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爹爹若是去了旁的地方,或者回了京城,我就要去老宅了。”婉儿有些泄气,说话间都是小女儿的神态,看的富弼都愣了,婉儿撒起娇来,还真有些招架不住...
“船到桥头自然直…你心里有我就行。”富弼说的很柔声,也很深情,说完之后作揖,又接着说:“六郎告辞。”
“嗯。”婉儿抬眼看他抿着嘴笑,脸上都是娇羞。
“婉儿!”晏殊不知这个时候怎么回来了,见着自己的长女跟富弼在门口说话…喊的很重…样子很生气。
“爹爹…”婉儿一脸被抓包的表情。
“富六郎这是?”晏殊脸已经沉了下来,以前那个温文尔雅的晏殊,现今只是一个黑脸的晏殊。
富弼忙作揖说:“晏知州,弼来还东西…那日大姑娘的帕子...落在我家...”
“还了吗?”晏殊又问,晏殊刚才站了半天,什么都看在眼里了。
“大姑娘说…不要了…”东西还在富弼怀里,他怎么说呢,脸上有些许尴尬,又忙正色回答。
“婉儿!跟我进来!”晏殊一脸怒容,甩手进去了,根本不买帐!也不跟富弼废话,连颜面都不给他留了,枉富弼还一直是晏殊的座上宾...
“爹爹…”婉儿看了富弼一眼,忙跟了上去,爹爹没有用过这样的语气跟自己说话,这听起来还真有些担心,虽然感觉到了富弼的尴尬,不过好像现在不是谈这些的时候了。
晏殊也没说话,到了屋子里关门开始训斥起来,说:“昨日你怎么跟爹爹说的?!”
“昨日说,不嫁…不定亲。”婉儿低着头,自己确实是这样说的…可是…那是在跟富弼和好之前啊…
“今日这是怎么回事?”晏殊本着脸,昨日说的那话晏殊可都记着呢,听上去放心的很…今日看见之后,气的他直拍桌子!
“他来还东西…”婉儿不想拆穿富弼的谎言,也不知道该怎么跟爹爹解释。
“你不嫁还跟人在门口有说有笑,我看了可有一回了。”晏殊气的拍了桌子,吼道:“昨日富言来提亲,前日你舅舅也说给你嫁给你墨哥哥,亲上加亲。我看挺好,反正你拒绝了富家,也不能叫你去做姑子,你去嫁给你墨哥哥吧!”
“爹爹!”婉儿急的跺脚,自己这刚刚…就又这样…
“今日起回屋里闭门思过吧!哪都不许去了!”晏殊也不多说,直接开门,喊:“锦儿!给大姑娘关自己屋里,你在门口守着!不许她去任何地方,见任何人!”
“啊…”锦儿也没想到,晏殊为何这样…从小到大,晏殊都没有跟婉儿说过一句重话,这是怎么了…
“爹爹…”婉儿看着晏殊,不知道爹爹为何突然这样…木瓜忙上前来给婉儿拉走了,晏殊背对着她们,看都不看一眼,锦儿也不敢多语,跟在后面守着去了。
婉儿回了自己闺房,百思不得其解,爹爹这是怎么了…
“木瓜…爹爹为何突然发这样大的脾气…”婉儿坐在自己梳妆台前,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听锦儿说…主君见姑娘跟富公子在那有说有笑好一会了…”木瓜把她能打听到的都说了…
“爹爹…看来是放弃了富弼了…”婉儿好似抓住些什么…又好似看的不是很通透…爹爹有时候婉儿能猜透…有时竟也猜不透。
“富公子…确实跟姑娘走的过分的近了…他对姑娘的那份情…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木瓜也不知道是不是觉得婉儿可怜了,这会子话还挺多。
“是吗…我怎么就感觉不出来…”婉儿觉得自己跟富弼刚有些好感…爹爹的举措就像晴天霹雳一样…
“姑娘在屋里没事…看书还是绣东西?”木瓜觉得…当下得给她们姑娘找些事做做才是正事,消遣一下时间。
“你去给我拿布匹去吧…我这一圈下来,布匹也没拿来。拿个能做衣服的,再拿个能做鞋子的。”婉儿想起答应富弼的衣服跟鞋子。
“奴…要不来怎么办?”木瓜满脸的为难。
“你就问她,我还是不是晏家的大姑娘了!若是,还轮不到一个看仓库的不给我东西!你叫他去问爹爹!”婉儿这会子满肚子委屈,气的直拍桌子。
木瓜走后,锦儿在门口坐在地上,姑娘这突然的变故…或许也有不少他的成分在里面…他跟富弼叨叨过…跟着晏殊也叨叨过…几下里叨叨…好像最后倒霉的…居然是他家姑娘…坐在婉儿门口的地上,锦儿有些…后悔…还有歉意。
