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名字居然有那么吓人吗?”这是池言的声音.
“会不会是因为太激动了才晕过去的?”这是沈佳玉的猜测.
“他的记忆看起来好像出现了问题,他现在还能记得之前发生的那些事以及岁岁姐的身份吗?”这是轩一的担忧.
“颜甲在这里,我也在这里,他一定会全部想起来的.”这是初岁的直觉.
“大叔!你怎么也睡懒觉啊!”这是他梦里一直出现声音,他看不清她的脸,但他知道,她一定是在笑.
她好像没能等到她的大叔回去.
周寂白睁开眼睛,看到了许多陌生的面孔,还有坐在不远处闭目养神的初岁.
“初岁……”
初岁看向他:“你想起我来了?”
周寂白点点头,轩一搀扶着他从床上坐起来,还拿了个枕头给他靠着.
“多谢,”周寂白轻声道谢,然后他看向初岁:“找到她了吗?”
“已经确定大致方向了,冰棺上有我的神力,不过冰棺神力外泄,排除地点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初岁问:“你呢?为什么会突然就记不得我了.”
周寂白反问她:“我还以为你会先问我为什么还在这里?我为什么还没有死呢.”
初岁递了杯茶水给他:“你看,你现在不就要说了吗?”
周寂白定定的看着她:“初岁,其实我没想过你还能活着,就像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活着一样.”
初岁看向他.
“我在后面几年,成为了半神.”
屋里的几人满脸吃惊,反倒是初岁似乎早有预料了:“你是凭自己本事飞升的神,不过你放弃了上天界.”
“嗯.”
只有上了天界摒弃人间凡念的人才有资格学习仙术,周寂白本就是道士,对仙术并不热衷,他想要的,不过就是半神的不死之躯罢了.
但同时,他也不得不放弃很多东西,比如追杀永岚等其他魔族,比如接过师傅交过来的门派重担.
就算只是半神,也不得不遵守神不得随意干涉凡间事物的原则,他的生活好像在一夜之间就只剩下了修炼.
“我在藏着颜甲的山下住下了,开始日夜修炼,”周寂白说:“在我已经都不想修炼的时候,我让自己沉睡了.”
周寂白当时已经是半神之躯了,不老不死,所以他不需要像颜甲那样的冰棺,他找了个风水宝地,一个离颜甲也不远的地方,给自己贴了很多张沉睡符.
故事说到这里,几乎所有人的觉得周寂白之前那短暂的失忆是因为睡了太久导致的.
而初岁也问了出来:“你一开始不记得我了是睡久了的后遗症.”
“不是,是因为我死了.”
初岁皱着眉看着他.
周寂白一字一句的说:“我陨落了.”
吱!
椅子被初岁站起来的大幅度动作给带的挪了一下,初岁惊讶到手甚至都在抖.
“我死了,我很清楚的看到了自己的灵魂和身体都在消失,就算是半神,我也没有被天道放过.”
“那你……”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死了一次让我的记忆出现了混乱,直到看到了你,我才想起来死之前的事,”周寂白看着初岁:“你为什么是这副表情,我还以为是你救我回来.”
可是初岁很清楚,她没有那个本事,就连贵为生命之母的玲青儿都做不到这一点.
贝尔陨落的时候她们使尽了浑身解数,也没办法把他从天道的手里抢回来.
就连冰封都没用了,没有人可以跑掉.
初岁看着连哭都哭不出来的玲青儿,只能安慰她说:“活了那么久,也算是够本了吧?总有一天会轮到我们的.”
“我宁愿他战死、惨死、失踪都行!”这是玲青儿第一次在初岁面前那么失态,她的声音不复往日的温柔,反而有一种咬牙切齿的恨意:“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掉!我们的命就那么不值一提吗?!这是第几个了?我们连我们为什么要死为什么要被抹除掉的理由都没有吗?!”
那一刻,玲青儿失去贝尔痛苦到要流泪的背影,和初岁见过的很多人都重叠在了一起.
被她带回去尸体哭泣的少年将军的家人,隐姓埋名藏在人类里面然后被再一次背叛的魔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颜甲不生不死的继续活下去的周寂白……还有她见过的很多很多人,原来在这种时候,都会觉得命运是不公的.
而初岁每一次安慰这些人的话,也只有一句:“可能这就是命吧.”
“命?我知道你看不惯它!”玲青儿疯了似的爬起来抓住了初岁的衣领 伸手指了指天:“你什么都知道!现在你的修为甚至也能不比我低到哪里去?这句话是我教给你的,你是在报复我吗?”
初岁摇头.
“贝尔也跟你相处了千年啊……你为什么一点也不难过……你是不是觉得,现在的我和你见过的那些可怜的人类一样,被这该死的命运耍得团团转?”神仙没有眼泪,玲青儿的眼角红透了,她迫切的想要得到一个答案:“你是不是还在怨我,怨我要交给你这些道理,怨我把你也变成了这副感受不到任何情绪的……神?”
“你只是你完成你的职责,我不会去怪任何人,但是你现在太不冷静了,这样对身体不好.”
玲青儿抬头看着她,眼底甚至有一些连初岁都没能判断出来的意思.
“我觉得现在的我很好,我那个时候刚出生很多事情都不明白,你教的没有问题,我是自愿跟着你们上来的,我并不觉得我的选择有什么问题……”
啪!
玲青儿的手落了下去,她惨淡一笑:“你确实不会怪我们,所以你现在是在可怜我们吗?你不怕死,你一直被我们教导着要无情无义,却没想到我们对别人的苦难可以做到袖手旁观,可是这种事情发生在我们身上才知道痛苦吗?你觉得我们双标吗?”
“颜甲的事是多亏了你们……”
“但你更清楚,如果我们没有发现你的特别,或者不是想要和新同事打好关系,我会像我见到的每一个人一样置之不理,就像是什么也没看到一样,”玲青儿捂住脸:“可是初岁,你见证了那么多人的痛苦,你有救到一个人吗?”
“但至少,现在的我能做到一视同仁,我已经不会有任何情绪了,我不信仰任何人,”初岁弯腰,摸了摸玲青儿的头:“可是青儿,你所一直坚持的天道,有带给你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