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不断斟酌计划中哪些部分能说,哪些不能说,所以语速放得很慢:“我爸爸明天会易容成其他人的样子,以家长的身份早早抵达体育馆——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吧?”
“那个,柯南,网上有优作叔叔的照片。”
“啧,忘了,老爸怎么也是个名人来着……总之明天你们汇合后,他会假装丢了东西,你直接顺着他的话说,一起去保安室看监控找莎朗——我以前教的那一套暗号你还有印象吗?”
“有!”
“很好,不过到时候万一太紧张,临时想不起来也没关系。你随便找个借口离开,写张纸条说清楚她穿了什么衣服,在哪个镜头里出现之类的关键信息,藏在保安室那一层的卫生间就好,后续我们会处理的。”
“我、我知道了……”
“别紧张,一切有我呢!”
“嗯!”
时间很晚了,和树挂断电话。他记挂着明天的事,照旧对窗外黑黢黢的庭院道了声晚安,倒头便睡了。第二天一大早,和树就收拾好准备出发,生怕找人的时间不够,会破坏朋友的安排。
皆川克彦打着哈欠下楼,见弟弟已经几口敷衍完早餐跑去换鞋,惊讶地挑了挑眉毛:“那么急?你们社团今天不是不摆摊了吗?”
“我想早点去帮朋友的忙嘛!”
顾忌着樱井先生和做饭阿姨在场,和树没把话说得太明白,克彦顺理成章地以为他是在说班级话剧,打趣了几句也没放心上。
皆川家主还要去公司工作,司机小林先生开车送小少爷到学校后便匆匆离开了。皆川和树风风火火冲进体育馆,里面的人几乎全是二年b班和三年A班的学生,他们在为今天的演出做准备。这就显得工藤优作非常显眼,大作家穿着风衣,在体育馆慢悠悠地踱步,像是一位家长单纯在好奇今天上午的漫才表演为什么要用到哥斯拉模型……对哦,正经漫才表演会用上一个两米高的哥斯拉模型吗?它的尾巴还会动耶?和树忍不住多瞅了两眼。
咳,这些都是小事。之后的事情全都按照计划顺利进行,甚至比预想中更加顺利。和树进门就从监控中看见了莎朗温亚德,暗号传递得也很成功,优作叔叔找了借口让他去忙,他便顺势离开,回到体育馆后台。
但是莎朗居然真的来看表演了啊,柯南果然没有猜错!皆川和树安心了许多。
午时已到,体育馆内的灯光熄灭,报幕响起。
“现在为大家演出的,是由二年b班带来的《温吞的爱情》,敬请各位观众拭目以待。”
羽衣负责灯光,盯着计时器适时按下开关,衣着华美的小兰在舞台上闪亮登场,后台都能听到从观众席隐隐传来的惊艳赞叹之声。和树放回调成震动的手机,蹲在角落里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羽衣暂时无事可做,他发现了朋友的不安,好笑地揶揄起来:“不至于吧,特洛比乐园的大剧场你都上去表演过了。今天只是学校的体育馆,我的大明星,你不上场还那么紧张啊?”
“不是因为这个啦,我们话剧超棒的,我根本不担心!是阿笠博士——就是那位不小心伤着我肩膀的长辈——他发短信说朋友送了他好多苹果,让我回家前记得去拿,或者他开车送到我家也行。”和树托着脸,脸上的忧愁并不掺杂任何水分。
“苹果”是暗号,如果莎朗温亚德进入体育馆看节目,那么远远跟着她的优作叔叔就会发一条看似无关的短信通知博士,再由博士发出“送苹果”的短信,告诫自己绝对不可以走出后台,避免被那位女演员看出端倪。
说起来这个暗号也是绝妙,因为阿笠博士还真有一个朋友每年都会送苹果给他。只是莎朗真的就坐在下面啊!和树想到这里还是有点害怕。
羽衣对里面的弯弯绕绕毫不知情:“唔,是有点……太那个了,不是说上次吃完饭事情就翻篇了吗?你的肩膀也好了啊?”
