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唐晓凡似乎真的急了,竟然承认自己是一流老千?
看来某些疑团就要解开了,但我必须装糊涂。
“唐晓凡,你别逗了,如果你是一流老千,满世界都是老千。我亲眼见到了你输钱,亲眼见到了你的狼狈和眼泪,你居然说自己赢了钱?”
“在你看来我输掉了二十多万,但是,我从蜀菜馆老张手里赢了三百多万。”
唐晓凡的声音阴狠而神秘。
他够狠毒,但终究还是一个守不住秘密的人。
唐晓凡应该没撒谎,他说的信息完全符合我后来的判断。
“如果是真的,你够厉害的,可老张哪有那么多钱输给你?”
我表现的诧异,让唐晓凡很为得意。
接下来唐晓凡的腔调就像是江湖大佬。
“多年来,老张走南闯北当厨师和开饭店,交账给婆娘的同时,自己也攒下了三十万的私房钱。”
“在龙城远郊按摩房里,我、我叔、李二利、老张推牌九,老张一个晚上就输掉了三十万的私房钱。”
唐晓凡提到了给蜀菜馆送菜的李二利,那个假装发现了唐晓凡用密码扑克的狗东西。
我预料到李二利参与其中,可是听唐晓凡亲口说出来,心里依然有着震惊和痛苦。
痛苦是因为,老张忙了半辈子,都给狗张罗了。老张对李二利够仗义,但李二利对老张够黑。
我必须装糊涂。
“唐晓凡,你说了这么多真假难辨的话,到底想干什么?”
“武松,活到今天,我只当一个人是真正的朋友,那个人就是你。你对我太好了,我甚至就连谋害你的勇气都没有。”
唐晓凡哭了,难道此刻表现的友情与心软是真的?
“你小子可以啊,甚至想过谋害我?”
“在龙城玩牌,你牌运一直很好,赢了钱,你家里又那么有钱,我有想过给你做局,从你手里弄走两三百万甚至更多钱。我给叔叔打电话沟通过,他也认准了你是一块肥肉,比蜀菜馆老张更肥。可后来,我看似输惨之后找你帮忙,你每次都很痛快,我感动了,打消了给你做局的念头。”
唐晓凡这番话,我都信。
看来内心深处留有一片柔软还是有好处的,我似乎逃过了被唐晓凡和唐彬做局的一劫?
我的千术必然超过了唐晓凡和唐彬,如果他们给我做局,能弄走我的钱吗?
千术高过了对方,不一定会赢,也不一定会全身而退。
做局涉及到了诸多套路,美人计,赌药……,某些手段可以让人神魂颠倒无法自控。
如果我不知情,我的损失可能非常惨重。
“武松,你肯定被震撼了。你的哥们唐晓凡就这么厉害,就问你,服不服?”
“服了,后来呢?”
我心说,你和唐彬看起来有点手段,可唐彬和你老爸还是在缅北失踪了,估计五十年内,就连骨头渣都找不到。
“后来老张一直想翻本,开始找老家的朋友们筹钱,老张人品好,编造的理由合情合理,一周就筹到了上百万,继续在眼镜店和远郊按摩房推牌九和炸金花,都输掉了。但是,按摩房里年龄不够20岁的妹子,让老张很嗨!”
“然后呢?”
“输掉找多个朋友借来的上百万,老张更疯狂了,坐飞机回老家,卖掉了他媳妇陈月娥祖传的古董,又筹到了两百万,然后又输掉了。老张疯狂的输钱,疯狂的玩乐。按摩房的妹子都快被老张玩疯了,说抡大勺的力气好大……”
唐晓凡的腔调越来越怪异,他鬼魅的灵魂似乎在我的面前飘来飘去。
“唐晓凡,我问你,后来老张喝某枯死了,你就一点都不内疚?”
“赌狗不值得同情,我凭自己的本事赢钱,为什么要内疚?武松,你也真是走运,如果我不当你是朋友,你该怎么办呢?”
“唐晓凡,你厉害,哥们感谢你手下留情啊。抱歉的是,目前你遇到的事,我帮不上忙。”
“直觉告诉我,我爸和我叔已经没了,我叔那可是大西北千王地龟的门生,千术顶级,可惜了。”
“也不一定就没了,失踪一段时间之后,可能会有消息。还有,你更应该牵挂的是你的父亲,也许他的千术没你叔那么高,但他是带你来这个世界的人。”
我这么说话,唐晓凡沉默了。
我有点怀疑,唐晓凡的生父到底是谁?
“即便之后证明我叔就是没了,我也拿不到那些眼镜店的继承权,毕竟我叔有老婆有孩子。而我,充当的是很不光彩的角色,一个灰色轨迹的老千,一个挥霍无度的混蛋。”
唐晓凡愈发悲凉,我只管安静听着。
“武松,如果半年后,我走投无路了,能去京城投靠你吗?你不用拜我为师,我就可以把千术和做局的手段都教给你。”
“半年后再说,你也不用太悲观,也许你小子的运气不会太差。”
我的话语鼓舞了唐晓凡。
可在我看来,唐晓凡只会越来越悲催,他整个人都将化作悲剧的蓝光,被摧毁之后彻底蒸发。
“不好意思,影响了你的心情,我对你说的话,不要告诉任何人。”
唐晓凡提醒了我,然后挂断了电话。
某些信息,需要和京城欧阳家族沟通。
如果我刻意隐瞒,会让自己更加被动,欧阳子豪会怪我,刘采妮会用精神分裂症的强度轰我。
看了一眼时间,我还是给欧阳子豪拨了电话。
“武松,在老家玩得好吗?”
