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大迷糊提供的地址。
我在县城地界的瓦窑村,找到了那处平房。
位置比较偏僻,院墙看起来也有点破落。
几分钟前,我就给大迷糊打过了电话。
可现在,院子大门还是关着的,我试着推了大门,没推开。
我从兜里摸出了小手机,迟疑之后,决定再等一等。
已经敲过了门,想必里面的人听到了。
既然来拜师学千术,就该拿出沉稳的态度来。
十几分钟后,大门开了。
首先走出来的不是大迷糊,而是一个看起来很风尘的女人。
这女人年龄应该超过了三十岁,身上的裙子很短,香水味很浓,迈着动感的步子,消失在夜色中。
“小子,别一直盯着那娘们了,进来吧。”
大迷糊用略有沙哑的声音说道。
我随同他走进了院子里。
四间砖瓦上房应该有些年头了,院子约莫两分地大小。
走进上房,看到的是很陈旧的装潢和家具。
大迷糊当了这么多年老千,日子过得不怎么富裕。
“烟给你。”
我把袋子递给了大迷糊。
大迷糊拿出了一条华子,将袋子扔在了垃圾桶里。
左手抓着一条华子,拍打着自己的右手,似笑非笑看着我。
“钱呢?”
“带来了。”
我从兜里拿出了一沓钞票,点出来五张百元大钞递给了他。
大迷糊愠声道:“你手里的钱两三千呢,既然都掏出来了,怎么不都给我?”
“当时说好的是五百块,我没少给你一分钱,你按照约定教我千术就是了。”
我心道,带了多少钱都给了你?你是教人千术赚钱,还是想抢劫?
大迷糊朝着里屋走去,冷声道:“年轻人就是毛躁,既然不打算给那么多钱,还故意掏出来?让人眼馋,就不怕给人留下了坏印象?”
“大迷糊,你说的很有道理,以后,我尽量不这样了。”
我随同他,走进了里屋。
看到了木板床,简易的桌子和椅子。
桌子上放着一副还没有拆封的扑克。
屋里的氛围,没有丝毫神秘的感觉。
不敢奢望,大迷糊能教给我多么厉害的千术。
大迷糊坐在椅子上,拆开了扑克,笑着说:“武松,你肯定在心里低估了我。”
“也没有,只是……”
某些心里话,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来。
其中有质疑,也有好奇。
下一秒。
呈现在眼前的情景,惊呆了我。
大迷糊残缺的左手轻轻一抖,一副扑克就在他的手里变成一条长龙。
倾斜向上,蜿蜒盘旋。
仿佛被无形的丝带牵引,又像是有股无形的能量贯穿其中。
大迷糊呆滞的看着起舞的长龙,右手对着扑克长龙来回横扫。
数秒钟,他将扑克扔在了放桌上,慵懒说道:“里面没有黑桃。”
“不可能!”
我吃惊喊道。
就刚才,我一直在盯着大迷糊,料定他并没有偷牌。
假如他当真完成了偷牌,那么多张黑桃去了哪里?
他身上的半袖衬衫,看起来很陈旧,应该是淡蓝色的确良,长年累月水洗之后,开始泛白。
衬衫前方,朝上的位置有个衣兜,但是从外面就能看到内部,一张扑克都没有。
我快步走到了大迷糊身后,发现衬衫后方,也没有能藏牌的地方。
透过衬衫,能够看到他的脊背,但是看不到任何一张扑克牌。
一番震惊之后,我才想起来去查牌。
发现一副牌里,果然缺了所有的黑桃。
大迷糊笑眯眯看着我。
“赵霞和武保顺的儿子,也是够傻的,出老千藏牌,如果藏在了自己身上,留了脏岂不是很危险。所有的黑桃,都在你的牛仔裤兜里。”
我急忙去摸。
发现两个裤兜,还有屁股兜里,全都是黑桃。
刚见面,我就被大迷糊用千术给戏弄了。
但是,不得不服,大迷糊的速度,当真是快。
我苦笑着:“大迷糊,就你的手法,偷东西也是一把好手。”
“老千是蓝道,不算荣门。小偷一般当不了老千,但是老千如果想偷点什么东西,确实是手到擒来。”
大迷糊拆开了我带过来的一条华子,从烟盒拿出一根烟,放鼻孔下闻了闻,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真货,好抽。”
大迷糊继续刚才的话题,“如果千术达到了我的水平,随时都可能变成神偷。
偷钱偷人也偷心,无所不能。
至于手艺一般的老千,那就算了。很多赌徒,不会出老千的手艺,但也可以借助工具出千,比如密码扑克,比如普通扑克下焊。还有那些能作弊的麻将桌和骰子,透视麻将和透视眼镜……”
看得出来。
大迷糊对借助工具出千很鄙视,他信奉的是手艺。
我好奇看着他,问道:“打算先教我什么?”
“先教你通过洗牌来码牌的简单套路,发底铺的手法。等什么时候这两样比较熟练了,再教你别的。”
“大迷糊,你最好是把所有的出千方式都一次教给我,然后我慢慢练。高考后的暑假比较长,可也就两个多月,然后我就去外地读大学了。”
我料定自己能够摸到一所本科大学,所以才会这么说。
大迷糊笑呵呵:“武松,我很相信你的天赋,只需要两个月,你就能从我这里学到很全面,很实用的千术。”
我只能是顺着他的意思,点了点头。
心里茫然,不知道大迷糊到底从哪里发现了我的千术。
难道,我家里出千还是祖传的?
我父母都玩牌,但是他们从没有对我提过千术。
我要找大迷糊学千术,我妈甚至很伤感,眼里都闪现出了泪光,生怕我太痴迷,变成了不可救药的赌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