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前的苏惊棠,每天追在邬惊风旁边“哥哥”“哥哥”地叫。
成亲后的苏惊棠,每天和温寻腻腻歪歪,完全将邬惊风抛之脑后。
邬惊风站在高处,双手背后,俯视院子里两个挤在一起看本本的头颅,冷哼一声,转身离开:“鱼瓷,随我去连山。”
“去找妖王商量四方争权的事吗?”鱼瓷追着问。
“他欠我妹妹的新婚礼还没给。”
鱼瓷:……
院子里,温寻和苏惊棠挤在一张椅子上,看着腿上摊开的记仇本。
“看来以前那些不长眼的没少说你坏话,你放心,你指哪儿我打哪儿,都给你报复回来。”温寻指着本上一条条记录,自信满满。
“那这些呢?”苏惊棠翻了几页,指向写着“温寻”二字的记录上。
温寻眼角抽了抽,求生欲让他脑子快速运转。
“关于我的……”温寻认真看着她,“你可以每天晚上咬回来,一千次不解气就咬一万次,总会有解气的一天,其他的仇,我带你一一算回来。”
苏惊棠目光在他身上一扫:“咬哪里都可以?”
温寻脸微红,“嗯”了一声,亲昵地摸摸她脑袋。
“咬你就不必了,以后每天晚上,你得听我的。”
“哪天没有听你的?”
“昨天就没有!”
“我以为你口是心非。”
“……”
*
万山丘陵曾经偷偷欺负过苏惊棠的妖兽们得知他们要寻仇,搬家的搬家,装死的装死,有的还哭惨。
曾经的小妖怪,如今的大妖白虎被抓的时候,涕泗横流,格外委屈——
“我当年年纪小,跟着朋友一起笑话你的夫人,那是不懂事!如今你们加起来都快一万岁的人了,怎么能做这么幼稚的事,我家夫人还等着我回去喂孩子呢!”
温寻用绳子捆着白虎妖,拉着绳索另一端,回头问苏惊棠:“怎么解决?”
苏惊棠念着本本上的字,念完后道:“他不仅骂我,拿石头丢我,还拿走了当时哥哥送给我的琉璃珠和清水盏。”末了,她蹙眉嘟囔,“记的人和事太多了,我竟忘了这两样东西。”
“来,你放了我,我这就找出来还给她,要是找不出来,我赔钱!”白虎妖耸动着身子,有些气闷。
“多年不见,你都成亲了啊。”苏惊棠感叹:“念在你有妻儿的份上,我就不拿石头丢你了。”
“公主真是大度!”
“温寻,他讽刺我呢。”
温寻拔剑,割断绳索,笑眯眯对白虎妖道:“多年不见,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厉害。”
白虎妖一愣,哭哭啼啼跑回去。
过分!太过分了!这不是讽刺他几千年了一点长进都没有吗?他当年好歹也是一方霸王啊!
白虎妖抹干眼泪,蹲在床边将送给妻子的宝贝翻出来。
妻子也是只白虎,长得白白净净的,她听到响动,抱着孩子出来,一脚踹中白虎妖的臀:“干什么呢?”
“哎哟!”白虎妖吓得跌坐到地上,手里拿着琉璃珠和清水盏。
“送我的东西还敢拿回去?”妻子恼怒。
“说来话长,这是天灵公主的东西,我当年抢来的,如今两个煞神过来讨要,我不得不给他们。”
妻子正纳闷,以为他为了拿回宝贝说的假话,转过头,见一对夫妻说说笑笑过来,定睛一看,这不是天灵公主和温寻吗?
妻子慌了,低声道:“你竟敢拿他们的东西,你想死吗?”
