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剑划过胳膊,速度快得让苍寒聿完全阻挡不及。
鲜血喷涌而出,瞬间浸透了衣衫,一滴滴不要钱似的滴落在宫砖地面上。
苍寒聿瞳孔骤缩,脸上血色尽失:“裴海!传太医!”
裴海吓得魂飞魄散,头一回觉得皇上跟南相都疯魔了,跌跌撞撞就要往外跑去,却听南姒淡淡道:“回来。”
裴海脚下就这么一僵。
“不用传太医。”南姒扔下手里的剑,转身往内殿走去,“把这里的备用药箱给我拿过来。”
裴海瞬间反应过来,连忙转身去找药箱,脊背上一片凉意。
皇上和南相这个情况要是被人知道,免不了又是一场轩然大波,皇上脖子上受了伤,南相也受了伤。
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万一被人抓到把柄,说南相有弑君之嫌,只怕跳进护城河都解释不清。
素来面对外人冷漠得可以掩藏所有情绪的帝王,此时双腿发软,走路都需要扶着屏风,拂开龙纹帷幔看到南相坐在榻前,自己撩起袍袖,清洗伤口,止血上药。
她的动作太利索,表情也太平静,对这点皮肉伤根本不放在眼里的模样。
可她不知道,方才那一瞬间,他的心跳都要停止了,浑身血液凝固,惶恐和不安占据了心扉所有情绪……
不,她知道。
她什么知道,却故意用这样的方式来惩罚他。
苍寒聿失了魂一样站着,头一次觉得惶然无助,不知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挽回她的心,让她别这么无情。
别这么无情,可以吗?
“皇上以后若是还想通过自残的方式来威胁臣,那么臣今天已经给了皇上答复。”南姒开口,嗓音平静而淡漠,没有一丝波澜起伏,“皇上伤在皮肉,臣也伤在皮肉,皇上若是伤在经脉,臣也伤在经脉。皇上若不想活了,便早些把帝位传给别人,臣可以陪着皇上一起死。”
苍寒聿没说话,脸色却白得厉害,低头怔怔看着自己的手掌。
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分明是一双掌控天下的手,可此时这双手却在无法克制地颤抖。
头一次觉得,自己原来并非无所不能。
他做不到的事情太多了。
他说得到帝位是为了护她周全,可他心里却比谁都清楚,她根本无需他护着,所以她并不相信他的话,也不相信他的悔过之心。
她甚至,连一丝一毫悔改弥补的机会都不给他。
裴海无声地指挥着宫女拭去地上的血迹,收拾完之后立即离得远远的,虽然南相的伤势无需他帮忙,他也不敢去帮。
但眼下弥漫在皇上和南相之间的这种气氛才是最要人命的。
南姒包扎伤口的速度很快,手法很利索。
解决了手臂上的伤,她起身走到苍寒聿面前,“头抬起头。”
苍寒聿抬头看她。
“抬高一些。”
苍寒聿沉默片刻,配合地把头抬高,露出了伤势不重但也不能就此不管的细痕。
南姒给他清洁了伤口,上了些药,用雪白干净的布条裹了一圈:“皇上别再任性了。”
苍寒聿没说话,眼底一片死寂般的平静。
任性?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