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楼里的公子哥们凑作一堆,勾肩搭背,正聊得火热,旁边的食客们也都伸长了耳朵,听得起劲儿。
“没错,我爹昨儿下朝回家还说了这事儿呢,周星耀可是周大人的老来子,那小子脊梁骨都差点儿摔折了,被抬回家就只能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据说御史夫人和老祖宗眼睛都哭瞎了,被折腾成这样,周大人哪里肯轻易放过段迁呐,那是日日上折子求陛下主持公道呢,这段迁也不是能折腰的人,现在这俩冤家见面不是掐就是斗。陛下也被扰得心烦,为这事儿正跟大将军闹得十分不愉快呢!”
“啧啧,我看段迁这宠臣也是做到头了,功绩盖世又如何呢?还是太年轻太狂妄了。”
“我也觉着是这理儿,再给你们说个事儿,你们可千万别往外说啊!一个月之前,督察使蒙立身蒙大人不是被人检举残杀御马吗?陛下本来是要治罪的,可段迁站出来给蒙大人担保,看在他的情面上,陛下就只贬了蒙立身的官职,这事过去这么久了,前几天蒙立身又被撤职调查了,现在人还关在大理寺受刑呢!
陛下现在可是一点儿都不给段迁情面了,你们想想,新皇刚登基那几年,段迁是什么地位?!那可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当初朝堂之上,就是宰相大人,也不顶段迁的一句话在陛下面前管用。现在……啧!
依我看哪,或许是大将军自恃功高,不可一世,早就跟陛下离心了!”
“嘘,这话你也敢乱说,不怕掉脑袋呀?!”
……
教坊司
悦宁听着冒着星星眼的楼蝉衣跟自己吧啦吧啦讲述包下她第一夜的翩翩公子何靖仇。
“姐姐,他和你说了一样的话,他说不会勉强我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真没想到大晋也有这样的翩翩君子……”
少女怀春,脸蛋都是粉红色的。
悦宁揉揉脑袋,忍不住想敲一敲楼蝉衣的脑袋,叫她清醒一点。
翩翩君子?妹妹,你确定?我怎么看那玩意儿都跟君子俩字儿不沾边的。
这个公孙胜也太狗了,悦宁现在怀疑这个小逼崽子可能从头到尾都在利用楼蝉衣。
女主现在的心计在他面前完全不够看的,这不得被耍的团团转呐?!
看看现在,傻姑娘被人家卖了还说人家是个好人呢!
他是不勉强你,可他却把你强留在这个可怕的地方……或许还想从你身上榨取更多的价值呢……
悦宁还要搞清楚段迁和公孙胜的谋划,暂时不准备打草惊蛇。
料想现在就算告诫这个上头的傻姑娘要提防何靖仇也没用,说不定漏了口风,让这个单纯的女主泄露给那个阴险狡诈的小逼崽子知道,他还会想办法对付自己呢。
听了一下午花痴言论的悦宁从楼蝉衣的房间里走出来,却突然背后一痛,眼前一黑便昏死过去。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手脚被捆绑住,嘴也被布条紧紧勒住,动弹不得,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四周是劈好架起的柴木,但是有股霉味儿,周围蛛网遍布,像是个被废弃掉很久了的柴房。
破旧偏僻,这里除了绑架她的人之外,应该不会再有人轻易找过来的。
那么她现在就是被杀了,大约也不会有人知道……
现在外面天还不是特别黑,悦宁推算,自己被绑架过来应该还不到一个时辰……
是谁要绑架她呢?
现在和自己有密切联系的就只有楼蝉衣和段迁了……
若是西岚旧部的人,他们要是能把自己绑架出来,那肯定连楼蝉衣也一起救走了,可原剧情线上,楼蝉衣在教坊司里待了整整两年才离开,而且是靠她自己自救的,所以不可能是和楼蝉衣有关的人。
那么……她被绑架就只能和段迁有关系了!
回忆起这些日子听来的关于段迁的小道消息,悦宁心终于有了成算。
正思索如何逃脱,就有一个穿着褐色常服的蒙面汉子开门走了进来。
悦宁闻到他身上有股很难闻的骚味儿,好像是牲畜身上的那种味道,如此浓重,必定要侵染很久,才能染出来这样的气味……
然而奇怪的是,这人走路的姿势却很有风骨,除了头垂得低低的,整个人看起来无精打采之外,身上居然还依稀能看出一股文人纤弱的气场……
男子手里拿着一把看起来很钝的菜刀抵在悦宁脖子上:
“我现在把你嘴里的布拿掉,你不准叫唤!不然我就拿刀割了你的脖子!”
悦宁点点头,看到他露出来的手腕枯瘦,纤细如女子。
那人见悦宁配合便将勒住嘴巴的布条解下来。
悦宁的嘴里被塞了一个馒头,怕被这人剌脖子,不敢有任何反抗,只能乖乖吃了。
男子漆黑的眼一直盯着悦宁脸上的表情,见她和别人一样对自己身上的味道反感,却为了活命不得不屈服,任由自己摆布……
果然只有至高的权利和无数的金钱能让人俯首称臣。
是段迁!
是他心狠手辣!是他毁了自己!
他要让他一辈子都活在痛苦之中!
既然能花重金包下这个女人,相比这位美人对段迁来说,一定非比寻常……
男子盯着自己吃完馒头再次把悦宁的嘴给封起来才抽身离去。
问外再次传来动静的时候,悦宁就看见一个白衣的身影被绑架男一脚踢进来……
门被砰地一声关上了,外面还传来锁链锁门的声音。
悦宁和白色身影大眼瞪小眼。
公孙胜?!男主?
或者说是扮成何靖仇的公孙胜。
他怎么也被这个绑架男抓过来了??
而且为毛绑自己,不绑他呀??
靠!绑架还搞区别对待?!
公孙胜只垂首,一个劲儿咳嗽呕吐,似乎是被人喂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门外传来蒙面褐衣男子冷冷的声音:
“小公子,别咳了,你就是把肺咳出来,吃下去的东西也不可能再吐出来的。”
悦宁听他这么说生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接着就听得那人说道:
“春风醉入口即化,这好东西可是绝无仅有的,公子好艳福,要知道这里头关着的可是教坊司里美艳无双的喜悦姑娘,今日倒是便宜你这个幸运的小子了。”
悦宁心里一阵卧槽,就看见公孙胜的脸越来越红,他难受地半跪在地上,眼眶发红,怒吼道:
“你这宵小之辈放我出去!你可知绑架朝廷命官是什么罪?!”
外面的人笑道:“你是官?哼!我倒不知道朝廷里什么时候有了你这号人物的?装也装的像点儿,满朝上下除了段迁,还有谁像你这般年纪轻轻?
别给我耍花样,这可是天大的好福气,你小子就偷着乐吧,这可是个绝无仅有能给段迁戴绿帽子的好机会。”
那人大笑几声就离开了,悦宁紧张地看着眼前捂住脑袋已经完全跪在地上的男人。
他痛苦的摇着脑袋,胸前不停起伏,然后突然向着悦宁扑过来。
混乱之中,悦宁嘴上地布条被男人粗暴地扯断。
公孙胜似乎还尚存有一丝理智,悦宁听见他沙哑的声音:
“我会对你负责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