。
美眸轻抬,对上台下男人们期待的目光,悦宁差点儿要忍不住无语地翻白眼了。
干嘛呀?一个个的,都得了干眼症了不成?音乐是要听的嘛,闭上你们的蛤蟆眼行不行啊?全盯着我怪渗人的!
【宿主,要我给你上buff吗?】
【咱们啪啪打脸那个西八兰花!】
系统比悦宁还激动。
“不用,杀鸡焉用宰牛刀。”
素手轻抬,悦宁的手落到琵琶弦上,可刚触上去立刻又抬起来。
看客们皆一头雾水。
悦宁:诶~~我虚晃一枪!
叹了口气,台上绝美动人的女子向着台下诸位娇声陈情,还不忘了含沙射影地讽刺了一把兰花擅长的琵琶不入流:
“琵琶多凄凉之音,易让听者愁,闻者泪,此情此景,众位大人欢聚一堂,难得听个开心,怎能演奏如此煞风景的靡靡之音呢,不如……妾为大家奏一首欢乐的萧曲如何?”
随即眼神投向观众互动,再次背刺兰花:
“妾一时兴起,司里的兰姐姐约莫是不曾准备乐器了,不知各位大人之中可有人随身携带萧管呢?”
萧也算是私人贴身之物,若两人通用一萧,难免让人联想到某些暗指的暧昧情愫。
这些色坯子此时皆捶胸顿足,好一顿扼腕叹息,恨自己平日里竟然不爱玩萧!
与美人如此亲密接触的大好时机就这样白白错失了。
可惜!实在可惜呀!
段迁静默的眼直直盯着台上一嗔一笑尽态极妍的美丽女子,眼眸漆黑。
此刻她身上穿的已经不是回京路上那一身灰扑扑的布衣草鞋了。
半露香肩,青萝纱衣衬得她脖颈白皙修长,下颌处一颗浅浅的痣引人垂涎……
原本乌黑柔亮的长发也盘起来,梳成好看的形状,上面还点缀着晃人眼的玉石珠宝,使得她整个人在台上熠熠生辉。
美丽但露骨。
是世家女子唾弃又艳羡的芳华……
但见女人泰然自若,眼神轻挑,对于打量她的不轨目光似是习以为常。
心里是又闷又堵,段迁只觉心中怅然,愤愤难平。
手一拍桌子,指着旁边的侍者,哼声道:
“再拿坛酒来!”
侍者的脸愁成苦瓜:怎么还要酒啊!爷呀!咱真快没酒了!
四下里骚乱了一阵,却忽然有位白衣翩翩的公子才得被灰衣小侍引进门来。
他手里正好有一管通身玉白的长萧。
有识得白衣公子的人惊呼道:
“竟然是何公子!”
不认识的人疑惑道:
“谁呀?恕我愚钝了,这是哪位大人呀?我怎么没在朝堂上见过他呢?”
“哎呀!陆大人,他就是三年前那位体弱多病,被咱们陛下特意恩准不用上朝的礼部侍郎何靖仇呀!”
“何靖仇?咱们朝中有这么一号人物吗?我怎不知?”
“他素来低调,鲜少露面,大人们不知,这位年轻俊才还是帝师何樵溪的儿子呢!他当年也是中了状元的,文采斐然,实在为我等楷模呀!”
“诶呦,那可真是不得!”
……
【滴!发现男主公孙胜。】
悦宁眼神锁定到白衣男子的身上。
这才发现他戴了个粗糙的人皮面具。
呦!小皇帝也乔装打扮过来凑热闹啦。
悦宁眯眼,不曾想这家伙原来这么早就出现过。
何靖仇或者说是公孙胜高举手中玉箫,一边向着众人徐徐走来,一边朗声道:
“今日凑巧,我这里正好有管新得的好萧,若台上美人的演奏能让台下的诸位大人们满意,我便将这玉箫曾予姑娘了。”
悦宁对着公孙胜一揖,正要吩咐人把萧拿上台来,就被段迁半道截胡了。
段迁背过身挡住公孙胜,不知道背对着众人与公孙胜说了些什么,才无奈地接过玉箫,走上台,亲自把萧递给悦宁。
段迁一路走,一路卷起袖子,在萧上疯狂摩擦,摩擦声相当明显。
段迁:笑话!这玩意儿对嘴的,能不擦干净?!
公孙胜看傻了眼:……
爱卿几个意思啊?
亲手把萧递给悦宁,段迁见女人微笑接过,礼貌鞠躬,一点也不像认识他的样子。
男人气闷!
非常气闷!
于是某人臭着脸,也没下台,就走到后方的乐师们中间,屁股不高兴地一怼,怼飞了一个倒霉催的乐师,抢了他的位子,就这么坐在了能清晰观察到女人一举一动的至尊VIp伴奏席。
抱臂坐着,嘴瘪着,一副别惹我的吊样,翘个二郎腿,姿态十分的……
二五八万!
拽得究极欠揍!
席下注意到段迁这一反常行为的大人们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将军大人似乎不大高兴啊?他莫不是有意这个女子?”
“铁树开花,真是奇了!”
“引得铁树开花,这女子当真尤物啊!”
……
观此情景,已经撩袍坐下的公孙胜玩味的眼神在悦宁和段迁之间逡巡,眼中却没多少与众人如出一辙的惊奇。
台上
五指纤纤,捏着通体莹润的玉箫,美人微敛双目,众人似乎能看清她长长的眼睫像蝴蝶般轻颤。
红唇贴上萧身,某些人方才坏心眼地浮想出某些不堪入眼的香艳画面,就被欢乐豪壮的萧曲震荡了内心。
箫声夹着凌冽之气,忽如海浪层层推进,忽如雪花阵阵纷飞,忽如长空一声鹰鸣,俯冲而来,直击人心……
萧声其实也多寄哀思,即便是名曲之中都难找出十分之一二的欢快曲目,台上女子所奏,正是豪情壮阔的《笑傲江湖》。
一曲罢了,众人还在沉浸在余音之中久久不能回神。
公孙胜也眼眸放光,惊奇地抬头看向台上方才还娇柔造作,引得台下俗物们垂涎三尺的女子。
没想到她转眼间便能奏出一曲绝佳妙曲……
此曲所奏畅快淋漓!
有血性的男儿,无不听得热血沸腾!
公孙胜笑容依旧温和,眯眼,微微摆头,似是找到了什么有趣的玩物般把悦宁的身影收拢到视线里。
原来俗媚到极点的壳子里的灵魂却是精巧到极致……
着实有趣。
“好!”
一位激动的绿衣公子第一个站起来拍手称好,接着台下就爆发了极其热烈的掌声。
有个双眼细长,眼下青黑的长袍男子文绉绉地吟诵了句:
“百尺梧桐画阁齐,箫声落处翠云低。真是好曲!好曲!”
又有个年纪稍长得大人捋捋胡须,又拍手叹道:
“箫声渐渐,低音中偶有珠玉跳跃,清脆短促,此伏彼起,繁音渐增,先如鸣泉飞溅,继而如群卉争艳,花团锦簇,更夹着间关鸟语,彼鸣我和。妙哉!妙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