“博士很喜欢我们这些小辈嘛,每一个都当是自家孩子疼。他心里自然过意不去,再过一段时间就好啦!”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第二幕,羽衣控制灯光,后台一阵喧闹,园子作为导演聚精会神地观察舞台,并没有注意身后的动静。公主的敌人登场,她连忙转身招呼新出医生准备待命,说着说着却发现身后站着的不是医生,而是消失已久的工藤新一!
新出医生笑而不语,同学们挤眉弄眼地开始起哄。
“男主角来咯!”
“不愧是你啊,工藤!”
“刚好是骑士登场的第二幕,哎呀,这就是心有灵犀吗?”
和树趁没人看他,干巴巴地念起新一帮他准备的台词:“哇,他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吗?”
羽衣吹了声口哨,开心地一把搂住和树:“就是他!小兰的男朋友!你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人吧?”
“嗯,是啊,之前只是听说过。”
“哼哼,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园子脸上灿烂的笑容怎么都收不住,“你记住哦,黑衣骑士上台以后就要立刻抱紧公主亲下去,在这之前绝对不能说话!”
“诶?真、真的吗?”换好衣服的新一红着脸,结结巴巴地提出了怀疑。
“哇,工藤耳根都红了耶!”
“没错没错,剧情就是这样!”
“听铃木导演的话准没有问题。”
“我们可是你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啊,怎么会骗你呢?”
同学们嘻嘻哈哈,簇拥着大脑完全死机的新一准备登场。
舞台上的演员还不知道男主角临时换人了,一切按照剧本演出。演技最好的西宫一把将小兰拽下马车(台下响起愤怒的喧哗声),强光亮起,空中飘下一根根黑色的羽毛,随着激昂的音乐声,头盔挡住了大半张脸的黑衣骑士从天而降,几下便击倒了敌人。
观众彻底激动,纷纷为帅气而特别的骑士加油助威,演员们却慌得不行,因为一直很靠谱的医生不知道为什么不说台词、也不做动作。隼人灵机一动,做出被吓到的样子,率领众反派下场;正方卫兵慌了神,受到对面的启发,有样学样悄悄从另一边下台了。
小兰有点懵,不过心理素质还不错,她感情充沛地问:“最近几次接二连三相助于我的你啊,到底是何方神圣?”
骑士没有回答,公主顿了顿,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问:“全身包裹在黑衣中的无名骑士啊,如果你肯实现本公主卑微的愿望,就请取下你那漆黑如夜的面具,以真面目面对我吧!”
抱紧公主亲下去!园子真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知、知道了啦!新一费了老大的劲才控制住疯狂上扬的嘴角,他终于能以工藤新一的身份拥抱小兰了!骑士转身,把小兰抱在怀里,观众快乐起哄。
小兰小声提醒:“医生,这跟剧本上不一样耶?”
嘿嘿,是哦,好像和小兰拿回家的剧本是有点区别呢!新一艰难运转已经一团浆糊的大脑,晕乎乎地想,可是园子和其他同学肯定不会骗我呀!嗯嗯,一定是剧本临时改动啦!
改剧本但没有通知女主角,是吧?
“那个混小子,竟然敢对我还没嫁人的女儿毛手毛脚的,我饶不了他!”
毛利大叔暴怒的声音从台下传来,而新一他完全没有听到。
小兰实在没办法,骑士好像整个人都傻掉了,不接台词也不做动作,只好抬手挡住观众的视线,向躲在后台观望的好友求助:“园子,我现在应该怎么办好呢?”
园子早有准备,举起一个大牌子向小兰示意。
“诶?”小兰有点懵,把木牌上的字轻轻念了出来,“‘就这样继续下去’,没问题吗?”
园子拼命点头,跟在她身后的女生们笑容略显猥琐。
小兰听话念起台词:“你该不会是斯沛特!难道你是从前被父王刺中眉心,早就被他从宫廷赶出去的那个托朗普王国的王子?要是你还没有忘记我们年幼时的誓言,请你,在我的唇上写下你的证明!”
