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央是被噩梦惊醒的。
她梦到自己一头的长发被江裕一剪刀就剪了。
完了还拿着她的头发对她说:“秦央,不是谁的长发我都喜欢的,我喜欢的只是汪恬的长发!”
最后,他还朝她笑。
得意的笑。
放肆的笑。
卑鄙的笑。
可怕的笑。
然后秦央就醒了。
“啊!”她从床上坐起,双手赶紧去摸自己的头发。
嗯?
她的头发呢?
她齐腰的长发呢?
秦央觉得傻了。
难道不是梦?
江裕真的把她为他养长的头发一剪刀剪掉了?
他怎么可以……
“呜呜!王八蛋!”
听到声响的阮江西,从客厅沙发上翻身就起。
当她拉开卧室房门时,看到秦央坐在床上,捂着脸哭得像个孩子。
嘴里还在一直喊着:“你怎么可以这样?你这个王八蛋!我恨你……”
阮江西:“……”
心里慌得一批。
难道睡了一晚上还没好?
这愈合能力有所下降啊!
阮江西走过去,抽了这几张纸巾替她擦眼泪,“这是怎么了?”
秦央抽泣着,眼睛红红的朝她看来,“江裕,他把我头发剪了!”
“!”阮江西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秦央大喊:“我的头发被他剪了!”
小脸上的表情,看着委屈得不行。
虽然她之前不是很喜欢长发,还一度嫌长发麻烦。
可是当留了五六年的头发一夕之间没了,她还是难以接受。
况且,她是为了他而留,最后却被他剪掉。
秦央觉得这才是她最接受不了的地方!
秦央还沉浸在自己的伤痛中,阮江西却已经傻了。
秦央刚刚说了什么?
哪里出错了?
这到底是她的问题,还是秦央的问题?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阮江西压着心里的怀疑,战战兢兢地试探着问:“秦央,今天几号了?”
秦央吸着鼻子,特嫌弃的看了她一眼。
“你傻了吗?几号都不知道。”
“……”额,嘴还是这么臭。
阮江西盯着她的脸看,并且从她湿润的眼里看到了阮江西曾经最熟悉的东西!
难道……
不好的预感涌入心头,阮江西甚至都有点不敢开口了。
但最后还是低低的问了一句:“昨天……你还记得昨天你都干了什么吗?”
一提到昨天,秦央又哭了。
昨天就是她的噩梦啊!
“你就非要在我伤口上撒盐吗?看到我难过你是不是很开心?呜呜……”
“……”阮江西有点懵,但为了印证心里那匪夷所思的猜想,她还是继续道:“秦央,昨晚我喝多了,我记不太清我们为什么要去喝酒了……”
一听这话,秦央特鄙视的瞅了她一眼。
“你还好意思说?”
阮江西脸上堆笑,“是是是,是我不好。”
看在她态度诚恳的份上,秦央决定暂时不和她计较。
现在首要解决的是自己头发被剪,人被抛弃的事情……
“我告诉你,我和他没完!”
“谁……”?
“当然是你表哥啊!”秦央气哄哄的,“就仗着我喜欢他,他就可以这么欺负我吗?我都昧着良心祝福他了,他还凶我,还剪我头发!”
秦央此话一出,阮江西彻底蒙了。
许久,她才一字一句道:“你的头发难道不是你自己抽疯剪掉的?”
秦央眼泪停了,脸上的委屈变成了愤怒,她朝阮江西大喊:“阮江西!你别忘了你姓阮不姓江!你在帮谁说话?”
阮江西:“……”
“你说过的,你会一直站在我这边的,他是你表哥,我还是你表妹呢!”
“……”
“昨天他被汪恬抛弃就是活该!就是他活该!”
“!”
阮江西不可思议的瞪大双眼。
心想:完了完了!
这次是真的完了!
忽略所有,她最后只问了秦央一句话:“今天几号了?”
秦央却没理她。
哭也哭累了,吼也吼累了,抱着蜷曲的双腿,感觉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脑子里全是江裕扔下捧花追着汪恬出去的场景,全是他对自己发狠的表情,全是自己被抛弃的可怜……
阮江西忍不住又问了一遍:“秦央,你告诉我,今天是几月几号?”
“……”
秦央不回答她,阮江西感觉心都到了嗓子眼。
嘴巴好干,她好紧张……
“今天几月几号?你倒是说呀!”阮江西突然提高分贝。
“5月21!5月21!昨天520,是江裕和汪恬订婚的日子!你还要问我几遍!你还要在我的心上扎几刀!”
