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淮本能的觉得不是好事,可还是垂下眸子,如实说道:“儿臣不知!”
皇上神色幽沉,“这是朕写下的赐婚圣旨!已经落了玉玺,不可更改!”
赐婚?
萧景淮陡然抬眼。
皇上在他的注视下,缓缓点了点头。
“就是你同塞吉公主的赐婚圣旨!”
“父皇……”萧景淮开口就想拒绝。
然而皇上却在没容他说话,直接抬手打断了。
“淮儿,父皇这身子越发的不中用了。储位未定,你们几个皇子,都正值壮年,蛮疆又虎视眈眈。这几年他们隐而不发,在图谋什么,你应该清楚。你的那些兄弟,无论是谁和蛮疆联姻,父皇怕是都要寝食难安,夜不能寐。唯有你。你是天崇的战神,是百姓的信仰,有屡次逼退蛮疆,亲手斩杀数个蛮疆王子,是父皇唯一能放下心来的和亲之人那!”
萧景淮只觉得心口揪紧剧痛。
他还想争取,试图辩解,“可是父皇苏氏与我……”
“不过是个王妃之位罢了!”皇上再度打断他,一双已经浑浊的眸子,悲痛的望向宸王,“你好好护着她,是王妃,是侧妃又能如何?你难道还想因为一点儿女私情,就不顾全大局,不顾天下百姓安危吗?若是那样,朕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萧景淮嘴唇嗫嚅着,眼里也被痛苦席卷。
可最终还是没能再说出一句辩解的话来。
见他沉默,皇上才缓和了脸色,道:“只当时朕对不住她!回头朕再拟一份圣旨,赐悠儿一个郡主之位。寅宝的世子之位,也不会有任何变动。只王妃之位,是万万不会再落到她的头上了!”
……
萧景淮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的宸王府。
刚刚进门,孙嬷嬷就恰好经过,见到他手中的明黄圣旨,脸上就是一喜,抬步就迎了上去。
“王爷这是去进宫请旨了?”
萧景淮觑了一眼孙嬷嬷,点了点头,“嗯。”
孙嬷嬷脸上的笑容更甚,“那这是恢复王妃身份的圣旨吗?哎呦,王妃可算是苦尽甘来了!老奴这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王妃去!”
说着,孙嬷嬷转身就要走。
“嬷嬷!”萧景淮赶忙厉声开口叫住了孙嬷嬷。“别去,这不是!”
孙嬷嬷讶异的转头,目光再度落在他手中攥的很紧的,几乎折断的圣旨上。
“不是?那这是什么?”
萧景淮被孙嬷嬷的视线看的无地自容,他垂下了眸子,道,“是赐婚圣旨!”
“赐婚圣旨?”孙嬷嬷转过来身来,看着萧景淮惊讶的问道,“谁和谁的赐婚圣旨?”
萧景淮知道,这事儿瞒不住。
只能无力的对孙嬷嬷说出了实情,“我同塞吉的!一月后,塞吉公主就会进门!”
孙嬷嬷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成了惊骇,她看着萧景淮,愤怒、无奈、失望,最后只剩下了一声沉沉的叹息。
“唉,王爷,你好生糊涂啊!”
萧景淮默不作声!
孙嬷嬷却知道,圣旨已下,此事就再无转圜的余地。
刚刚的兴奋,消失无踪,只剩下了满心的疲惫。
可到底宸王是主子,她没在多说,只自言自语的道,“好好的日子不过,就闹吧!把人闹没了,您就开心了!”
说完她转过身就想走。
却没想到,目光所及,竟看到廊檐下,站立的女子。
“王……侧……侧妃!”
萧景淮陡然一惊,快速的抬起头。
就看到那淡薄如烟尘般的女子,正悠悠的看向他。
他下意识的想开口解释,可所有声音都卡在了喉咙里。
还能解释什么呢?
早晨他还答应她要恢复她的正妻之位!
结果,不过才几个时辰,他就要另娶她人了!
多么可笑!
其实苏玲珑来了有一会了,她本是要出门的。
可是看到萧景淮刚好进来,就准备等他走了以后,她再出去。
却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事情。
心里难受吗?
好在,她一点都不!
她本不想现身,不过被人看到了,她还是大大方方的走了过去。
“苏玲珑……”萧景淮嗓音干涩的唤了她一声。
苏玲珑脸上戴着面纱,可一双曈眸,却满是笑意的同他对视。
“宸王,恭喜!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说完,她提着裙摆就朝外走去。
她只身一人,连个丫鬟都没带。
萧景淮下意识的转身,想开口叫住她。
可看着她已经走远的背影,所有的声音竟都哑住了。
终究,是他负了她!
他又有何颜面对她再有要求?
……
太师府的人知道苏玲珑前来求见,十分客气的将人引了进去。
卫太师为官清明,还是难得的纯臣,很是得皇上的看重。
所以,哪怕是与皇家和离,皇上也给足了卫家面子。
苏玲珑被引着到了一处闺房。
房间燃着地龙,进到屋内,苏玲珑冰凉的手脚,就跟着回温了一些。
房间内的女子已经等候多时,见到她就立刻迎了过来,还未说话,眼圈就红了。
“我……对不住你!”
宁王妃……
不,现在应该叫回卫苒了。
她一开口,就控制不住的哽咽,眼泪也顺势滑出眼眶。
她自知失礼,撇开头,忙不迭的用帕子擦了擦眼泪。
苏玲珑笑笑,对于此事并没有多么在意。
“他们既然想算计我,不是用你,也还有其他人!总归,我这王妃的位置是坐不长的。不过,好在,起码你现在安然无恙!”
卫苒抬起头,一双红的像是兔子一样的眼睛,越发凄怆的凝望着她。
她越是这样说,她心里越是过意不去!
苏玲珑见她如此,只能转移话题。
“来者是客,卫小姐是准备让我一直站在这里同你讲话吗?”
卫苒这才回神,破涕为笑的吸了吸鼻子,赶忙招呼下人备坐上茶。
苏玲珑坐定,解开了身上的披风。
喝了口热茶,才看向坐在自己对面,还在抹眼泪的卫苒。
“听闻你总算与宁王和离了?”
苏玲珑问道。
这样大的事情,街头巷尾早就传遍。
不过宁王能松口,倒是挺让人意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