“当年不知公主会娶温寻,两个不好惹的在一起了,我也慌啊。”白虎妖拍拍灰尘,苦着脸,拿着宝贝递给苏惊棠。
苏惊棠掂量宝贝,满意地点头,抬眸看到一个女人抱着孩子紧张地看着他们,笑眯眯地对女人颔首,女人受宠若惊。
苏惊棠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金色的虎樽:“我瞧你家孩子顺眼,这个送他做礼物,希望他以后做个不欺负弱小的男人。”
白虎妖接过虎樽,脸上臊得慌:“谢过公主,我一定好好教导他。”
今日天阴,阳光稀疏,夫妻俩手牵手走在小道上。
“惊棠,接下来去哪家?”温寻问。
“嗯……不去了吧,被我记恨的妖太多了,一一报复挺累的,不如,我们去凡间玩吧?好久没看到凌奈和阿南了。”
“好,惊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我都回来这么久了,你怎么还叫我惊棠,不像别人一样叫我邬惊语?”
“你是所有人口中的邬惊语,是我的苏惊棠。”温寻握着她的手,指腹摩擦她掌心,侧头温柔一笑。
她心里痒痒,踮起脚,吻住他的唇。
天光乍开,暖暖的光投在二人身上,地上的影子拉长,交叠在一起,亲密无间。
*
等苏惊棠和温寻去凡间的时候,凡间已过去几十年。
当年尚未驾崩的皇帝看中南绣桐的品性,想招她到皇城为官,她思虑良久,拒绝了皇帝,觉得自己年纪尚轻,要在坞县多历练。
三十岁那年,南绣桐成为了坞县最年轻的县令,造福一方百姓。
四十岁那年,南绣桐与好友久别重逢,她眼角已有细纹,夫君凌奈为了照顾她的心情,也变成了凡人三十多岁的模样,而她的好友,依然那样靓丽活泼,让人心生向往。
苏惊棠还以为,等他们见到南绣桐和凌奈的时候,他们的孩子都能满城抓贼了,见了他们才知,他们没有打算生孩子。
因为南绣桐是凡人,百年后会轮回转世,他们不希望孩子因为她的转世,屡屡承受失去母亲的痛苦。
坞县是苏惊棠和温寻爱情生长的地方,他们在这里待到南绣桐寿终正寝,看着曾经熟悉的面孔慢慢消失,终究是受不住,他们离开凡间,依次去了魔界、冥界,还偷偷去看了当年珞瑜生活过的地方。
不知过了多少年,苏惊棠被侍女一封信叫了回去,信中说,锁魂草化灵了。
*
苏惊棠和温寻回到公主殿的时候,本以为安静的宫殿吵闹得紧。
一个小小的身影撞上她,“哎哟”一声,跌坐在地。
小男孩才到苏惊棠膝盖那么高,身子半透明,显然还没完全成形,他穿着单薄的长衫,白白嫩嫩,眼中带着懵懂和好奇。
“你是谁?这是哪里?我为什么在这里?”小孩声音软糯,可可爱爱。
苏惊棠提起他的腰带,捏捏他的脸,笑意盈盈:“我是……”
“她是你娘。”温寻打断苏惊棠,笑着揽住苏惊棠的肩膀,“她是你的干娘,我是你的干爹。”
小孩瞪了温寻一眼,抱住苏惊棠的脖子,蹭蹭他肩膀:“姐姐!”
温寻眉头一皱,提起小孩,丢到侍女怀里:“好好教他,不要乱喊人。”
苏惊棠笑得前仰后合:“温寻,你怎么连小孩子的醋都要吃?”
温寻嘴硬:“我没吃醋,我只是不喜欢这小子。”
“嗯,你没吃醋。”
侍女谄媚道:“公主,既然你要认这棵草做儿子,不如起个名字?”
苏惊棠想了想,合掌笑道:“叫温陵吧!”
温寻听了,眉开眼笑:“姓好,名也好。”
后来,温陵长成小少年模样,他跟苏惊棠说,他有时候会做梦,梦到漂亮的仙女站在自己面前,踩着彩色云朵,向大地洒向亮闪闪的东西。
温陵问:“阿娘姐姐,那个仙女是谁呀,你认得吗?”
那时苏惊棠躺在温寻亲手做的摇椅上,太阳洒在她身上,整个人像在发光。
她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咬着肉干,笑容柔和:“可能是你前世的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