阮江西:“……”
对于秦央的回答,阮江西花了足足两分钟的时间去消化。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5月21?
怎么会……
可是秦央却告诉她:“江西,我想出去散散心,你帮我和陆博士请个假吧……”
看着面前一本正经的人,阮江西突然捂嘴,眼泪如泉涌。
她摇头,疯狂的摇头。
不,不可能的!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怎么可能……
“你怎么了?”
看着比自己还哭得伤心的阮江西,秦央有些纳闷。
该哭的人应该是她吧?
“你哭什么呀?你……”话未落,人已经被搂进怀里。
是阮江西一把抱住了她,双手死死勒着她的脖子,她感觉有些无法呼吸。
“你干嘛……”挣扎着,却感受到了阮江西颤抖的身子。
是的,尽管她紧紧勒着自己,但秦央还是感觉到了她全身都在颤抖。
那种感觉,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仿佛是怕一松开,她就消失了。
秦央一怔。
缓缓伸手一下一下拍着阮江西的后背,安抚她莫名的情绪。
……
早上九点。
帝国大厦66楼。
樊竞第N次到秦央办公室门口,发现她人还没来。
奇怪了,也没和他说一声,这人去哪了?
今早的周例会,原本说好要一起去江氏的。
可时间马上到了,她人却迟迟不来。
墙上时钟分针指向六。
九点半。
该出发了。
樊竞最后再看一眼始终没有来电和信息的手机,犹豫两秒,拎了公文包起身。
谁还没个急事。
他不至于还要打电话过去催。
当他们抵达江氏,林凯已经站在会议室门口迎接。
“江总有点事,今早的会就不参加了,我们按正常流程来就行。”
“我们秦代表也请假了。”
双方又寒暄了几句,会议正式开始。
做了月底数据统计分析,又提了几点改进建议,一切照旧,就是个形式。
会议结束。
从江氏出来,樊竞收到了老板的电话。
“杜总。”
此时的杜希文刚起床,他收到来自徽城的消息,犹豫再三还是给樊竞打了电话。
他对电话那头吩咐:“有人也在查当年的事情,所以最近这段时间,你稍微注意一下。”
樊竞一愣,旋即道:“有人也在查?那要不要我去……”
杜希文却打断他:“不必了。稍微注意点就行。”
“是。”
末了,杜希文最后又多说了一句:“秦央她……”
“秦小姐今早没来办公室,也没给我信息,应该是有什么事……”樊竞如实汇报。
电话那头顿了几秒。
才道:“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杜希文站在窗户边。
看着窗外一片绿意在朝阳里仿佛发着光,刺得他有些睁不开眼。
捏着手机的手突然收紧,早上收到的那张照片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青山别墅的入园登记表里,记录着秦央在上周六下午去过那里。
她去那里做什么?
难道她也是去查当年那个案子的?
可是,她为何而查?
是因为他吗?
还是因为……
杜希文望着窗外,陷入沉思。
直到佣人敲门。
“先生,早餐好了,老爷子已经在等您了。”
“好,来了。”
餐厅里,杜老爷子已经落座。
餐桌上是家常的中式早点。
油条豆浆,包子和稀饭,都是杜希文最爱的。
“早啊,爷爷。”杜希文拉开椅子坐下,喝一口豆浆,忍不住点头赞叹:“嗯,今早的豆浆口感很纯。”
老爷子笑道:“磨了十年豆浆,今天终于落得一次夸,不容易呀!”
十年前,从徽城来到柏林后,他们家的早餐从来都是中式的。
而且,但凡早餐喝豆浆,那必定是老爷子亲自现磨的。
杜希文吃一口包子,拍马屁:“说明爷爷有进步啊!”
老爷子却笑得意味深长:“十年了,如果没有进步,那不是白活了。”
“嗯!”杜希文嘴里塞着包子,点头。
看着孙子吃了两个包子后,杜老爷子才突然问:“我听说,你还没放弃?”
“……”杜希文一噎。
老爷子却道:“阿文,我说过多少次了,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爷爷……”
他不明白。
不明白为什么爷爷总是不让他去查当年的事情……
以前是他没能力。
那么现在呢?
现在,他明明有足够的能力去查清真相。
爷爷却偏偏让他放下过去……
可过去,真的那么好放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