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玲珑浑身仿佛水涝一般,她的手还做着刨土的动作。
可眼前的场景已经变幻,她分明是在房间里。
而怀里,还窝着个小人儿。
孩子……
苏玲珑低头,借着破晓的晨光,看清了寅宝的小脸儿。
这才渐渐从噩梦中抽回心神。
她的孩子,还在……
她抬起手,摸了摸寅宝热乎乎的小脸儿蛋,梦中那种失去的空虚感,总算被填满了。
一场噩梦,让苏玲珑无心再睡。
不过寅宝倒是睡的香甜。
苏玲珑不忍心打扰他。
悄悄的起身,披了一件衣服,就走下了床。
今日,她想亲自给两个孩子做早饭。
门一开,初冬的寒气就灌了进来。
她忍不住咳嗽了两声,本没什么事情,可门外立着的人,却吓的她当即咳嗽加剧了。
“没事吧?”
萧景淮脸色当即紧张,伸手就要去触碰她。
苏玲珑却下意识的又退回了门里。
“我没事……咳咳咳……”
“娘亲!”寅宝这时也被吵醒了。
苏玲珑皱着眉头看了萧景淮一眼,这才转头冲着榻上道。
“宝贝,我在呢!是你父王。天还早,你再睡会儿。娘去给你做早饭。”
说着,苏玲珑就迈步出了房间,侧身躲开萧景淮,将门关上,确保二人不会吵到寅宝。
萧景淮目光始终追随着她,眼里的情绪复杂翻涌,似乎有千言万语,难以诉诸出口一般。
将门关好,苏玲珑才又抬起头看他。
“这么早来我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他显然不是一早来的!
因为他的衣裳上已经落满了清霜。
就连眼睫和胡须,也染着融化的霜珠儿。
萧景淮抿了抿唇,才道:“是有事同你说。如今误会已经解开,寅宝既然也是你所出,我再想,今日便就入宫,请旨恢复你的王妃之位!你不要拒绝,这对寅宝,对悠儿都是有利无弊的!”
苏玲听到这话,唇角却苍凉的勾了勾。
他都想好了,又何必来她这里多此一举呢?
还说什么误会解开了?
她与他的那些过往,岂是一句轻飘飘的误会解开了就能过去的?
他懂!
只是仍旧固执己见罢了!
“随你!”
苏玲珑淡淡的回了两个字。
就提了提肩膀的衣服。
外面实在寒凉,她没兴趣跟他在这里说那些废话。
提步就朝着厨房走去。
萧景淮身侧的手指逐渐收紧,眸光痛苦的望着她瘦弱决绝的背影。
无论如何,他都是不可能让她离开的!
……
皇上才刚下了早朝,竟就开始写起了圣旨。
玉玺这边才刚落在圣旨上,那边内侍太监就来通报。
“宸王求见。”
皇上抬了抬眼,满是病态的脸上,显出了些意外。
不过最后还是垂下头,道:“让他进来门吧!正好不用朕派人去送旨了!”
很快内侍就引着萧景淮进到了殿内。
萧景淮跪地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起来吧!”皇上已经落座回去,抬起头,看向萧景淮的时候,脸上难得的露出了笑容来。
“朕正好有事同你说,你便就来了。这也算是我们父子心里有灵犀了!”
萧景淮站起身,脸上却并没有因为皇上的态度,而显出惊喜。
他满身的疲惫感,也引起了皇上的注意。
“怎么,吾儿这几日,是没有休息好吗?”
那青黑的眼圈,都快赶上他的了。
萧景淮恭敬的拱手说道:“启禀父皇,儿臣并无大碍,只是家中出了些事情。”
“哦?”皇上深知这个儿子不是那种爱闲聊性子,特别是同他这个父皇,他们虽是父子,也是君臣。
都是鲜少会说些废话的。
所以,皇上也不由的生出了点好奇,没在管自己的事情,兀自问道:“发生了何事,能让你如此操劳?”
萧景淮抬眸神色郑重的回道:“徐侧妃刺杀世子,苏侧妃舍命相救,险些丧命。”
皇上脸色瞬间一肃,刺杀皇族,这个徐侧妃真是好大的胆子!
不过转而,他脸上就闪过了一丝疑惑。
“徐侧妃不是寅宝的生母吗?”
既是生母,虎毒还不食子,这恶妇怎就如此狠毒?
萧景淮点了点头,“儿臣也疑惑。于是就派人严加审问,果然查出了惊天的秘密。那徐如意根本就不是寅宝生母,寅宝是她从外面买来的孩子。她显然不知皇家有检验至亲的秘法。反倒误打误撞,安然度过了数年!”
“你是说,寅宝不是你的孩子?”皇上声音陡然加重。
这可不是玩笑的事情!
当初寅宝检验的时候,他身为皇上自然也是在场的。
亲眼见到他通过了检测,怎么可能有错?
“不!”萧景淮当即道,“寅宝确实是我所处。所以才会说是误打误撞!儿臣也疑惑,于是就着此疑点继续细查,结果竟又查回了宸王府!当年外院一个粗实婆子曾卖过一个男婴给徐如意,而那婆子,正是儿臣当年糊涂,关押苏侧妃院子外的洒扫婆子!”
“那婆子亲口承认,她一时贪心,以为苏氏不被本王所喜,本王定然不会在护她腹中之子,于是趁苏氏生产之时体弱昏厥,将孩子偷偷抱走!其实当年苏氏,怀的乃是双生!”
这下皇上是真的被惊住了。
他脸上神色僵了半晌,才总算是恢复。
“宸王,你莫不是想为了苏氏洗脱罪过,才会如此?”
萧景淮似乎早就料到皇上会如此怀疑,当即一撩衣袍跪在了地上。
“父皇,儿臣所言千真万确,那婆子如今还在府中好生关押!只那徐侧妃已经被儿臣处死,不过想来当年的事情,徐家定然不是一无所知,若父皇不信,儿臣这便去查!”
皇上闻言,却当即抬手制止了他。
虽然如今他已经架空了徐相的权势。
可也不好闹的太难看,寒了文臣们的心。
不过既然萧景淮这样说了,他自然也是信了个七八分!
没有想到,他为了大计胡乱点的鸳鸯谱,竟然还会生出这般曲折。
“那你想如何?”
萧景淮一瞬眼圈泛红,“儿臣欠苏氏的居多,当年救下儿臣的也是她,却被儿臣误解,被关在无人院落,生生磋磨了五年。她本是以王妃之尊娶进王府的。儿臣请求父皇,看在她为儿臣生儿育女的份上,恢复她的王妃之位。”
他说的情真意切。
皇上病态的脸上却显出了几分为难。
他皱起眉头,看着萧景淮。
半晌,才抬起手,指了指桌案上的圣旨。
“你可知,这圣旨上所写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