“还行,回了家节奏就慢了,刚才接到了唐彬的侄子唐晓凡的电话……”
我侧重说唐彬和他的哥哥唐云在缅北失踪的情况。
至于龙城蜀菜馆老张被做局的情况几乎不用提,因为这跟欧阳家没关系。
而李二利,无非就是个懂点千术,愿意配合唐晓凡的小角色。李二利注定命短,但他的命运影响不了局面。
欧阳子豪说道:“唐彬是地龟的门生,唐云的千术是弟弟唐彬教的,他们看似在做正当生意,其实一直在做局骗钱,害了不少人。他们听到了野玫瑰在缅北的消息,所以就不顾一切冲过去了。”
“我不太懂,唐彬不是地龟的门生吗,唐彬给地龟复仇是天经地义的事。宋星空发布悬赏,唐彬也能拿到钱?”
“宋星空的悬赏针对所有人,也包括地龟的门生,谁提供了野玫瑰的有用线索,就能拿到1000万,谁擒住了野玫瑰,就能拿到1个亿。但是,地龟的门生有能量的就那么三两个人,重情义的几乎一个没有,看钱不看情谊。”欧阳子豪轻蔑的说着。
“在他们看来,野玫瑰是谁?”
“在他们看来,野玫瑰名字叫秋海棠,老家在东北漠河,目前在缅北帕敢。至于唐彬和唐云在缅北遭遇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你那边有什么情况,一定及时与我沟通。如果你说了,欧阳家族去冲锋,如果你不说,你去冲锋。”
欧阳子豪挂断了电话。
我一声叹息,唯有苦笑。
“野玫瑰之一的秋海棠,果然变成了吸引火力的焦点,现在蓝道传言野玫瑰在缅北,那么之后蓝道新的传言,野玫瑰又会在哪里?”
“香江吕汉申通过宋星空下这么大的本钱,通过蓝道捉拿野玫瑰,绝不是要善待野玫瑰。一旦野玫瑰落在了吕汉申手里,下场难以形容的惨,恐怕肢解只是中间一个小环节。摧毁野玫瑰,已经变成了吕汉申毕生的追求。”
“之后某一天,宋星空可能会留意到龙城的林晚晴,吕汉申也可能留意到京城的刘采妮。当所有的信息与迹象汇集到一起,距离真相就不远了。”
……
一觉醒来,都快中午了。
花初夏给我打过电话,我立马给她回了电话。
“武松,嘻嘻,保顺茶庄开始营业,我在帮你赚钱。今天是2006年第二天,保顺茶庄生意还可以。”
“小花,你真好。”
“武松,你也真好,可是我妈夜里哭红了眼睛,今天我妈很忧郁。”
我只能安静的听着。
“其实小花也哭红了眼睛,我妈说,我家小花都变成全世界泪水最多的女孩了,怕冷怕疼想爸爸。”
“小花,你的身体会越来越好,你的生活会越来越好,因为名字叫武松的男孩是你的守护神。”
“哼,我知道啦,又来人买茶叶了,我去看看。”
花初夏挂断了电话。
她甜美的声音还在我的脑海萦绕,那么清澈也那么纯净。
我洗漱之后下了楼,母亲在客厅坐着,父亲不在家。
“儿子,早饭你又省了一顿,中午想吃点什么?”
“随便。”
“狗屎吃吗?”
“妈,你不能这么对我,哪有给自己儿子吃狗屎的妈妈,快点给我弄点好菜。”
在家里吃过午饭,我步行出了门。
从南郊走到了商业街,我从一个店里买了毛绒流氓兔,这才去了保顺茶庄。
王桂英和花初夏都在茶桌旁坐着,我走进来的瞬间,花初夏正用公道杯倒茶。
“呀,武松来啦。”
花初夏目光被我吸引的瞬间,茶水倒在了桌子上。
王桂英急忙扶住了花初夏的手,然后轻轻接过了公道杯。
花初夏蹦跳着朝我走来,笑嘻嘻看着我手里的毛绒。
“这个好像是流氓兔。”
“对啊,这个就是流氓兔,送给你。”
我用流氓兔的毛绒大耳朵,贴了一下花初夏的脸颊。
“好漂亮,我喜欢。武松,有你真好,每天都有惊喜。啦啦啦,可爱的流氓兔,啦啦啦,武松在京城的家里有小城堡。”
花初夏坐到茶桌旁,怀里抱着毛绒,痴迷的看着。
我也坐了下来,缓慢的喝茶,幻想自己的未来。
我想戒赌,我想和花初夏谈恋爱。
但愿三年后的2009年,一切都能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