和树与其他同学忍不住了,挤到园子身边满脸都是期待。
“太乱来了!你在胡说什么啊,小兰!”
和树迷惑地歪歪脑袋,好像听到了毛利侦探的悲鸣呢,错觉吧!他握拳,和大家一起为新一默默加油。然而眼看就要亲上了,女人凄厉的尖叫声响起,和树一惊,看向观众席。
不会吧?新一已经不是柯南了,难道那个邪门的运气还在起作用?
骑士肉眼可见地呆滞了一下,回过神后立马把公主护到身后。
观众们熟练让出了位置,毛利小五郎确定倒在地上的男人已经停止呼吸,指挥主动站出来的老师立刻封锁了体育馆。除了舞台上的工藤新一与毛利兰,二年b班的所有学生与指导老师新出医生什么都没看见,便留在后台等消息,和树也不例外。
目暮警官带队赶到,死者的朋友告诉了大家死者的身份,小兰按照话剧的剧情点,补充了男人倒下的具体时间,还有一位大阪腔的少年站出来,指出死因是氰酸钾。
黑衣骑士闻言,迟疑地放下了准备摘掉头盔的手。
大阪人?
和树打了个哆嗦,好奇地伸长了耳朵。毛利侦探与目暮警官你一句我一句地质问少年身份,高中生抱怨着摘下帽子,自信开口:“我是工藤新一。”
“……诶?”
众人大跌眼镜,原本对案件有点害怕的同学们都从后台挤了过来看稀奇,和树混在里面也不怕惹眼。
那个黑黑的侧脸……是服部平次?
只见服部双手搭在小兰的肩膀上,认真忽悠:“那个戴眼镜的小鬼打电话给我,要我来看他小兰姐演的话剧。对吧,小鬼头?”
灰原、灰原拒绝发表意见。
这不会就是你的后手吧,新一!和树在心里尖叫,不说别的,服部这个口音怎么听都不对劲啊!
工藤新一瞳孔地震:我不是,我没有!别乱讲啊!我和这人不熟!
毛利兰迟疑了,连和树都看得出来,她只是在拼命思考要如何给服部留点面子:“可、可是你,该不会是……”
远山和叶更加直接,挡在小兰面前好奇询问:“你在做什么啊,平次?”
服部平次被吓了一跳,战术后仰。和叶再接再厉,凑过去伸手摸了摸竹马脸上厚厚的粉底,一脸不解:“脸上涂了那么多粉底,发型也变了,难道你是来演歌舞伎的吗?”
服部干笑着还在硬撑:“才不是呢!你看清楚了,我才不是服部平次,我是工藤新一……”
毛利侦探忍无可忍,咆哮道:“臭小子!你说的是哪门子的烂笑话啊!”
“完了完了,这根本行不通嘛!”服部抓狂,掏出块手帕迅速卸妆,少年佯装爽朗地笑着,试图把刚才的尴尬全部遮掩过去,“没错!我装成工藤新一,只是想给大家一个惊喜罢了!伤脑筋啊,还是被你们看穿了。”
“真是的,怎么会有你这种人啊?”毛利大叔吐槽。
“是啊,我们这里有毛利老弟一个傻蛋就已经够多了……”
“……诶?”
“不是!我开玩笑的啦!”
目暮警官迅速整理好情绪,继续调查。同学们又看了一会儿站得实在有点累,何况有工藤在呢,犯人一定会被抓到的,便纷纷回到后台收拾东西。皆川和树搬了根凳子坐在窗口望着外面的大雨发呆,铃木园子在他身边忍不住抱怨:“真是倒霉,先是出了古怪的命案,这出戏被中途叫停,现在老天爷又不给面子下起了雨……”
和树转头想安慰园子几句,却敏锐地察觉到新出医生的情绪非常低落,忍不住询问:“医生,你还好吗?”
青年愣了一下,露出一个淡淡的苦笑:“啊,谢谢皆川同学的关心,我只是有点遗憾。突然发生这种状况,看来只有下次找机会一起表演了。”
如果还有下一次的话……他惆怅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