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能怎么办呢,我舅舅也说认命了,现在只能找个有经验一点的,也是有概率复明的。”
这种事情,天王老子来了也没办法,杨长平看得开是这样,看不开也只能这样了。
“娇娇,我......”
舒曼玲有些欲言又止,白娇娇问道:“怎么了曼玲?”
“没事,”舒曼玲把话吞了下去,“既然这样的话,手术越快越好吧。我们院的神经外科算是燕城不错的了,要不然,你们也别转院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
温成出事,大家都很唏嘘,有很多和杨长平一样,排队等着温成做手术的患者听此噩耗,都不由崩溃。
比起他们,杨长平真的确实很淡定了。
他经过的大风大浪多了去了,按照他的话说,当初在战场上能回来就是捡了条命,活的每一天都算是赚的。
不过,虽然他本人开的开,但家属却没办法将心态放平,杜英上火上的嘴唇上起了一个大疮。
白娇娇本来打算回家了,看见杨风林在楼梯间里头哭。
“风林。”
白娇娇将手轻轻搭在杨风林的肩膀上,杨风林听到白娇娇来了,擦了擦眼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正常一点,道:“姐,我没事。”
“风林,舅舅以后要是都看不见的话,你就要照顾好舅舅和舅妈,姥爷以后也要靠你了。”
杨风林跟她一般年纪,也不是小孩子了,他平时并没有这么脆弱,只不过一向强势的父亲突然遭此大难,杨风林一时无法接受。
“我知道,姐,你放心吧。现在时候也不早了,你赶紧回去,省的姐夫担心。”
“舅舅明天做手术的时候我还过来,你别担心。”
杨长平的手术依旧安排在明天上午,不过换了一个医生来做。
杨风林点了点头,白娇娇正要离开,让匆匆赶来的舒曼玲给叫住了。
“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
“娇娇,我想了想,还是要跟你说一下。”舒曼玲抿唇,皱着眉头,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
“你说。”
白娇娇不明白,舒曼玲为什么会这样。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事是更糟的吗?
“其实,你舅舅的手术我也能做,只是......”
舒曼玲话说半截,白娇娇却也能领会到她的意思。
只是她只是一个刚刚转主治医师的年轻医生,没有经验,给杨长平这样级别的人做手术,她根本不够格。
“你是说真的吗?”杨风林突然眼睛一亮。
“不,你先听我说,温老师的每次手术我都在旁边,他将这个手术传授给了我,但是我没有在真正的手术台上操作过。”
舒曼玲没有独自进行过这个手术,现在没有温成肯定她可以操刀,舒曼玲不敢拿杨长平开玩笑。
舒曼玲的顾虑白娇娇明白,她现在也知道舒曼玲欲言又止是为什么了。
“这件事我们回去跟舅舅商量一下吧,其实我觉得,后果怎么样都不会更糟,不如放手试试。”交给舒曼玲,至少还有个希望。
“但是如果交给其他有经验的医生的话,说不定经过后期调养,你舅舅还会有复明的可能。我的话......”
不是舒曼玲不自信,只是她必须将最差的可能告诉患者。
舒曼玲之所以在纠结要不要说这件事,也是害怕给他们徒增烦恼,如果选择冒险让她来手术,可能会手术完全失败,如果选择其他医生,以后又有可能后悔现在没有冒险一搏。
可她想了又想,万一她能成功呢。
所以她追了上来,还是把选择的权利交给患者自己。
白娇娇也不回家了,她和杨风林一起带着舒曼玲去了杨长平的病房之中。
“舅舅,现在有这么个情况。曼玲是温成老师的徒弟,她跟着温成老师学习至少有五六年了,这个手术理论上来说她也可以做,平时也有练习,但是从来没有在手术台上实操过。她敢做这个决定,也是冒着风险的,我们想来问问你的意见。”
杨长平还没开口,杜英看向舒曼玲道:“你是娇娇的同学,那毕业也没几年吧?”
“我已经毕业四年了,也有动手术的资格。只是这个手术比较特殊。”舒曼玲看着杜英,没来由的心里有些忐忑,回答的时候言简意赅,不怎么敢多说。
杜英也没有别的意思,她一是怕舒曼玲初出茅庐,手艺不精,二又怕今天温成出事给舒曼玲带来的打击让她不能用最好的状态来完成这次手术。
她以前是战地护士,这方面还是了解一些的,虽说医生们的心理素质都很高,但今天这事太突然太严重了,舒曼玲现在眼睛还是肿的,这样一个年轻医生,提出要冒险做她从未实操过的手术,杜英迟疑了。
看出了她的迟疑,舒曼玲道:“我只是给你们提供一种可能,我知道这很冒险,还是算了吧!明天徐主任会竭尽全力的。”
见舒曼玲先退却,杜英并没有说什么。
她还是觉得,求稳没错。
倒是杨长平朝着舒曼玲的方向道:“不成功便成仁,小同志,我觉得这件事可以做。你要是敢开这台手术,我就敢上手术台,没什么好怕的。”
杨长平的话,让舒曼玲攥紧了手指头。
“杨部长,我......”
“我希望你的态度不要这样犹豫,如果你犹豫了,我们也没办法完全信任你。”
杨长平的话让舒曼玲情不自禁咽了咽口水,然后道:“杨部长,你放心,我明天绝对不会砸我老师的招牌!”
“好,那就这样吧,明天换成你给我做手术。”杨长平不仅是胆大,也够豁达,直接拍板。
杜英知道杨长平的脾气,她劝不动杨长平,只好道:“明天让徐主任跟她两人一块进手术室,万一出了什么岔子,有个有经验的老医生在旁边,还是稳妥一点。”
杜英的话大家也都没有疑义,双重保障,这样是最好的。
“好,那我现在就去跟领导说了。”舒曼玲心里有压力,但也对自己有信心。
温老师的死对她的打击确实很大,但如果她能在这个手术上证明自己,也不枉温老师对她这么多年的教导。
只不过,在舒曼玲去找了安排手术的领导时,领导说了一句请示院长,然后她就被院长叫到了办公室去。
“你以为他是谁?你以为这是在过家家酒吗?你想实践,你想证明自己,能不能等一等?现在温成温主任尸骨未寒,你着什么急?”
院长一连串的发问,让舒曼玲无言以对。
“院长,这些事我都考虑过了,也充分问过杨部长的意见。”
“如果你的手术失败了,不仅是你要承担责任,连带着咱们医院,特别是咱们医院的神经外科,都要跟你一块共沉沦!这本来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你要多此一举。”
“院长,杨部长是我朋友的舅舅,我不想就因为不敢担责任,就明明有办法,还眼睁睁什么都不做。”
舒曼玲在医院一向谨小慎微,今天面对院长,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
“你有多大的把握能成功?”
温成的死已经让他够头疼了,现在舒曼玲又在这里发倔,院长心里烦闷,不等舒曼玲回答,抄起手边的一堆纸张就扔到了舒曼玲头上。
舒曼玲闭眼承受了这一切,道:“反正现在杨部长已经同意了,我们不安排也要安排。”
“他这个部长当不了了!”
院长急火攻心,也不在乎这话该不该说。
杨长平一旦瞎了,势必就会退出权力中心,而杨辅又只剩了他一个儿子,前些年跟齐家斗的你死我活,他一旦退位,基本上除了退休金补贴就什么也不剩了,谁还会在乎他。
但是杨长平现在毕竟还是部长,他们医院要是敢让刚刚转为主治医师的舒曼玲去给杨长平开刀,一定会被人骂死的,说不定,杨长平到头来也会把手术失败赖到医院头上。