“姑娘…你要是生气就打锦儿…骂锦儿吧…”锦儿在门口听不见里面的动静…有些着急。
婉儿只是坐在那发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心里也有些想清楚却还想不清楚,爹爹难道就这样一直关着她吗?还是会送她去老宅?定然不会去了吧…墨哥哥…舅舅居然叫她嫁给墨哥哥…自己可从未这样想过…
“锦儿…你说…爹爹会一直这样关着我吗?”婉儿看着门问。
“主君只是一时生气,主君从您小都没骂过一句…姑娘该是知道主君的啊。”锦儿在门口说着。
“你说…爹爹为何…突然就这样了…”婉儿还是有些不明白,难道是当局者迷?
“主君觉得…姑娘离出阁应该还有几年…断然不会叫姑娘…做出出格的事情…”锦儿猜的是这样,因为晏殊不是爱动怒的人,特别是对最宠爱的婉儿。
“是吧?我也觉得,自己碰到爹爹的底线了…”婉儿被锦儿一说…心里的那个感觉终于对了…这就对得上号了…
“姑娘…哪家公子再好,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是不能芳心暗许的啊。”锦儿抬头看天。
“你家姑娘有分寸…爹爹误会我了…”婉儿叹了口气。
“姑娘想通就好…过了今日或者这两日,主君消了气…您再撒个娇…就可以跟以前一样了…”锦儿看着抱两匹布来的木瓜,又闭上了嘴。
“姑娘…”木瓜进了门,把两匹布放在桌上,舒了一口气,接着说:“那家伙是个吃硬不吃软的,以前跟他好好说,总是难为我,今天说话重了些,这不都拿来了吗。”
婉儿笑了,也没说什么,起来看看布,这蓝色颜色还真好看,暗纹提花也素净,这黑色的做鞋子正好…黑亮黑亮的…
“爹爹的衣服还没缝好,把布放在我那几上吧。”婉儿指了指自己窗口的小几。
“姑娘…这怎么有鞋印…”木瓜走到小几旁,看着窗户旁边一个鞋底印。
“还真是…”婉儿忙走了过去,这个富弼…怎么还留了鞋印在这…
“屋子里不会来过贼吧?”木瓜一脸惊恐。
“这后墙这样高,每日还有巡查的,没有啊…兴许是上任知州家人留下来的吧…”婉儿心虚的遮掩。
“哪呢?哪呢?”锦儿在门口听见了也忙跑了进来。
“谁叫你进来的!”婉儿脸一沉,这要是叫爹爹知道了…自己跟富弼就更没有希望了。
锦儿被她这样一吼,忙退了出去,站在门口说:“我去跟主君说…这可不能大意。”
“你们在这,可丢过什么吗?”婉儿走到桌前坐下,木瓜也就跟着过来了。
“没啊,姑娘也没丢过什么吧?”锦儿稀里糊涂的。
“我也没有,那这估计一早就有了,咱们来没大注意过。”婉儿抬眼看了看木瓜。
“姑娘也得小心,还是跟主君说一声才是。”木瓜一脸不放心。
“晚上我把窗关紧就是了,你们出去吧,我想自己静一静,这事又不是大事,说出去还毁我名声,你们俩谁敢说出去,我就叫人牙子给你们卖了!”婉儿本着脸,一本正经的说。
“姑娘不说,我们也知道…”锦儿说着又退了两步,木瓜也出去了,把门关上。
婉儿又开始看着那个脚印发呆,早知道有这个…还去量什么量…自己这样,是触到爹爹的原则了吧…以前不论旁的人怎样看自己,自己都是一副拒人千里的模样,爹爹对自己自然是放心的,现在…自己跟富弼说话被撞见了…也不知以后爹爹会不会再同意…原来…自己的态度才是关键…自己不在乎时,爹爹自然不在意…自己在乎了…爹爹突然就变了脸。
富弼在门口站了一会就回去了,看知州那态度,他也有些担心,晚上…自己还能去看婉儿吗?刚刚两人才互相明白了心意…这会子心跟刀剐似的…
“六叔,你这最近都学会逃学了…”富绍刚在家门口不远处遇见掐点回来的富弼。
“回家敢乱说,看我不打死你!”富弼扬起拳头吓唬他。
“六叔…你这穿的这样扎眼做甚呢?”富绍刚被他吓唬的多了,一点也不害怕。
“关你什么事!哪扎眼了!”富弼作势要揍他。
“好好好,好叔叔,就当我没说…”富绍刚捂着头,好汉不吃眼前亏,跟富弼陪着笑脸问:“婉儿怎么没来上课?昨日也没见着她来,不过我听说她来了…我咋没见着?”
“你没见着又不是婉儿没来!”富弼又说:“你别婉儿婉儿的喊!没那么熟!”
“熟不熟的,又不是跟你,看你那样,婉儿跟你不熟…跟我可熟了…那日邀请她不来,昨日还偷偷来了,六叔…”富绍刚趴在富弼耳边问:“婉儿是不是悄悄见你来着?今日你也是去逃学看她的吧?你们?”富绍刚做了一个两手食指交叉的动作。
“滚!”富弼劈头给了他一巴掌,富绍刚被打的趔趄。
“叔,你最近老打人,那欧阳修刚来,被你教训的在宿舍都不敢去上课了。今日范先生没找你,我觉得你也瞒不了几日,过几日先生知道了,你得一顿板子是便宜你了。”富绍刚捂着后脑勺,一脸恼怒的模样。
“先生才不会找我,找我问了原因也不会打我!”富弼心里哪没分寸,那日欧阳修在晏家废话时候范仲淹脸就挂不住了,那日的事情原委朱先生能没说?肯定知道,所以才没找自己,欧阳修这打是活该!范仲淹就算知道了,肯定也会当不知道的。
下午是范先生的课,富弼换成自己常穿的衣服。课前,范仲淹把富弼喊了过去。
“打架了?”范仲淹看着富弼问。
“嗯?嗯。”富弼一副认错的样子。
“哎!那个欧阳修…要走了…我一问才知道,你打了人家…”范仲淹满脸的无奈。
“先生也都见识了…他那股子风流劲…”富弼心里不岔。
“那也不该你出面啊。”范仲淹又表情凝重的看着富弼,说:“年轻气盛的!没点读书人的样子!”
“不瞒先生,我是看不下去…”富弼低头转脸,自己还真一肚子气。
“本来他要是不走,我也就当不知了…他这一走…晏知州那我还得解释…”范仲淹为难道:“知州引荐来的,才几日,被人打走了…你叫我怎么说。”
“他可不就是惹的婉儿吗,婉儿重要还是他重要,你问问知州大人!”富弼还一脸气愤的说。
“你…你自己去问!”范仲淹真是被他气死了。
“我不去问,我直接揍!这样的人就是欠揍!”富弼觉得自己还是占理的。
“这人世间这样的人多了,你就都给揍了?”范仲淹瞪着他。
“他若不惹着…我干嘛要揍…”富弼有些话说不出口,虽然都心知肚明,却也拿不上台面。
“他沾你了?惹你了?你这也说不过去…”范仲淹量这富弼为了婉儿的名声也不会乱说,将他军。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富弼最后的解释也只能这样了…
“你去道歉…留住他!”范仲淹把锅甩给了富弼。
“我…我道什么歉!我…留他?!”富弼指着自己的鼻子,又说:“我不去!”
“你不去…我觉得害得是你…自己体会去吧!”范仲淹摆摆手,叫他走。
富弼也没再多说,从先生那走回自己的教室座位上坐下想着范仲淹最后那句话…今日晏知州的情绪也是…到底怎么了…富弼觉得自己刚跟婉儿好一些…不是要拆散吧?想着这些心情就不能平静,起身去了学院的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